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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來送送你嗎?

宋嘉良剛想回一句“關你什麼事”,話音還沒說出口,就被裴謹修截斷。

裴謹修下巴微揚,眼神輕蔑而又冰冷,高高在上的,是宋嘉良最討厭的上位者姿態。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

既輕又慢的一句話,卻仿佛世上最鋒利的劍戟一般,直擊宋嘉良的“阿喀琉斯之踵”。

被輕視,被看不起,被反複地拿來比較,

“一個朋友都沒有,是不是從來沒有人喜歡過你?

“宋嘉良,你怎麼在哪兒都不受歡迎呢?

“不過也難怪,就你這種性格。”

一字一句,輕蔑不屑,咄咄逼人。

宋嘉良想反駁,腦子裡卻一片空白,半天組織不起來語言。

他心裡亂轟轟的,反倒因裴謹修的話,被迫記起來了些屈辱不堪的回憶。

“宋嘉良,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嗎?”

……我的錯?!我有什麼錯?!!私生子的錯嗎?!嗬嗬!

宋嘉良氣極反笑,正欲反駁。裴謹修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緊接著道:

“如果不是你,當初的陳書書不會毫無選擇地留在宋俊身邊。現在的陳書書更不需要辛苦還債。

“這個世界上唯一愛你的人也因為你而受苦受難。宋嘉良,你當初為什麼還要出生呢?”

反駁的話死死地卡在喉嚨裡,宋嘉良臉色煞白一片,好似看見了鬼,萬分恐懼地垂下了頭。

他捂住%e8%83%b8口,如墜冰窟般,全身都發著抖。

幾乎快被裴謹修的否定擊垮,宋嘉良沒話爭辯,踉踉蹌蹌地落荒而逃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裴謹修總算替池緒出完這口氣。

剛想從橋上下去,轉身的瞬間,裴謹修一眼就看到了樹叢掩映後的當事人。

池緒有點懵,呆呆地從樹後挪了出來,解釋道:“上課了,老師讓我來找你。”

裴謹修走到他身邊,問:“嚇到了?”

池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急道:“我隻是有點意外。”

畢竟裴謹修一直都話少,池緒本來以為裴謹修屬於“木訥寡言”一類,沒想到這麼會說。

“謝謝你。”頓了頓,池緒又補了一句,“你剛才好帥啊,超酷的,我要是這麼會說話就好了。”

裴謹修失笑:“走了,去上課。”

池晚宜身體恢複得不錯。沈紜之前為了照顧她而暫停了自己所有的工作,現在也隨之慢慢恢複了一些收尾工作。

該來的終究會來。

在一次活動出席中,沈紜和裴見深意外撞上了。

在場的媒體聞風而動,不敢招惹裴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卻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沈紜追問過往情史,話筒甚至快戳到了沈紜臉上。

裴見深讓保鏢分開人群,拉住沈紜就走。

當天有狗仔拍到兩人相擁,姿態親密。

一個月後,裴謹修和池緒放了暑假。

沈紜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挑了個時間,鄭重地告訴裴謹修,她和裴見深要複婚了。

書房內,陽光正好,裴謹修坐在桌前,一聲不吭地看著沈紜。

他早知會有這麼一天,畢竟原主父母複婚,是書裡安排好的劇情點。

可劇情是劇情,沈紜是活生生的人,該有合適的前因後果。

因此,裴謹修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如果是為了給他一個幸福美滿的家,那他寧肯沈紜不複婚。

“當初分開,是有些矛盾。”沈紜頓了頓,眼神逐漸放空,開始慢慢回憶,“那時候他工作忙,我工作也忙,十天半個月見不上一次麵,就算見到了,也經常會因為一些小事發生爭吵。”

“他不太希望我繼續做演員,覺得晝夜顛倒,太忙太累了,對身體不好。我很生氣,覺得他不支持我的事業,想讓我依附於他。”

“我們為此大吵一架,並決定離婚。”沈紜蹙著眉,抿了抿嘴,“這個決定很衝動,我後來確實後悔過。”

“我那時候認為,這隻是因為兩個人分開太久,會逐漸淡忘那些矛盾和裂痕,讓那些美好的記憶更印象深刻,所以即便再後悔,我也不願意主動低下頭去找他和好。”

“直到前一個月,他跟我道了歉,我也逐漸懂了他當初的意思。”

沈紜有些哀傷:“謹修,你的爺爺奶奶都是因為過勞猝死的,所以裴見深很害怕我的身體也出現問題。我當時以為自己年輕,身體好,扛得住,直到晚宜生病,我才開始後怕和懊悔。”

她攏了下發絲,眸光逐漸堅定:“之前我就想清楚了,不能因為賭氣而搭上一生的幸福。我確實還愛他,掛念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不過沒等我抽出時間,他就主動來找我了。”

“七年裡,我們都會特地避開彼此。所以那次活動,他是特地為我而來的。”

裴謹修皺著眉,眼神中夾雜著清淺的匪夷所思。

他好像在聽什麼天方夜譚,一字一頓地問道:“分開了七年,但是你們還愛著彼此?”

