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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 則慕 4240 字 6個月前

容景謙淡淡道:“那麼二皇兄,想必也不會這樣算了。”

***

二皇子忽然將顥然獵場和牧馬場歸還,此事將引起多大震動,容常曦不用想都知道,故而第二天早朝後,容常曦縮在屋內慢悠悠地喝著尤笑讓小廚房給自己準備的茶奶,這茶奶是胡達那邊傳來的法子,容常曦喝不慣羊奶,嫌腥,也不愛喝茶,覺得普通地飲下太苦,按流行的喝法加什麼辣子陳醋更加古怪,但這兩者交融,再加上一些上好的蜜,竟格外好喝,尤其到了冬天,來一盞熱乎乎的茶奶,幾乎可以管上一整天。

她在等容景興容景昊咋咋呼呼地衝進昭陽宮,跟她呼天喚地說二皇兄竟如此豁達,不料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敬貴妃和容景祺。

聽到通報的時候,容常曦愣了愣,想到昨日容景謙所說的,還真是一語中的。容常曦又想起自己險些死在容景祺手下,便很有幾分膽戰心驚,但這麵勢必要見,她擺擺手,到底是讓人進來,但沒遣走尤笑,讓她在一旁守著,也不顧地龍燒著,將門打開,方便外頭的侍衛隨即衝進來救人。

桌上還擺放著一小盆白白的羊奶,而比羊奶更白的是容景祺的臉色與唇色,他垂著腦袋,跟在敬貴妃後進了福康殿,一進門,敬貴妃也不管裡頭還有好幾個宮女伺候著,筆直地便要壓著容景祺同容常曦下跪。

這倒是出乎容常曦意料,她反應迅速地站了起來,容景祺和敬貴妃後頭的下人也立刻配合地扶住敬貴妃與容景祺,嘴裡喊著殿下,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敬貴妃一把推開那下人,道:“彆妨礙本宮!出去!”

容常曦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茶漬,道:“敬貴妃娘娘和二皇兄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有話大可好好說,千萬彆行此大禮,折煞常曦了。”

敬貴妃再抬眼,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裡逐漸積了些眼淚,容常曦內心鼓掌,恨不得讓她與蘭妃來一場比賽,就比誰哭的最快,眼淚流的最多。

再看旁邊的容景祺,也是一臉懊惱與悔恨,但半天也沒憋出一顆眼淚。

容常曦心中發笑,麵上還是驚訝地道:“到底怎麼啦?”

敬貴妃看了一眼容常曦身後的幾個宮女,容常曦會意道:“她們都是我宮裡的人,什麼都聽,娘娘與二皇兄不必介意。”

容景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敬貴妃按住他,也不坐下,輕輕拭去眼角眼淚,輕聲道:“常曦,這次是景祺不對。”

容景祺大約是之前就與敬貴妃排演過一遍,立刻道:“常曦,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失智!”

容常曦仍是故作懵懂地道:“二皇兄和敬貴妃娘娘到底在說什麼呀?聽說二皇兄將顥然獵場與牧馬場儘數歸還國家,我真是佩服得緊呢,不知二皇兄如此豁然,何錯之有呢?”

敬貴妃道:“常曦,你不必如此,事情究竟如何,你清楚,景祺清楚,他也都儘數告訴了我。”

容常曦挑了挑眉,不語。

敬貴妃深深地歎了口氣:“我真是沒想到,景祺這孩子竟愚蠢如斯!還好,還好你沒事,否則我真不知如何對皇上交代,如何對皇後姐姐交代……”

容常曦最煩人家在這種狀況下提她母親當擋箭牌,立刻道:“二皇兄既已上交顥然牧場和獵場,我也守信地將昨日的事都忘記了,不知敬貴妃與二皇兄,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敬貴妃看向容景祺,容景祺低聲道:“常曦,我是來同你辭行的。”

容常曦疑惑:“二皇兄要去往何處?”

