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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那艘小型艦的聯絡員哭喪著臉:“你們這連小孩兒都嚇不到。”

二十分鐘後,戰艦和空間站內環進行了同速調試,完成了精準對接。

一群蔫兒著臉的年輕人從內環轉移了進來。王雲溪一問,才知道這群人都是舊星的軍校天問學院的學生,是去中央星係參觀的,和蕭淮硯他們年紀也差不多。

“軍校?”蕭淮硯微微挑眉。

其中一個胖子抱著手,環顧了一圈,毫不客氣地評頭論足:“你們這型號也不怎麼樣嘛,怎麼打蟲子?”

“喂,小胖子客氣點,”王雲溪高高在上地提醒,“要不是我們來了,你們得等到天荒地老,餓死在裡頭。”

“才怪呢。我們這內環可安全了,食物罐頭能抵整整兩個標準年,還有廊橋都給炸了隻剩兩座,保管沒事。”小胖子拍著%e8%83%b8脯。

“炸了?誰出的主意?”

“小魚啊。小魚可是我們天問學院的小天才,從小就是神童,哎,小魚呢,他怎麼不見了?”小胖子臉色一變,“糟了,小魚還在廊橋邊上呢!”

廊橋邊緣,密封艙門正在哐哐哐地響。玻璃上布滿了黏液和惡心的茸毛,和血肉殘塊。通過影子和觸角,還有喑啞的嘶鳴,足以想見門後的東西有多麼龐大可怖。

“小魚,我們走吧,這……它萬一過來了怎麼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被一聲巨響嚇得摔在了地上,哀求道。

然而艙門邊,一個清瘦的男生紋絲不動,甚至還將側臉貼了上去,聽了一會兒聲音。

“2,2,5,7,9,4……無規律。”

他數了一會兒,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取樣裝置,蹲下`身放在了艙門的角落裡,試圖塞入。

“張明,這和之前科學部公布的信息不一樣,絕對是完全新型的擬態蟲。我沒有說錯。”

“咱們……咱們呼救的時候不是故意誇大其詞嗎?”張明磕磕巴巴地說。

被稱為“小魚”的男生搖了搖頭:“不是。我從老師那裡見過原來的標本,黏液顏色不一樣……等等,可以取樣了。”

黑色的黏液從門縫裡滲了出來。

他在取樣的同時,突然意識到——

這也意味著艙門不再處於密封狀態。

就在這時,一隻觸手鑿穿了艙門,離他的頭隻有三公分的距離。

“小魚!”

那隻擬態蟲的觸手在艙門上投下了陰影,沒有擺動,而是靜默,仿佛在觀察。

一秒後,艙門轟然倒下。

“救命——”

清瘦的男生閉上了雙眼,忽然天旋地轉,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

宿陵將他往後一扔,轉身的瞬間斬斷了迎麵而來的觸手。

第75章 熒惑(24)

白刃如疾風, 倏忽瞬間,形勢已變。

那個龐大的家夥如同一灘爛泥軟在地上,觸手與身軀相接的息肉微微張開, 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宿陵麵前。

後方的三道密封艙門都已放下, 和外環的擬態蟲隔開了。

兩個天問學院的學生目瞪口呆。

張明嚇得連說話都結巴:“這這這是什麼啊——”

他旁邊的男生隱隱露出了興奮:“人形兵器!”

張明木木地“噢”了一聲, 隨後臉上凝結的呆滯一變, 震驚不已。

就在此時,一隻趴在地麵的觸手從尾部突然朝宿陵襲來。

“小心!”張明喊道。

“砰”地一槍,銀色的子彈進入了擬態蟲的眼睛, 從後方穿出, 擊斷了觸手。

確認這東西死透了之後,蕭淮硯才放下了狙.擊槍。

宿陵盯著那團惡心的黏膩, 低聲說:“不一樣。”

“身軀更龐大, 速度更快,黏液顏色有區彆,更重要的是——”蕭淮硯瞥了一眼。

宿陵自然地指出:“它會欺騙。”

“對, 我也這麼覺得!”旁邊清瘦斯文的男生興致勃勃地湊了過來, “這些擬態蟲還會聲東擊西,很聰明,就像是有智慧一樣。雖然它們之前也表現出過類似的特征,但沒有現在這麼……靈巧, 就好像是一種習得性.行為。”

宿陵牢牢地盯著擬態蟲, 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進化。”

“沒錯!就是進化!噢對了, 忘記說了, 我叫陳望裕, 天問學院三年級學生。”被稱為“小魚”的男生說道。他在不提到擬態蟲的時候,好像整個人都害羞了起來。

蕭淮硯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不知道是從哪裡聽到過。

宿陵禮貌地回答了他們的名字。

“帝國學院?!我一直想去看看!糟糕,等一下,”陳望裕說,“我可以給它的腦袋采個樣嗎?”

“你是什麼係的?”蕭淮硯略感奇怪。天問學院雖然也是軍校,但設置院係比帝國學院要細致得多,甚至還有舊星頂尖的科研部門。

陳望裕蹲在地上,戴起了手套,回答道:“機械和宇宙能源。”

他在認真取樣時,宿陵從窗口觀察到了一百米外的艙體。這個方向正對著蟲巢,能清楚地看見那個黑色的圓弧並不是緊貼著空間站,而是還有至少十公分的距離。

一隻黑色的東西從那裡滾落,從艙體上漏開的洞進入了空間站。

也就是說,空間站的外環現在處於真空無氧的狀態,而那些蟲子無礙地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

蕭淮硯循著他的視線,也發現了這一點:“在裙擺星團的時候,那些擬態蟲是不太能在真空中保持生命體征的。”

“外麵也不是完全無氧,”陳望裕指了指中央仍在運作的機器,“這家夥一直在工作,大概能達到含氧量10%25?”

