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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危險。

師甜甜看呆了,喃喃地感慨了一句:“真美啊。”

霍淩宇攬住池緒,激動道:“兄弟,也給我畫一張唄,就算我今年的生日禮物!”

師甜甜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第一個反對:“美人魚要是長你這張臉,那得改名醜人魚了。”

認識六年,霍淩宇早就意識到師航睿師大小姐就是個骨灰級顏控皆外貌協會終身會長,而他恰巧就是師甜甜最不喜歡的那種硬朗糙漢型長相。

因此,霍淩宇沒什麼脾氣地反駁道:“我又沒說也把我畫成美人魚,可以畫成那種騎士嘛。”

師甜甜受霍淩宇啟發,也跟池緒求了張畫,天色漸晚,快到了吃飯的時間,遲千楓讓度假村的導遊領池緒他們去竹餐廳吃飯。

走在路上,霍淩宇師甜甜徐怡走在前麵。

霍淩宇和師甜甜不知道又因為什麼事情爭論了起來,吵吵鬨鬨的,池緒和裴謹修遠遠地墜在了後麵。

棕櫚搖曳,海浪聲聲,腳下白沙鬆軟,風吹得頭發有些亂,池緒撥弄頭發時,聽到裴謹修問:“畫的是塞壬嗎?”

池緒“嗯”了一聲。

裴謹修又問:“為什麼不畫鮫人?”

池緒脫口而出道:“鮫人不像你。”

說完,池緒又頓了頓,措辭解釋道:“鮫人滴淚成珠,可製龍綃,鮫人油又可做長明燈,所以在大多數故事裡,鮫人的命運都很悲慘。可是海妖塞壬不一樣,他們美麗妖豔,還能用歌聲誘惑彆人,心機深沉。”

“美麗妖豔,心機深沉。”裴謹修又念了一遍,覺得有趣,“我在你心裡原來是這種形象嗎?”

池緒誠實地點了點頭。

裴謹修問:“為什麼?”

海麵倒映落日,宛如太陽沉進水裡,池緒出神地眺望著遠方重疊的山巒,這個問題令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好半天,池緒才開口道:“我第一次見宋嘉良,是在樓道上,他的書不小心掉了。當時你的情緒就不對勁,好像認識他一樣。後來我才想明白,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是宋俊的私生子,你還知道他會故意刺激我,所以那段時間才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

他們已經快走到了竹餐廳門口,叢林掩映木屋,霍淩宇他們三個都已經進去了。

池緒突然駐足,他站在朦朧燈光下,認認真真地看著裴謹修。

“有一天我做了個很恐怖的噩夢,夢到媽媽去世了。我很辛苦地長大,考上大學,本來已經快實現夢想,但卻意外遇到個壞人。

“他一直欺負我,騙我,做了那麼多壞事,竟然還想讓我原諒他。”

裴謹修皺起眉,他意識到池緒可能是模糊地夢到了一些原書劇情。

“最後,我殺了他。”池緒聲音淡淡的,他垂眸,帶著一絲厭倦,“我甚至記得殺人時用的凶器是蘋果刀,我怕他死不了,連著捅了十幾刀。”

這個夢發生在池晚宜手術前的那天夜裡,夢境並不連貫,碎片式的,前後時間線跳躍很大。

在夢裡,他的情緒也隔著一層紗般,朦朦朧朧,並不真切,直到清醒以後,池緒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多麼荒誕怪異,離譜而又恐怖的一個夢。

他一直沒把這個夢放在心上,但偶然間想起時,內心還是會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慌亂與不安。

他身旁的裴謹修臉色微變,驟然抬眼,毫不意外地想:果然,這才是《豪門之抵死纏綿》裡該有的結局。

池緒沒發現裴謹修的表情變化,自顧自地道:“那個夢裡沒有你,我和霍淩宇他們也不在一個班,我不認識師甜甜,所以媽媽沒有提前做體檢……她沒能活下來。”

夢剛醒時的那種惶恐無助仍縈繞心頭,池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裴謹修,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恐怕真的會像那個夢裡一樣,過得很慘很慘。”

素月清輝,竹影婆娑。

他定定地看著裴謹修,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瞬。

好像過了很久,但其實隻過了幾秒鐘。池緒剛說完,裴謹修就於燈下忽而一笑,神情無比溫柔:“緒緒,但是你有我。”

第42章

吃完飯後,遲千楓帶他們去池璃島參加篝火晚會。

徐怡和師甜甜都換上了當地人的服飾,短衣長裙,顏色鮮亮,脖頸上戴著當地人贈送的池璃花環。

池璃花是一種六瓣純白梔子花。根據當地風俗,如果將池璃花戴在右耳上,則代表目前單身;如果將池璃花戴在左耳上,則代表已有伴侶。

霍淩宇一直盯著他姐姐霍淩韻,見霍淩韻將池璃花戴在了右耳上後,才鬆了口氣:“太好了,我姐還沒男朋友!”

師甜甜就沒那麼開心了,她皺著臉,有些難過道:“欲雪哥和千楓哥竟然都有對象了。”

霍淩宇安慰她說:“也正常嘛,我姐說大學生都是要談戀愛的。再說了,你和我表哥他們差七八歲呢,難道還真想和他們在一起?”

師甜甜鄭重其事道:“年齡大一點才不是問題呢,長得醜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說完,她又問:“淩韻姐沒談戀愛,你怎麼那麼開心?”

霍淩宇撇了撇嘴道:“我這還不是怕自家白菜被豬拱了!你不也常說,渣男遍地,真愛難得,萬一我姐被渣男騙了呢?”

