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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 則慕 4208 字 6個月前

很準確,在容景謙回宮的第十天,容常曦正坐在院落內的秋千上曬著太陽發著呆,便聽得通報聲響起,容景謙沒等她這邊允許便直接走了進來,也無人敢攔,他脫下了戰衣,穿了一套普通的靛藍色長袍,手臂上彆著一道白色的麻布,衣擺有些大,他走路步子也大,看起來虎虎生風。

容常曦猛地坐直身子,警惕地望著容景謙。

她坐在秋千上,比已經是幾位皇子中最高的容景謙矮了大半個身子,兩年不見,容景謙不但變得更為高壯,原本白皙過頭的皮膚也曬成了小麥色,他尚不到十九,但已是個成熟男子的模樣,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幼年時微挑的桃花眼再不見曾經的女氣,反而顯得不怒自威,眼光流轉間,自有淩厲的氣勢。

他一隻手按在秋千架上,另一隻手扯著容常曦的秋千繩,麵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容常曦:“皇姐,好久不見。”

容常曦這幾日有意避著他,這回忽然被找上門,難免心慌,卻隻能強裝鎮定:“你想乾嘛?”

容景謙微一使力,容常曦的秋千便再度晃蕩了起來,他語氣很淡然:“隻是來看看皇姐。”

容常曦牢牢握著秋千繩:“彆晃了!”

容景謙才不理他,越來越用力,那秋千也晃的越來越高,容景謙還在她旁邊道:“皇姐真有本事,我雖在遼東,卻也能聽聞你的軼事。”

“什麼軼事……容景謙!彆晃了!我要掉下去了!”容常曦高高蕩起,隻覺得秋千架都搖搖欲墜了,心裡頭怦怦跳。

容景謙冷笑:“臨陣換人,讓葉瀟曼替你去胡達。”

容常曦張嘴,本欲說那是葉瀟曼自己要去的,可她這樣說,容景謙肯定不會信,何況自己憑什麼跟容景謙解釋這個,她心中也憋著火,索性道:“她願意代替我,我也願意被她代替,乾卿何事!怎麼了,你現在是在為華君遠報不平?”

容景謙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一點:“為辰元報不平?皇姐的蠢,還真是從不讓人失望。”

容常曦隻覺得自己要飛出去了,她尖叫道:“容景謙!你再晃一下試試!啊!我蠢,我蠢什麼了!你現在發什麼脾氣,要不是你當時一直打敗仗,我們至於向合坦還有胡達低頭嗎!至於和親嗎!還不是你害的!”

這麼些年了,容常曦每年穩定進步的隻有強詞奪理的本事,容景謙抬腳,抵住亂晃的秋千,容常曦後怕地喘著粗氣,容景謙冷冷地看著她,道:“也是,若非我獨木難支,需要合坦胡達幫忙,也不至如此。”

容常曦絲毫不心虛,抬頭怒瞪他:“你知道就好!”

她鬆開手,去撥弄自己的亂發,卻瞥見容景謙手臂上的素麻布,忽然心頭一跳,道:“你去了四皇兄那兒——”

話沒講完,容景謙忽然奮力一推,容常曦還在理頭發呢,根本沒來得及握住秋千繩,秋千高高地蕩起,容常曦從秋千上直接墜了下去,一頭栽在旁邊的軟草地上,偏偏她還穿著淡青的長衫和白色大袖袍,整個人好似一顆倒栽的大蔥。

草地上是軟的,可容常曦還是摔的渾身發痛,半邊臉也沾了泥,她腦袋一陣陣暈眩,好不容易勉強坐起來,不可置信地指著容景謙道:“又摔我?!容景謙!你找死!”

容景謙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皇姐。”

容常曦已經氣的要爆炸了,她費力地撐著地要爬起來,一邊道:“彆喊我,容景謙,你彆以為你有戰功,被封王你就真的不可一世了,我——”

“——皇姐該嫁人了吧。”

他背倚秋千架,抱臂望著狼狽的容常曦,忽然道。

這一句話就吸引了容常曦的所有注意力,容常曦甚至忘了站起來,就這樣坐在草地上看著容景謙:“……你什麼意思?”

