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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 則慕 4218 字 6個月前

眼睛說瞎話,絕不是女人的專利,就連自己心中堪稱完美的父皇,也能說出這樣的鬼話,倘若他真的對靜貴人有一分愧疚,也不會冷落容景謙至此。但父皇竟然毫無負擔,一臉遺憾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臣未曾見過靜貴人娘娘,隻是聽莊兄口中他的妹妹生性活潑,與陛下口中的靜貴人娘娘確實有些不同,想來半世顛沛,與親人分離,確實對靜貴人娘娘影響很大。”呂將軍歎了口氣,“天意弄人。”

容常曦下意識看了幾眼容景謙,在呂將軍提起他母親的時候,容景謙隻是低著頭,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常曦,你之前說要見景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約皇帝對靜貴人實在不夠了解,所以扯開了話題。

容常曦故作擔憂:“之前聽宮人說,大皇姐常去允泰殿欺負景謙,我擔心景謙呢,所以想看看他。”

皇帝微笑道:“常曦果然懂事了不少,還曉得關心彆人了。”

“父皇的意思是,常曦以前特彆不懂事,對不對?”容常曦委屈地道。

皇帝好笑道:“朕可沒有這麼說過。”

他頓了頓,又道:“常凝確實犯了錯,已被朕關在了承光宮裡不得離開,要她好好反思。”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容常凝被關分明是因為尤敏的事情,但皇帝這麼一說,就像是她被關是因為欺負容景謙,呂將軍在一旁聽著或多或少也會舒服一些。

呂將軍道:“臣鬥膽,皇上,是不是七皇子新入宮,有許多地方做的不對?否則,大公主,五六皇子,怎會如此不待見七皇子呢?”

容常曦心裡嗬嗬了兩聲,什麼叫功高蓋主惹人猜度,就是呂將軍這種,仗著自己戰功赫赫,居然敢過問皇帝的家事了!

皇帝看起來並不在乎呂將軍的僭越,而是道:“景謙這孩子,性子比較悶,我那幾個皇子公主,又都素來是跋扈慣了的,除了常曦與景謙相處的還算不錯,其他人確實和景謙還不夠熟稔。”

呂將軍看了一眼容常曦,點點頭,沒有說話,容景謙卻輕聲道:“父皇,呂大人,大皇姐並未欺負我,隻不過是宮人謠傳。五皇兄六皇兄也不過是與我鬨著玩。”

做作。

容常曦冷眼瞧著他一本正經地為容景興容景昊辯護,如果她沒見過後來的容景謙,她或許還會感歎一下十一歲的容景謙真是一朵純潔善良猶如白蓮般的男子,可現在她卻是不會信了。

眼前這朵白蓮花,用力一拔,天知道底下連著多少汙泥!

但容景謙這樣的退讓,並沒有讓兩個大人讚賞,呂將軍蹙眉,道:“鬨著玩?你確定,將你推下台階,也是鬨著玩?”

呂將軍半生戎馬,顯然不愛怯懦之人,容景謙被這樣質問,卻也還是道:“五皇兄力道並不大,站不穩,是我自己的問題。”

這個回答顯然在他們的意料之外,呂將軍一愣,隨即笑道:“這倒也是。”

皇帝也點頭:“好了,朕與呂將軍還有要事相商,你們兩個小不點,先出去玩著吧。”

眼下呂將軍在這兒,算是個表現時機,容常曦趕緊說:“等等,父皇,兒臣有一事想稟告。”

這嚴肅的語氣讓皇帝很感興趣:“哦?”

容常曦道:“今日聽說呂將軍來了,兒臣忽然想起一件事,大皇兄不是快出宮了麼,是不是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獵場或者牧馬場呀?”

皇帝道:“這要看景源自己的意思,怎麼忽然問這個?”

容常曦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今天,景興問我,如果將來我嫁人了,要圈哪裡的地為自己的私家獵場,還拿了個地圖給我看,那地圖上畫了如今已經被圈起的地方,我一看就覺得大事不好,父皇,您一定也知道吧,京城郊外那幾個地方,都被選的一乾二淨了,雖然咱們有呂將軍這樣厲害的大將軍在,外敵肯定無法進犯,但萬一呂將軍在彆的地方,無法兼顧,隻要有外敵過了居庸關,那咱們這裡豈不是也危險啦?”

她儘量用一種天真爛漫的語氣說出這些,但皇帝的臉色還是慢慢冷下來:“常曦不必擔心,莫說居庸關了,就是更遠的地方,外敵也不可能進犯的。”

呂將軍也道:“康顯公主不必害怕,有微臣在,絕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雖然他十分認同,京郊不該是如今的狀態。

容常曦“哦”了一聲,道 :“這樣啊。好吧,看來是我想多啦。”

皇帝低頭,看了一眼方才和呂將軍論事所以擺在桌上的地圖,這是個大地圖,在這上邊,京城與居庸關,都隻是小小一個標誌,這樣看來,兩個地方確實幾乎沒多少距離,而居庸關與京城中間那些空地,大多被王公貴族瓜分的差不多了。

他抬起頭,笑著道:“常曦說的也並不是毫無道理,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呀?”

皇帝自然不是真心要問容常曦的意見,容常曦卻很認真地回答:“這個簡單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都是父皇你的土地,直接收回來不就是了嘛,要打獵自己去山上打去。”

這是非常標準的容常曦式回答,皇帝啼笑皆非:“嗯,常曦言之有理。”

容常曦頗有些得意地笑了三聲,皇帝又看向旁邊若有所思的容景謙:“景謙覺得呢?”

