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壯士求放過 青木源 4364 字 2個月前

和過去冷冷清清完全不同了。

他一進去,門口的奴隸就見到他了,跪拜在地上。

屈眳擺擺手,不讓奴隸弄出聲響,他兩手背在背後,慢慢走過去。

穿過庭院,走過戶道,直接到後麵的屋舍裡。

“這個還能是這樣嗎?”在輕輕搖曳的竹簾裡,傳來女子細細的聲音。

屈眳站住,側耳聽到半夏細聲細語的聲音,和侍女在說些什麼。

屋子裡放著的冰塊很多,從竹簾裡頭就透出一股股涼氣。

“蘇己去過就知道了,我們楚國比中原有意思多了。”侍女和半夏說起楚國的事,聲音裡都是滿滿的自豪。

這次侍女說的是雲夢澤,也就是半夏被屈眳帶回來的地方。半夏對楚國一竅不通,師傅教她雅言之類的,但有些事到底不好問他。隻有私下和侍女提幾句。

幸好侍女是自小在屈氏侍奉,父母也是屈氏的家奴。見識還是有些的。聽半夏提起,就和她說起來。

半夏被侍女的話嚇到了。

雲夢澤竟然那麼大!照著侍女的話來說,雲夢澤是楚國第一大澤,水澤相互鏈接,延綿足足幾百裡。

她那時候昏頭昏腦的被人帶出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是在雲夢澤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屈眳沒有和她說過,她也不好去問。

“蘇己?”侍女看到半夏麵色凝重,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不由得提心起來。

還沒等半夏開口,簾子後麵傳來玉組的輕響,侍女馬上退避到一邊。

屈眳一手把垂下來的竹簾抬起來,走到室內,看到目露驚訝的半夏。

“吾子來了。”半夏叫侍女擺上茵席。

原本就是自己的地方,屈眳不會和她講這些客套,他直接就坐下來,坐在她的對麵。

“蘇己之前是想要派人去中原尋親麼?”屈眳道。

半夏多少有些不自然,她哪裡來的人派,還不是要屈眳幫忙。不過她也沒什麼親戚找的。

“我來,就是為了此事。”屈眳看著她,“有人似乎盯上你了。要你入渚宮。”

半夏悚然一驚。

而對麵的屈眳仍然不緊不慢的道,“渚宮對蘇己來言不是甚麼好地方,蘇己尋親的事,還是放一放,等事態平息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屈眳:外麵的世界太可怕了,你還是暫時在我家住著

半夏:總感覺自己被套路……

第19章 幸運

半夏目瞪口呆,她愣愣的看著屈眳。

屈眳沒有絲毫和她說笑的模樣,兩眼沉沉。容不得旁人對他的話語有半點懷疑。

“我……”半夏張了張嘴,“有人要我入渚宮?”

“嗯。”屈眳點頭,見她目光有些閃爍。他又解釋,“這次不是父親的意思,而是成氏的人不知從何處得知蘇己的事,在太子麵前提了你。”

屈眳見她露出驚訝的神情,“你在宮邸裡,想來是不知道,最近幾日國君身體欠安。渚宮中的巫族用儘了各種辦法想鬼神禱祝,但現在來看,他們的禱祝並沒有甚麼用處。”

半夏聽得滿心無語,生病了當然就得看病吃藥,找幾個跳大神的又有什麼用?隻會耽誤病情。

而且找她,她又不會看病。

“你會上通鬼神,他們的意思,是想讓你與鬼神說情,讓作祟的江神不要再侵擾國君。”屈眳多解釋了一句。

楚國的巫風遠遠要勝過其他諸侯,屈眳料想她應該不知道。

半夏聽後,滿臉難以置信,她乖乖坐在那兒,輕輕嘟囔了一句,“已經有人盯上我了,難道不是更應該離開麼?”

半夏想不明白,既然她都已經被人盯上了,那就更應該跑啊。不知道的話也就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還不快點跑?難道要等著人來打她主意嗎?

屈眳被她這話哽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她平日裡話語也不多,和他說話的時候,更是露出點害怕,他說幾句,她嗯幾聲就表示知道了。

現在竟然還反過來把他給堵的無話可說。

“蘇己這麼想走?”屈眳沉下臉來。

半夏一聽,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妙。她賠笑連連擺手,“自然不是。若不是吾子,我此刻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這話她說的真心實意,那雙漂亮的黑眼裡泛著朦朧柔和的光。

美人在皮也在骨。半夏就是皮骨皆有的美人,現在她還年輕,雖然她年紀可能對這兒的人來說有些大,但她生的卻要比絕大多數人要細嫩白淨的多,這讓她的容貌加成了不少。即使比不上十三四歲豆蔻少女那麼稚嫩,但略成熟的風情和完全沒有褪去的清純融合,醞釀出彆樣的引人注目的美色。

這姿態平複了少年的不滿。

“現在外麵太亂了。”屈眳放緩了語氣,“蘇己等等吧。”

半夏輕輕嗯了一聲,點點頭。

左右她也沒有彆的去處,至於去衛國找父母就更彆提了。她老家都不是那裡的,去那裡能找到她父母才怪了。

她想要去一次雲夢澤,看看自己來的那個地方。

半夏小心的覷一眼屈眳,目光正好和他對上。

十五六歲的少年生的濃眉大眼,目光炯炯。他長得是真挺不錯的,哪怕年歲還不大,但已經顯露出不凡的氣度了。

“……我……”半夏小心開口。

“蘇己還有事?”他問。

“我可以去雲夢澤看看嗎?”半夏仔細端詳著他的臉色,“我一直想去那個地方……”

她看到屈眳投來的不解的目光,“如果不行就算了。”

“不是,不過眼下因為郢都內事務太多,就是我也抽不出空閒來。”屈眳並不是拒絕她,“隻是雲夢澤離郢都有段路程,蘇己能受得住車馬顛簸嗎?”