“大炆此時需要合坦胡達,將來或許也會需要。合坦有個王子,十分英勇。”

容景謙沒有明說,意思卻很明顯,容常曦呼吸一滯,怒道:“容景謙,我的婚事和你沒關係!你若是敢亂來,你若是敢……”

“合坦王子皇姐不滿意?”他當然不會受威脅,思考著道,“那胡達吧,阿紮布的弟弟如何?”

容常曦氣的發抖:“你以為這件事你能說的算?我不可能會嫁給那些蠻人,你彆做夢了!”

容景謙扯了扯嘴角:“難道皇姐說的算?”

這話正中容常曦的弱點,自從上回差點被送去和親,容常曦便意識到她的婚事她還真做不了主,所以她才會這麼期盼華君遠趕緊回來,把她給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

容常曦不肯露怯:“我要嫁給華君遠!等他回來以後我們就成親!”

“辰元允諾的?”容景謙挑眉。

容常曦頓了頓,道:“總之我此生非華君遠不嫁,若不能嫁他,我寧願終生不嫁,青燈古佛一輩子!”

容景謙一曬:“原來皇姐打定主意要當尼姑。”

言下之意,華君遠這輩子是不可能娶容常曦的。

容常曦終於想起自己還坐在地上呢,立刻爬了起來,她不無憤怒地指著容景謙,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泥:“容景謙,你再怎麼討厭我也好,若是你膽敢乾涉我的親事,我不介意和你來個玉石俱焚!”

容景謙看了容常曦一會兒,竟是直接轉身走了,容常曦被他一通精神和禸體上的折磨,又想到華君遠歸期不明,伏在秋千上哭了好一會兒,第二天便去找了父皇,說容景謙肯定提議要她去和親,她不去,她死也不去。

皇帝很疑惑地望著她,說容景謙確實提過一嘴容常曦的親事問題,但不是讓她和親,反而是擔心之後戰事若又發,容常曦要被送去和親就不大好了,所以建議容常曦趕緊將親事定下來。

皇帝深以為然,最後認為薑聽淵不錯。

薑聽淵乃是之前在宴會上也三番四次對容常曦示好的那個男子,他是老將薑帆的孫子,薑帆戰死居庸關後,薑家便頗受重用,加之薑家也很出將才,到安順二十九年,薑帆的大兒子薑箜已任兵部尚書,二兒子鎮守西北,薑帆正是兵部尚書的獨子,一表人才,文韜武略,他自幼便被父親薑箜給丟去兵營曆練,小小年紀便略有功勳,年紀也與容常曦相仿,除了因為在兵營長大,不那麼懂人情世故,要比其他人直接許多,其他地方怎麼看怎麼適合。

且這次邊塞與胡達大戰,薑聽淵也是隨容景謙去了的,據說也屢立奇功,回來少不得要封賞無數。

容常曦驚聞自己很快就要有駙馬了,還是自己毫無感覺的薑聽淵,登時覺得人生灰暗,但容景謙就在父皇身側,麵色平靜地望著她,容常曦連撒潑打滾都有些不敢,隻能哀求父皇三思,皇帝卻說自己就是三思太久,才會以至於容常曦都十九了還沒訂親。

容常曦無力反駁,她再怎麼提華君遠也沒用,皇帝本就不同意她與華君遠的親事,眼下華君遠也不知去了合坦乾什麼,久不曾歸,要等他,等到何年何月?

實在沒有辦法的容常曦忽然想到,若宮中發生一些大事,她的婚事想必就能拖延,或許到時候華君遠就會回來了。

可宮中能發生什麼大事?