容景謙有些遲疑地道:“兒臣以為,二皇姐所言不錯,這些都是父皇的土地,不該隨意瓜分,自立獵場。但父皇仁厚,且君無戲言,既是已賞賜出的封地,怎可能輕易收回。除非,要他們自願奉還。”

“嗬嗬。”容常曦扯扯嘴角,“皇弟這話說的,他們又不是聖人,到手的封地怎麼可能自願奉還啊。”

容景謙並不受影響,繼續道:“兒臣聽聞,邊塞密雲宣府大同這些日子,因終日落雪,已發了雪災,不少人被活活凍死或餓死,父皇不妨以此為由,要求有私人獵場、馬場的王公貴族上交所獵之物作為禦寒物資,且這獵物,數量還得有所規定,譬如熊皮幾張,狐皮幾張……若無法上交,便折為高額的錢財。大皇兄前幾日選宅子的時候說過,這些人圈了地,極少真的打獵,何況這時候天寒地凍,獵場內幾乎沒有動物,他們隻能交錢,若數額過多,自會甘願上交獵場的。”

容常曦在旁邊已經徹底震驚了——她根本連邊塞鎮子發雪災的事情都不知道!

皇帝與呂將軍也很意外地看著容景謙,容景謙說完,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似地,頭低的更低了:“兒臣隻是隨口胡言……”

皇帝道:“不,景謙你說的很好,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沒有了獵場,到了春天,該多麼無聊?所以你的想法,需要完善一個地方——朕的獵場,也應該對他們開放。朕以身作則,這些人的怨氣,就更得消了。”

容景謙立刻道:“是兒臣駑鈍。”

皇帝搖頭:“景謙你不過十歲……噢,過了年,應當算是十一歲了,能想到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已十分不易,還有常曦,你今日忽然提出這個,讓朕很是欣喜呀,朕的皇子公主,到底還是聰明的。不過,今日之事,你們兩個小不點,誰也不許往外說,知道嗎?你們說的都對,但,遠不到實施的時候。”

容常曦現在都快氣炸了,但還是和容景謙一起點頭,皇帝揮揮手,讓他們兩個單獨出去玩,眼見著容常曦和容景謙離開了,皇帝笑著對呂將軍說:“我從前倒是沒看出來,景謙是個如此有想法的孩子。”

呂將軍道:“七皇子的性子確然內斂沉穩。”

皇帝沉思片刻,道:“景謙大約確實是受了些委屈,我之後可得好好警告一番景興,不許再胡鬨了。”

呂將軍搖頭:“皇上,微臣卻以為,正如七皇子所說,五皇子雖然推他,但都是小孩子,力氣有限,是七皇子自己站不穩,聽他意思,也是希望能依靠自己站穩。”

皇帝一笑,不再說容景謙,將話題重新引入正軌,談起方才容景謙提過的邊塞雪災之事了。

而屋外,容常曦氣呼呼的扶著牆走在前邊,容景謙默默地跟在後頭,容常曦心裡的恨意和怒意都要衝破天際了,一走出書房的院子,她就沒好氣地回頭對容景謙道:“你跟著我乾嘛?”①思①兔①網①

不回頭還好,一回頭她膝蓋就一軟,整個人往後栽倒,容景謙下意識扶住她,他自己也瘦的跟豆芽似的,比容常曦還矮還輕,兩個人勉勉強強站穩,容常曦怒吼道:“我要你扶嗎?!”

容景謙十分聽話地退後一步,鬆了手。

容常曦啪嘰摔在地上,屁股都要裂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在這種劇情後說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但是:

這畢竟隻是個言情文啊!最後男女主當然會相愛!會HE!雖然現在完全看不出來,以後很長的時間裡都看不出來,但是會的啦!!!撓頭!

☆、陷害

容常曦這一摔非同小可,舊痕未愈又添新傷,加之急火攻心,又在床上生生趟了兩個月,眼看著雪落又了又融,湖凍了又化,連自己的誕辰都沒能爬起來,直到在白茫茫的紫禁城裡銷聲匿跡了一個冬天的鳥兒逐漸回來,伴隨著第一朵迎春的綻放,和第一聲窗外的鳥啼響起,容常曦終於被允許下床了。

尤笑姑姑給容常曦披上厚厚的大氅,容常曦整個人像一團球,在昭陽宮的院子裡挪動著走了一圈,才有種自己還活著的真實感。這連續幾個月的臥病在床,腿和屁股都幾乎廢了,雖然到她恢複意識以後,五皇子六皇子時不時會來看她,但也隻是念念叨叨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容常曦摔裂屁股的事情,他們理所當然怪在了容景謙頭上,可這理由說出去委實可笑,當時還是在禦書房附近,呂將軍也沒走呢,誰也不好拿容景謙怎樣,據說容景謙愧疚非常,在昭陽殿內守了她小半個月。

容常曦有些麻木地聽著大家口中這也好那也好的容景謙,身邊也是一臉麻木的容景興還有低頭弄手的容景昊,尤笑和趙嬤嬤誇了一會兒容景謙,又看看容常曦的臉色,趕緊住口退下了。

“你們就由著他到處收買人心?”

容常曦喉頭發苦,隻恨自己這身子委實不夠爭氣,小小一隻不說,動輒就在床上一躺幾個月,她屁股都要長老繭了。

容景興無辜地說:“他和呂將軍那點子事,大家都知道了,呂將軍的麵子總得賣嘛,父皇還特意警告了我一番,我也就不好動手了。”

說罷他推了推容景昊:“倒是你,這幾日和他走動的很近嘛?”

容景昊趕緊擺手:“沒有!隻是過兩日要查功課,我想借他的瞧一瞧。”

“就為了功課?!出息!”

容常曦有點意外,難道自己昏了兩個月,容景興功課倒是能自己做了?

誰料容景興緊接著說:“你不會去抄三皇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