師甜甜倍感意外:“你竟然還是個好弟弟。”

霍淩宇揚起眉毛:“不然呢,那可是我親姐!”

他們吵吵鬨鬨了一路,池緒也被迫聽了一路。

愛情對小學生來說又遠又近的,近在四五年級時,他們班就有人談戀愛了;遠在於池緒而言,他實在不懂怎樣才叫做僾上一個人。

無論是霍淩宇師甜甜還是徐怡,談及愛情時都有所憧憬,但於池緒而言,這兩個字更像是黑洞、沼澤、怪物。

太可怕了。

他搖了搖腦袋,決定這輩子都不要涉足其中。

比起這幾個小孩,裴謹修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早在他們一年級去明鏡寺時,遲千楓和蘇欲雪就在一起了。

如今已經過去了六年。

門第懸殊,性格迥異,竟然也能在一起這麼久,裴謹修難得產生了一些微末的好奇。

但也隻有一點,剛浮起這個念頭,便轉瞬而逝。

池璃島上。

圍繞著篝火叢,男男女女們手牽著手,載歌載舞。

在喜慶歡樂的氛圍影響下,連裴謹修都被池緒拉進了人群中,和眾人一起牽手跳舞。

跳了一會兒,池緒有些口渴,裴謹修陪他去周圍放著點心和飲料的自助食水帳篷裡拿了杯椰汁喝。

坐在帳篷外擺著的沙灘椅上,池緒一邊喝著椰汁,一邊仰起頭看著漫天繁星。

他們離人群有些遠了,隻能遙遙地聽到一些歌舞聲。

相對空曠的夜風裡,裴謹修忽然問:“還記得你六歲那年看的動畫片嗎?”

童年舊事,池緒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認真地回憶了半天,終於有了那麼點模糊印象:“可可洛洛曆險記?”

裴謹修點了點頭,目光遙遙地望向遠方。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人群,穿越了時間,又回到了六歲那年,看到了那個看個動畫片能看得滿臉是淚的小池緒。

“你那時候說你很羨慕主角,說自己也想要很多朋友。

裴謹修頓了頓,夜風中,他看著池緒,一雙漂亮的眼睛好似盈著秋水般,出奇柔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六歲那年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池緒嘴裡還叼著吸管,聞言突然怔住了。情緒湧上來的很快,他鼻尖猛地一酸,腦海裡也一片空白,愣怔地看著裴謹修,感覺自己快要溺斃在裴謹修的眼睛裡。

年幼時隨口說出的願望,原來一直有人替他記在心上。

何其細膩,何其溫柔。

池緒眨了眨眼,微微仰起頭,將眼淚忍了回去。

好半天,他才終於整理好情緒,找回了大腦,深吸了一口氣道:“裴謹修,你對我好我很開心。”

“但有時候我又很害怕……我在想,哪天要是沒有了你,我會崩潰發瘋的。”

裴謹修了然地點了點頭,他想,六歲的池緒就永遠不會有這方麵的煩惱,單純無知,天真爛漫,從不會患得患失,消極負麵。

宋俊的事情看似沒對池緒造成多大影響,但很多傷害都是潛移默化的,往往在不知不覺間,就會被影響得麵目全非。

裴謹修道:“緒緒,生命的長度不能控製,我會好好活著,活一天就會對你好一天,但是沒有誰離不開誰,沒有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

忍了半天的眼淚到底沒忍住,池緒搖著頭,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滾落,含糊地哽咽道:“我……我不行,我害怕。”

裴謹修扣著池緒的肩膀道:“還記得演完《仙途》後你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你不想一輩子都留在禎河了,你不想一輩子賣那些大多數人都買不起的貴衣服,你想賣便宜的質量好的又好看的衣服,讓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能買得起。”

“緒緒,什麼事情都有兩麵性,享受熱鬨,就得做好準備承擔未來可能的孤寂,但活著永遠是最重要的,隻有活著才能乾你想乾的事。”

池緒骨子裡其實極為堅韌,裴謹修這番死亡教育雖然給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但他能聽進去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最終,池緒抹乾了眼淚,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好好活下去。”

裴謹修扣在池緒肩上的手向後伸去,將池緒攬入了懷中。他抱得很緊,安撫般拍了拍池緒後背。

夜風習習,人潮離他們很遠很遠,池緒環抱住裴謹修,將腦袋擱在裴謹修肩上。

恍然一瞬,他覺得這世界上好似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般。

·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從私人海島回到洛津市後,離洛津中學開學還有三天。

分班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們五個人都在七班,除此之外,裴謹修還在名單上看到了個熟人,那就是洛津附小時和他同在一個數學興趣小組的蘇誠柏。

師甜甜對此十分滿意,心情也終於多雲轉晴,原諒了洛津中學新生入校時那雷打不動的為期一個周的軍訓。

今年夏天格外漫長,軍訓開始時已經臨近八月底,每天仍豔陽高照,氣溫逼近40℃。

池緒雖然塗過了防曬霜,但還是在軍訓第一天就被曬傷了脖頸,原本白皙細嫩的皮膚發紅蛻皮。

裴謹修幫他抹完曬傷膏後,專門去找了沈紜,向她要了另一款效果更好的防曬霜,是沈紜之前去沙漠拍戲時用過的。

師甜甜天天祈禱陰天,最終陰過了頭,反而盼來了雨天。隻不過雨勢太小,不足以停訓,生生在雨天中挨過去了最後一天的彙報表演。

軍訓好似一道下馬威,讓這些小孩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中學和小學是不一樣的。

師甜甜經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