他當初把她從雲夢澤裡帶出來,她一上馬車,就吐的不行。一路走的頗為辛苦。

“受得了!”半夏慌忙點頭。

屈眳定定看了她一會,見她用力點頭,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環視左右,屋舍裡頭已經大變樣,和之前的樸素完全不一樣了。他目光落到她身上,領口的衣襟露出一點白色光澤。

“蘇己。”屈眳喚了聲,半夏抬頭。

兩人眼睛一對上,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了,頓時氣氛詭異的沉默下來。

沒人說話的時候,很尷尬,尤其她還沒有手機給她轉移注意力,她眨眨眼,“對了,我之前在宴會上,怎麼沒見到你們家的女眷啊?”

屈眳有些意外,他看她的目光裡有些古怪。

半夏立刻解釋,“我,我不是……”

“我母親已經不在了。”屈眳不知道半夏為何想要知道這個,但還是說了,“其餘庶母,父親為了表示對蘇己器重,不讓庶母出席。”

嫡庶尊卑,在楚國還是存在的。正經宴請客人,既然沒有嫡妻,那就讓男主人親自招待,不必讓側室在一旁。

半夏聽了他的解釋滿臉恍然大悟。

她回看屈眳,見著他直直看著自己,又坐回去。

屈眳站起身來,“既然已經把話給蘇己說完了,我就告辭了。”

說著,他起身往外走。

半夏趕緊起身相送,送到門外,一直到屈眳都走了之後。身後的侍女才怯怯的問,“蘇己為何問少主那事?”

侍女指的是半夏問屈襄女眷的事。

半夏有些斂然,她隻是沒話可說了,又不好一直沉默下去,恰好她沒見過這家女主人就問了。

“……蘇己……”侍女看半夏滿臉懵懂,嘴唇動了動。

一般來說,了解男子家裡嫡母庶母如何,那都是要嫁過來的時候。避免新婦在夫家出錯。

此話侍女附耳悄悄的告訴了半夏,半夏麵紅耳赤。總算知道為何屈眳剛剛很奇怪的看了她兩眼。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屈眳他該不會誤會吧??

半夏滿腦子亂糟糟的。不過看屈眳的樣子,他應該也沒有誤會,如果真誤會了,也不是剛才那個樣子。

這麼想著,半夏原本尷尬的麵色一下恢複,直接回房。現在天還沒黑,還是很熱。出來稍微動一下,就出汗了。

她跑到室內,拿了一卷竹簡,持筆在一支乾淨的簡牘上寫字。

屈眳出了門,嘴角微微翹起,眼角餘光看到那邊趕過來的家老,原本翹起的嘴角又被他壓了下去。

“少主。”家老在這個天裡,一路走過來,走的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家老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

“是父親有事嗎?”屈眳問。

家老搖搖頭,“主君現在還在休息。”

屈眳點點頭,“父親這幾日累壞了,如果沒有要事,就不要去打擾他了。”

家老頷首應下,他見屈眳要走,跟上去道,“少主為何親自到蘇己那裡?”

“少主有事,隻管吩咐一聲就是了。何必自己親自前來?夏日暑熱,少主千金之軀,若是有個閃失……”

這麼熱的天,壯年男人都有可能中暑倒下,更何況一個年少的少年。

“嗯。”屈眳淡淡應下,但顯然並沒有聽進去。

“少主,少主是不是對蘇己……”家老繼續道。

走在前頭的少年腳步停了停,“家老說甚麼。”

“少主出身高貴,蘇己雖然上通鬼神,但蘇氏現在式微,何況年歲還比少主大。如果為正室……”

屈眳乾脆停下來,他一停,家老的叨叨不休頓時沒了。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我對蘇己無意。”他匆匆留下這句話,加快步子往前快步走去。

家老在後頭看了一會,見屈眳腳步走的極快。少主是他看大的,哪裡看不出什麼端倪。隻怕少主嘴上這麼說,可不是那麼回事。

他搖搖頭跟上去,“蘇己遲早要走的,少主能這麼想,那就太好了。”

屈眳眉頭一皺,眼底裡冒出一股薄薄的怒氣。

“蘇己的身份……不適合少主。如果蘇國還在,依照蘇己的出身,勉強能配得上少主。但是現在……”

屈眳心煩意燥,“好了,我說了對她無意,就不用說了。”

說著,加快了腳步。匆匆離開。

楚王病情來勢洶洶,五日之後,渚宮裡就傳來楚王山陵崩的消息。

半夏是從侍女的口裡得知消息的,她住在這裡,外麵的消息如果沒有人和她說,那麼就真的一概都不知道。

楚王沒了。貴族們都要換上麻布的喪服。另外絲竹之樂也要停了。若是有人私下享樂,被人知道,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些和半夏沒多少關係,畢竟她隻是寄住在屈氏家裡的一個客人而已。

渚宮之內遍地縞素,處處都是哭嚎之聲。

楚王駕崩,太子繼位。但緊接著還有另外不少事。頭一遭就是擬定殉死之人。

諸侯駕崩,近臣妾侍還有諸多人要殉葬,到了黃泉之下,繼續服侍國君。

這種事不管是楚國還是中原各諸侯,都十分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