和自己的孩子談論感情有些奇怪,但是沈紜認為很有必要讓裴謹修知道他的父母其實很相愛。

因此,她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是的。”

第27章

愛情。

裴謹修觸摸到了一塊完全陌生的領域,茫然至極。

他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對男的女的不光沒什麼感覺,一想到要建立那種過分親密的關係還有點惡心反胃。

他身邊也從沒出現過任何一個對愛情矢誌不渝忠貞不二的人,因此十分難以置信,這世界上原來真的還有沈紜裴見深這樣闊彆七年仍記掛心間的……愛情。

既然沈紜喜歡,裴謹修雖不能理解,但也沒什麼意見。

但計劃複婚後,緊隨其來的第二件事,就是搬家。

裴謹修真的要走了。

池緒恍惚了兩天,突然之間對任何事都提不起來興趣。

人總是貪心的。明明裴謹修隻是搬出去,他們還在一個班級,在一個城市,上學可以見到,假期也可以一起出來玩,但池緒還是蔫了吧唧,悶悶不樂。

幸虧搬家這件事並不急於一時,在此之前,沈紜準備帶裴謹修去見一次裴見深。

這是“原主”自出生後第一次見生父,沈紜怕裴謹修緊張,於是邀請池緒一起去玩。

沈紜和裴見深約在了羅倫酒店,訂的是蘅園餐廳,裴謹修提議的地點,其內花木扶疏,水聲潺潺,移步換景,古樸清幽。

飯吃了半個小時,裴見深和裴謹修說過話還沒超過十句。兩個人都性格偏冷,加上裴謹修既不想認人當爹,更對父親這一角色沒什麼好感,對裴見深表達出的關愛尤為抗拒。

幸虧池緒性格活潑,總能接住裴見深的話,這才沒讓氣氛太過尷尬。

裴見深有意彌補,時不時地給裴謹修夾些菜,動作生疏,帶著微妙的討好之意。裴謹修接受,他就眉頭舒展;裴謹修若是拒絕,他眼中就會流露出些許不知所措的苦惱困惑。

飯畢,裴謹修擦著手,心想:裴見深果然不大擅長與人相處,這是他過度側重技術發展之下的致命弊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裴家畢竟是開超市的,技術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同顧客員工還有供應商打交道。裴見深不擅長這個,所以把銷售方麵的工作統統放權給了他的大哥裴見宏。

其中或者是因為裴見宏是他們三兄弟中唯一一個跟著裴慎明恬從連鎖折扣店乾起來的孩子。裴慎在世時,裴見宏就是銷售及商品執行副總裁。表麵上看,裴見宏確實有些豐富的采購經驗。

但往往人事易變,沒有誰是一定能靠得住的。

裴見深問起接下來去哪兒。他其實心裡有打算,想帶裴謹修去新開的那家電玩城裡玩。裴見深的侄子裴驕最喜歡這個,所以他想裴謹修應當也會喜歡。

之所以問這麼一句,是尊重兩個孩子的個人意見。

裴謹修看了一眼窗戶,這附近恰好是洛津西部的CBD商圈。

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心想:有些事情是該擺在裴見深麵前,讓裴見深好好看看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商業帝國究竟藏有多少蛀蟲敗類,彆有用心之徒,又有多麼地不堪一擊。

因此,裴謹修道:“我想去慎明超市。”

裴見深有些意外,他平時住在裴家的半山莊園裡,吃穿住用都有莊園裡的管家負責,已經很多年沒去過超市。

他也不喜歡去,人太多了,裴見深討厭人多的地方。

思及沈紜職業上不大方便,裴見深遞給沈芸一個詢問的眼神,沈紜戴上墨鏡和口罩,笑著點頭道:“謹修想去,那就去。”

既然如此,裴見深也無不可。

今天是周末,超市裡的人卻沒裴見深想得那麼多。

裴見深的助理靳澤推著購物車,兩個小孩跟在助理旁邊,時而停下來挑選商品。

逛了半天,購物車裡仍空空如也。裴見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問:“怎麼了?沒挑到喜歡的嗎?”

池緒點了點頭,半是疑惑道:“這裡沒有我經常吃的那幾種零食,而且,東西都比彆的地方貴好多呀。”

價格貴?這三個字仿佛撥動了裴見深大腦裡的某根弦,令他眉頭一皺。

慎明從雜貨店起家,後來轉型至折扣銷售,早在幾十年前就打出了“天天低價”的招牌,價格戰是超市競爭的核心,怎麼可能比彆家貴好多。

他心中有疑惑,努力和善地問:“緒緒平常都去哪家超市?”

池緒:“嘉德超市和晶樂超市!”

這兩家超市成立年限都不久,還不到十年。裴見深點了點頭,記下了這家超市的位置,準備等回去之後再讓人好好查一查。

他笑了笑,對池緒說:“緒緒,不用管價格,想拿什麼拿什麼。”

反正對裴家人來說,這些錢不過是左口袋進右口袋的事。

拿了一圈零食後,他們就逛到了玩具區,兩排貨架之間擺著幾台模型小汽車。池緒“哇”了一聲,跑過去禮貌地摸了摸。

裴見深看了一眼四周,這幾個貨架之間都沒有導購員。

實際上從進來到現在,裴見深就沒看到過幾個工作人員,路過水果區時,甚至有顧客一個接著一個地剝橘子吃。

管理如此鬆散懈怠,裴見深內心已經升起一股不悅,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陪裴謹修出來玩,裴見深不願當場發作,讓靳澤去找導購拿兩台新的小汽車。

大約五分鐘後,導購才姍姍來遲,這人大約三十來歲,工作製服臟兮兮的,頭發油膩,耷拉在眼前,渾身散發出一股陳舊的汗臭味,不修邊幅得過了頭。

裴見深擰著眉,嫌惡地嗬斥道:“你就是這麼服務顧客的?像什麼樣子!”

那人腳步一頓,麻木地抬起眼,跟看神經病一樣翻了個白眼,一臉晦氣地呸了一句:“有病吧?你愛買不買,老子還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