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獨自一人去了森鷗外公司的那幾棟大樓。
意料之中的,他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但對方傳消息上去後,他隻等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被一個金發的姑娘帶了進去。
姑娘帶他進了一個沒人的房間,說boss現在正在見其他人,會在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過來見他。
看樣子,森鷗外是早就預料到了他會來訪。
上野光坐在沙發上,捧著對方給他添上的白開水,朝人輕聲道謝。
姑娘離開後沒多久,隔壁的房間隱隱約約傳來點動靜。
像是有人在聊天,模糊不清的聲音透過牆壁傳入耳中,帶了一點淡淡的熟悉感。
上野光下意識坐直了身子,釋放自己超出常人的聽力。
隔壁傳來的聲音立刻變得清晰了很多。
那並不是他的錯覺,正在談話的聲音,果然是他很熟悉的。
三個人都是。
中也、修治、森鷗外。
上野光聽到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好像已經接近尾聲了。
太宰治隨意地說著抱歉,聽上去有些漫不經心。
“但是那張紙確實已經被毀掉了呀,森先生就算想要也沒有辦法了。”
聽這句話的同時,上野光甚至都能想象出對方的神態。
微微睜大的眼睛透出一些偽裝味十足的無辜感,嘴角掛著敷衍的笑,雙手一攤,硬生生讓人品出幾分“你能拿我怎麼辦呢”的感覺,有點欠揍,又讓人不舍得下手。
緊接著傳來的是森鷗外的聲音。
“畢竟太宰已經不屬於港口mafia了,放心吧,我不會在這點上怪罪你的。”
上野光眸色暗下來,捧著杯子的手逐漸收緊。
和六道骸聊完之後,他當然能明白“港口mafia”這個說出口顯得有點輕飄飄的詞意味著什麼。
它代表著橫濱這座城市的黑夜,埋藏著這座城市的罪惡。
它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在森鷗外還沒有上任的時候,在橫濱進行過大肆屠殺的組織。
在亂步他們還小的時候,上野光曾和那個過去的首領有過接觸。
直白地講,他一點也不喜歡“港口mafia”這個詞。
他本來以為森鷗外在殺掉上一任首領之後,是真的引導那些殘黨改頭換麵,將那個原本殘暴的黑/手/黨組織變成了一個濟世救民的機構。
但現在看來。
對方果然隻是在一味地欺瞞他。
上野光垂下眼,長長的眼睫落下一片陰影,遮住黑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聽到森鷗外在停頓半晌後,又一次開口,話語間帶著暗示的意味:“但是……你們的那個‘哥哥’……”
上野光抬起眼,目光直直望向對麵的牆壁,像是透過那裡,看到了此時正坐在隔壁房間的某個男人。
森鷗外說:“有些超出控製了。”
太宰治不滿道:“反正他又不會在橫濱生活,超不超出控製好像和您也沒有什麼關係。”
森鷗外沉%e5%90%9f片刻,聲音裡帶著笑意和隱隱的壓迫感:“那,中也怎麼看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開口:“我們會一起想辦法的。”
“我當然相信你們的能力了。”森鷗外笑了兩聲,“但是……傷害已經造成了。中也應該還沒有忘記吧?你們離開之前,我的那一處臨時據點可是被毀的非常徹底啊。”
“我們會——”
中原中也一句話剛說出一個開頭,突然被太宰治驟然拔高音調的一聲“啊!”打斷。
隨後,太宰治說:“森先生不會是想讓我們通過工時來還債吧?那可不可以哦。畢竟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這裡離開的。”
森鷗外大概是又說了些什麼,但上野光已經沒心思聽了。
他直接站起身,來到了隔壁房間門口。
第91章 掉馬進行時(五)
81
之前帶他過來的那個金發姑娘也正站在那裡, 神色間透出些許焦急,像是想要立刻推門進去,又不太敢。
上野光在她麵前停下腳步。
姑娘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 焦急的神色立刻變成了慌張。
“那個, 等、等一下。你不能進去!”她急匆匆開口, 邁過幾步攔在上野光身前,“我還沒跟boss說你已經來了……”
哪怕著急, 她聲音依舊壓的很低,像是擔心驚擾到房間裡的人。
上野光有點意外:“你沒跟他說?”
姑娘點點頭, 咬了咬嘴唇, 小聲解釋:“boss之前跟我說過,如果是你來,直接帶你來找他就行。但他現在正在跟其他人……”
上野光接過她的話,肯定地說:“所以你判斷,不方便。”
姑娘點了下頭,皺起眉。
“沒什麼不方便的。”上野光冷淡地掃她一眼,視線越過她,放在後麵的門上。
“他應該是忘記跟你說了。”
姑娘一臉茫然:“什麼?”
“如果在裡麵的是那兩個人, 我隨時可以進去。”
“啊?”