“顥然牧場。”容景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光聽聲音,就知道他不是那麼愉快。

容常曦更加困惑:“顥然牧場?二皇兄不是將那兒歸還了嗎,為何……”

敬貴妃輕聲道:“這倒要多謝景謙了。”

說是說謝,那語氣實在算不得友善。

容景祺陰惻惻地抬起頭,道:“景謙想的,永遠是如此周到。”

容常曦這時候才知道,今日早朝上,皇上將容景祺歸還顥然牧場獵場的事說了出來,大臣們自然是震驚有之,稱讚有之,甚至附和者也有之,都表示要將名下獵場歸還家國,用以駐兵。但也有人提出疑問——這獵場改兵營,說的是輕鬆,該如何實施?

容景謙這時候翩翩出列,說是昨夜提前得知了二皇兄的想法,徹夜難眠,思索出了幾個條例。

首先,牧馬場的馬歸騎兵,但若有不宜戰者,以市價販售,用以維係一切開支,以現在馬匹的價格,即便不是良駒,也是一筆可觀的收益。

而顥然獵場是一整片山地,其中平地自然易安寨紮營,但山腰之所,卻沒有必要強行改為營地,可單獨劃分出來,仍叫顥然獵場,改為公用獵場,但凡是願意如二皇子一般,上交獵場與牧馬場者,皆可來此春獵秋獵,並設獵榜,每季前三會有極大的獎勵。

還有,抵達獵場的士兵應輔助獵場舊人將獵場整改,勤加練習,挑選馬匹者為士兵及將領,而管理馬場收支之人,需是朝廷派去的中央官員,與兵將區分開來,兵不見錢,而官不見馬,以防有人從中狠狠撈一筆油水。

最後,近日邊塞又發寒災,不願歸還獵場、馬場的王公貴族,需按占地上交所獵之物作為禦寒物資,若無法上交,便折為錢財,具體該交多少,該折多少,則要等三日後出詳細的單子。

除了最後一件事,是容景謙早年間便在呂將軍和皇帝麵前提過的,其他的容常曦聞所未聞,昨夜兩人聊天,容景謙也絲毫沒向容常曦透露。

但他想的如此周到,想必從來就沒打算讓這個顥然牧場落在二皇兄的手裡,而他畢竟不是神仙,不可能算到自己最後會誤打誤撞逼容景祺就範,所以他一定也有他自己的法子……

容常曦瞥了一眼容景祺,心想或許是自己救了容景祺,否則讓容景謙出手,容景祺肯定不隻是歸還馬場這麼簡單了……

容景祺說完這些,嘴唇還輕顫著,容常曦大概也能想到是怎麼回事——容景祺原本還能想點辦法從顥然馬場裡撈油水,現在是連根草都撈不到了,就連多出來的山腰獵場部分都要充公給那些上交獵場的人當公用獵場,誰不要稱讚容景謙想的仔細?

“父皇聽了他說的,龍顏大悅,直說可行。”容景祺的笑比哭還嚇人,“又說……這獵場初初更改,想必有諸多不便,獵場原本歸我,所以由我帶著景興景昊去處理此事。”

☆、爭執

容常曦登時坐直了:“什麼?!景興景昊?”

難怪他們今天沒來找她!

容常曦的這個反應, 容景祺顯然很是滿意,他笑了笑:“可不是嘛, 我呢, 去顥然獵場那個倒是無所謂,反正我連更糟糕的地方都去過了, 去顥然獵場待上三月半載的, 也不算個事兒,隻是景興景昊此前從未離開京城辦事, 這麼一來,卻是辛苦他們了。”

何止是辛苦!

要對付新來的將士和士兵, 要和之前的鄭親王的人打交道, 此事事關重大, 想必朝中許多人都在關注,稍有不慎便是犯下大錯……

容常曦道:“父皇好端端的怎麼會要他們兩人去?!”