容常曦決定自己搞一件大事。

☆、舊仇4(第二更)思兔網

容景謙回京後不久, 皇上便為他指婚陳鶴的孫女陳巧涵,陳鶴乃是三朝元老, 雖已歸隱田園, 但陳家在朝中聲勢仍在,陳鶴長子陳飛宇時任兵部侍郎, 次子為文淵閣大學士, 長女亦是親王妻子,一門富貴, 陳巧涵正是兵部侍郎的嫡女,也是獨女, 比容景謙小一歲, 據說生的玲瓏可愛, 性子也落落大方。

實際上,陳巧涵如何倒是無所謂,隻是二皇子與三皇子一直都在爭取的陳家, 就這樣被皇上不動聲色地送到了容景謙手邊,他本就在士兵中極有聲望, 如今又與兵部扯上乾係——兵部尚書薑箜隻有一個獨子薑聽淵,薑聽淵與容景謙一起在邊塞待了幾年,關係十分不錯, 陳家與薑家更是交好,加之文淵閣的幫忙,容景謙日後的發展如何,一想便知。

容景興與容常曦一般, 對誰當皇帝沒什麼太大的想法,但到了這時候,也意識到不對,大概地對容常曦提了一嘴,容常曦本就因婚事而心煩,聞言更是不屑一顧:“怎麼可能,父皇立誰為太子也不會立他呀。”

容景興也不知該如何對容常曦說,那邊容景思又來了,同容常曦說起她與薑聽淵的事情,容常曦欲哭無淚,辱罵了一通容景謙,又問容景思可有辦法讓自己彆嫁薑聽淵。

容景思無奈道:“父皇雖還未下旨,但心意已定,怎可能更改。”

容常曦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氣,她好不容易躲過了那個什麼阿紮布,眼看和華君遠雙宿雙飛近在咫尺,居然中途殺出個什麼薑聽淵,這簡直是過七關斬六將然後喝水嗆死了!

“再者,景謙的婚事都定下了,你身為他皇姐,自然也該定下婚事。”容景思安慰道。

容常曦更加來火:“說來說去,都是容景謙這個混賬東西的錯!”

容景思道:“不過父皇會讓景謙娶陳家女,倒是讓人意外。”

容常曦根本不懂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隻道:“有什麼意外的,你們怎麼都這麼在意這件事,父皇隻是將陳巧涵嫁給他,又不是把陳太傅嫁給他!”

容景思哭笑不得:“陳家長子就這麼個獨女,將她嫁予景謙,已是……罷了,這事兒本身就與你無關,你也不必非要懂。隻是我曾以為,父皇會將阿依瀾許配給他。”

容常曦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阿依瀾正是那個倒黴的合坦公主,人還沒嫁來,就差點當了寡婦,如今正在宮裡住著,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像是不存在一般,容常曦隻在她剛入宮的時候遙遙瞥過一麵,沒什麼印象。

她疑惑道:“阿依瀾的婚事父皇確實應當考量了,不然人在宮內跟個質子……不對,質女似的。可三皇兄你怎會覺得父皇要將她許給容景謙?”

容景思回憶道:“景謙才回來的那幾日,宮內擺了幾次宴,你都稱病未去,所以沒有看見,阿依瀾第一回見容景謙,便表現的很是熱情,還主動同他舉杯。”

容常曦察覺到他話中含義,打起精神,容景思繼續道:“後來回回如此,阿依瀾隻對景謙這般,景謙似乎也並不討厭。”

因著這番對話,容常曦當天傍晚便擺駕去了阿依瀾的暢音閣,她聽聞阿依瀾思念故土,從不肯換下合坦服飾,可見著人了,才發現她有些彆扭地穿著大炆的對襟長袍,還梳了宮內女子所愛的發髻,她高鼻深目,是比葉瀟曼更為濃烈的美,看見容常曦,她有些生疏地行禮。

容常曦微微頷首算是回禮,大約是心境相同,她坐下後道:“阿依瀾,你換上大炆服飾,可是為了我的皇弟容景謙?”

阿依瀾雙頰微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