上野光說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繞過她,乾脆利落地推開了門。
門內三人的對話瞬間終止,驚訝地往這邊望來, 然後在下一秒轉換成一種一言難儘的神情。
中原中也下意識站起身, 臉上閃過一絲無措。
被擋在後麵的姑娘接連“誒”了兩聲, 往旁邊一繞, 看到房間內三個人的情況後立刻身體一僵, 不敢出聲了。
上野光平靜地掃視過三人,目光落在了森鷗外身上,冷淡地問:“我能加入嗎?”
森鷗外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他的神色早在上野光剛出現不久的時候就已經恢複了正常。
“當然,”森鷗外淡定開口,“我已經恭候多時了。”
“是麼?”上野光歪了下頭,在他的注視中走進房間。
還站在門外的姑娘得到自家老大的眼神暗示,心驚膽戰地悄悄帶上門,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太宰治悄悄拽了拽中原中也,把人按回沙發上。
兩個人本來就坐的很遠,幾乎是一個沙發的兩端,中間再多加一個上野光綽綽有餘。
上野光垂眸看他們一眼,在兩個人中間坐下來。
森鷗外舉止自然地遞來一杯茶,又被太宰治換成了白開水。
森鷗外看到這一幕,沒什麼反應,隻開口問上野光:“想知道什麼?”
上野光沒開口。
許久的沉默過後,太宰治楚楚可憐地問:“哥哥是想要我們回避嗎?”
上野光回過神來,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他看向森鷗外,語氣平靜:“三個問題。”
上野光本就是情緒淡漠的人,因為對方的話語一瞬間產生的氣憤也在長時間的沉默中逐漸消散。
何況,仔細想想,他其實沒資格表達氣憤。
就像恭彌一樣,現在坐在他身邊的中也和修治,都是他們在這十年的成長中自我選擇的結果,他沒有親眼見證過那些時間,也就無權追問,更無權乾涉。
就像是他答應過澤田綱吉的。
他會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
然後悄悄心疼就好了。
他們會很辛苦,會受傷,會流血。在他們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中,或許沒有“安全”這個方向。
但比起“平安”來,屬於他們自己的、獨一無二的人生才是更有價值的東西。
他們的平安,並不應該以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為保證。
上野光捏了捏手指,垂下眼看向麵前的玻璃杯。
乾淨的水麵映出了他的身影。
他朝自己看了一眼,朝自己許諾。
他會保證弟弟們的平安,會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前行,然後為他們所獲得的成就感到欣喜。
這才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應該做的。
他可是“小朋友們”的“監護人”呢。
上野光抬眸,看向對麵的森鷗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對方也正看著他,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笑容,透著一切儘在掌控的自信。
“當然可以。”森鷗外說,“哪三個問題?”
上野光:“第一個,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森鷗外笑了一下,這是一個在他的預設內的問題。
“我會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無論是留在這裡,還是離開這裡,我都不會予以乾涉。但是,如果他們選擇了留下,就要按照港口mafia的規定來。”
上野光沒點頭也沒搖頭,直接問出了第二個問題:“第二個,我。”
森鷗外微怔,笑容加深,淡定開口:“在你進來之前,我們已經約定好了。我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
顯然,這依舊是一個在他的預設內的問題。
上野光揚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這半個月內,徹底解決你的問題。如果做不到,我會采用自己的方法。”
上野光抿唇,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衣袖突然被身邊的人輕輕拽了一下。
他偏過頭去,和太宰治對上視線。
青年微仰著頭,眼裡是難得的認真:“哥哥不相信我們嗎?”
“……相信。”
“放心吧,半個月足夠了。”太宰治朝上野光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
上野光有點無奈地彎起眼睛,揉了揉他的頭發。
森鷗外:“那,第三個問題?”
上野光看向他,沉%e5%90%9f片刻,說:“是一個請求。”
森鷗外:“?”
上野光冷靜地說:“半個月之後,跟我打一架。”
森鷗外:“???”
他很明顯地錯愕了一下。
上野光認真解釋:“我想了想,還是很生氣。”
“但最開始是我選擇把他們托付給你的。所以,”他停頓了一下,“還是打一架吧。”
森鷗外:“……”
他笑容裡透出幾分苦澀,無奈點了點頭:“可以。”
旁邊的太宰治沒忍住,低下頭,噗嗤笑了一聲。
中原中也的手從上野光背後伸過去,不輕不重地在他耳朵上捏了一把。
森鷗外注意到兩個人的小動作,眼中多了幾許玩味,假裝一本正經地問上野光:“還有其他事嗎?”
上野光搖搖頭,“我半個月後來找你。”
他起身帶著兩個人離開。
打開門的時候,站在沙發旁邊的森鷗外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繼續往前走著,身形一點點變小。
上野光回過頭來,看向森鷗外。
森鷗外聲音很輕:“對人類來說,‘異於常人’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我是利用了他們的能力,但也是在幫他們尋找更多的同類。”
上野光轉過身,和森鷗外麵對麵,認真地同他對視片刻。
“謝謝。”
“但是,那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