容景祺冷笑道:“自然是下朝以後,我說怕難以獨自擔此重任, 希望有人幫忙,但我還沒說要誰來幫忙呢, 景思便說,景昊年歲漸長,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曆練曆練, 景興一聽,便嚷嚷著他不放心景昊,也要一同隨行。”

“三皇兄……好端端的,他怎會讓景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容景祺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即便他不說,我也會讓景興景昊陪我一起去的。”

他微笑地看著容常曦,神色堪稱得意,容常曦算是明白了,他和敬貴妃先是一通狀若陳懇的道歉,實際上卻是告訴容常曦,容景興與容景昊如今都在自己手上,起碼在顥然獵場的這段時間裡,容常曦千萬彆想什麼幺蛾子來借機報複自己。

至於等他從顥然獵場回來,如他所言,肯定過了個三月半載的,且是功勞一件,屆時他也要正式搬離皇宮,他要殺容常曦的事情又過去了那麼久,已不足以傷到他分毫。

敬貴妃理了理衣袖,道:“景祺,這次的事情是你不對,是你太過糊塗!常曦素來與景興景昊交好,這一路上,你可千萬得護著他們些。”

“敬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容常曦從最初的驚訝裡緩過神,笑了笑,“景興與景昊也是二皇兄的皇弟,什麼叫與我交好呀,他們同二皇兄,關係難道就不好了嗎?”

敬貴妃愣了愣,抱歉道:“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景祺這孩子老是做一些糊塗事,連我也管不著他,隻能在出行前多囉嗦兩句,免得平生意外。”

這就幾乎是赤摞%e8%a3%b8的威脅了——你也曉得你二皇兄是個瘋子,誰管的了他,隻能避著些啊,常曦。

容常曦涼涼道:“二皇兄的舅舅不是賀州的駐軍指揮使麼?此番調兵去顥然獵場,想來也有從賀州去的,既是二皇兄舅舅的部下,想來總不至於為難你們。能有什麼意外呢。”

容景祺是可以發瘋,但這發瘋若是牽連上了洪家,隻怕敬貴妃的腦袋都保不住,容景祺不再笑了,陰狠地盯著容常曦,像是恨不得直接將她殺了一般。

敬貴妃看起來卻仍是很淡定,她輕輕歎了口氣,道:“你有所不知,軍中兵痞甚多,總有那麼幾個添亂的,不過景祺應當可以處理好,我是相信他的,隻要……無人從中作梗。”

容常曦看向她,不明白這說的是誰。

好在容景祺又道:“你我落子後,景謙能這樣快的收拾殘局,想來心中打算頗多,常曦,我最後勸你一次——莫要同他多加往來了。”

容景祺甩下這句話,便似再也不想見到容常曦的臉一般,憤然離開,敬貴妃蹙了蹙眉,又對容常曦溫和地笑了笑:“景祺同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擔心你罷了,他雖一時糊塗,但畢竟血濃於水。”

說完,敬貴妃也匆匆離開,留下一個容常曦一頭霧水——什麼血濃於水?這些皇兄皇弟,莫非有哪個同她不是血濃於水的嗎?容景謙?

容常曦心頭一跳。

可她很快又否定了這想法,若容景祺與敬貴妃當真發現了容景謙不是皇帝的親生皇子,茲事體大,他們絕不可能會替容景謙將此事遮掩,必要鬨的天下皆知。

送走兩人,容常曦便匆匆去了容景興與容景昊那兒,兩人果真都在收拾包袱,見容常曦來了,容景興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後悔,說不想離開京城,容常曦根本懶得理他,隻問容景昊可知道為何三皇兄好端端的會讓他陪容景祺去顥然獵場。

不料容景昊卻對容常曦深深地鞠躬:“常曦,這回的事謝謝你了,隻是送她去西靈山,隻怕她會有些傷心……”

容常曦莫名其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