宿陵眉心微蹙:“擬態蟲的進化不是突兀的,它們在相互學習。”

那些死掉的蟲母無法通過蟲洞回到它們的宇宙,但活著的可以。

他們一直假設擬態蟲之間是相互隔離的,但實際上這一結論並不成立,他們或許是有交流的,因此才可以學習。

宿陵和蕭淮硯對視了一眼,說:“必須要殺掉蟲母。”

“殺蟲母?你們瘋了吧?”張明哆嗦著往後退了幾步。

蕭淮硯沒有理會,朝宿陵說:“我,和那家夥是唯一真正接觸並殺死過蟲母的人,我記得,子彈是留在那隻蟲母最中間位置的眼睛裡,有個窟窿。”

“那裡連接著擬態蟲最核心的脈動網絡,”宿陵記得來自未來的那個人告訴過他的,“蟲母體內有多個能量轉化的部位,可以理解為一個立體網絡,所有線條交彙的地方就是它的弱點。”

“作為負責領導和孕育的蟲母,它的戰鬥力很高,但弱點也更明顯。”

張明再次咆哮:“你們瘋了,真的要去啊?!”

過了一會兒,王雲溪帶著一些武器過來,順便讓人把張明帶走了。

臨到出發時,陳望裕不肯走,表現得頗為不好意思:“我…我想跟你們一起去。如果能取樣的話,對整個人類的意義都很大。”

怕被落下似的,他慌忙補充道:“我知道很危險,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王雲溪打量了他一眼,扔了一把□□給他:“知道怎麼用吧?”

從小到大隻上過一次靶場、槍都拿不穩的陳望裕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知道、知道。”

然而兩百米的距離卻並不如想象中順利。

除了宿陵隻戴了一個有氧麵罩之外,其他三人穿上了宇航服。這個空間站存儲的都是一百多年前的老款,十分阻礙行動。

視野範圍內存在兩隻擬態蟲,迅速聞聲而來,包夾在兩翼。

除了陳望裕身上的那一灘黏液,解決它們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負責守衛的巨型蟲不在這裡!”陳望裕話音剛落,就聽見了前方拐角看不見的地方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那一瞬間,宿陵想起了豐田星的神廟。

但見過一次的東西,對他而言不再構成任何威脅。

“你們留在這裡,”宿陵側過身,淡淡地吩咐,“我去解決。”

蕭淮硯看了一眼王雲溪和陳望裕,隻好妥協:“快去快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十五分鐘後,宿陵擦掉了濺到手背上的黏液。他還是耽誤了一刻。這隻守衛蟲很聰明,還有兩個一起伏擊的同夥。

但奇怪的是,這種黏液的燒灼性比豐田星的時候降低了,幾乎不構成什麼傷害。

宇宙是公平的。這或許是智慧進步的必然犧牲。

就在宿陵解決了它們時,突然聽見了一聲尖銳的嘶鳴在身後響起。

不對,是在蕭淮硯他們的方向!

宿陵立刻掉頭,疾馳而去。

碩大的黑色蟲身擠壓著外環的艙壁,若非材料足夠結實,早就碎得四分五裂。

粗長的觸手牢牢地分彆卷著王雲溪和陳望裕。王雲溪的氧氣瓶已經碎了,整個人因為缺氧陷入了昏迷。她槍裡的子彈已經用儘,甩落在了地麵。

陳望裕憋紅了臉,手指從褲兜裡勾出了一個薄薄的玻璃片,往捏緊自己的觸手上刮了刮。

而蕭淮硯則被死死地按在了艙體的玻璃上。

血紅的眼睛對準著蕭淮硯,發出了尖銳的聲音——那種聲音仿佛在潛意識裡生根,盤桓交錯,毛骨悚然地發散。

這或許是蟲母特有的語言功能。

蕭淮硯雖然聽不懂,但也能稍微讀出一些怨憎。奇怪,這東西這麼恨他乾什麼。

觸角的尖端化成了一根長針,慢慢地靠近了蕭淮硯的心臟。

“是複仇嗎?”蕭淮硯說。

紅色的瞳孔虛成了一道豎線。

蕭淮硯不免露出了無辜的神情:“找我有什麼用,又不是我乾的。”

但他下一秒就後悔和擬態蟲進行交流了。他過於自信,沒有意識到這一類生物並不具備任何狹義意義上的智慧。

換句話說,科學部寫在每一個擬態蟲必讀手冊上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交流,交流無效。”

哪怕它們學會了攻擊策略,也仍然隻是為了掠奪。

不存在任何同情心。

果然,抓住他的觸手瞬間收緊,然後狠狠地將他砸在了地麵上。蕭淮硯的腦袋撞在頭盔上,簡直眼冒金星。

但不妙的是,麵罩前方出現了一道裂縫。

觸手再次將他抓了起來。

他終於意識到,這隻蟲母並不想直接吃掉他,而是想虐.殺。

“喂。”他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

一把短刀從褲腿裡抽了出來,精準地插入了觸手的節點。

原本勒住他的觸手一鬆,其他的觸手則蜂擁而上。

但他聽見了一陣風的聲音。

是宿陵來了。

幾道光閃過,將那些觸手斬成了幾截。

陳望裕在地上滾了一圈,趕緊去扶王雲溪。他想了一秒,把自己的氧氣瓶換給了她。

“你們先走。”宿陵說。

蕭淮硯這次不肯聽了:“不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