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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控製住了,我能看得出來,他處於非常痛苦的狀態。您認得他?他現在還好嗎?”

那雙衰老的眼睛裡透著關切。

宿陵想了想,說:“他快要回家了。”

“那就好。”

老村長放下了心。他想起往事,忽然釋懷般地笑了起來,“我也沒想過,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他。或許,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他將那張舊照複製給了宿陵,臨彆時單手放在了%e8%83%b8`前。

“希望您早日找到想要的東西。偉大的宇宙之神保佑您。”

紅沙山逐漸消失在了視野之後。連嘯已經累得睡著了,連車內動次打次震天響的音樂聲都吵不醒。

王雲溪正在接通訊:“……對啊,我們這邊已經結束了。ok,他們一切都順利,帝國學院那幾個小崽子還都挺頂事兒。你讓姓蕭的那個臭小子來說話——”

同時,宿陵再次按下了蕭淮硯的終端。

“什麼?!”王雲溪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麵目猙獰,“他跑了?他跑哪兒去了?”

“停車。”宿陵說。

車子來了個急刹。

王雲溪放下了車窗,順著宿陵的視線看見了遠處的那個黑洞。

半空中似乎還停著一輛輕型艦,銀色的,像一抹雲。

“靠,他瘋了吧,怎麼進去的?”王雲溪眉頭緊皺地抱怨了一句,“這他爹的誰敢爬進去給他收屍——”

宿陵看著她。

十五分鐘後,王雲溪拍著那艘無人航行艦的操縱台,恨不得把心肝子都掏出來:“祖宗,這東西很貴的,可能沒你貴,但也超級貴。這不僅是豐田星的公共財產,還是曆史保護文物,連保險公司都不保。一定不能弄壞了——哪怕讓擬態蟲上來睡覺,都不能弄壞了。”

在得到了宿陵略顯乖巧的點頭之後,王雲溪退出了駕駛艙,關上門之前再次確認:“它會在那個位置的正下方停留三秒,你抓好時機。”

無人航行艦準備啟動。

與此同時,蕭淮硯在冰冷的洞%e7%a9%b4中緩緩睜開了眼睛。揮之不去的腥臭味從鼻孔直達天靈蓋,幾乎令他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厥過去。

他緩了幾分鐘,逐漸恢複了知覺。然而渾身酸軟,提不起力氣,就連呼吸都是虛浮的。

他能想起來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在帝國學院的鐘樓上,他被一隻擬態蟲襲擊了。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他好像聽見了宿陵的聲音。

那宿陵呢……他怎麼樣了?!

蕭淮硯扣掉了耳塞,聽見了一些風聲。過了一會兒,才勉強地爬了起來。

這裡氧氣稀薄,壓力過大,光線來自於另一端。

終端在不遠處亮著。還有三把短.槍躺在那裡。

一股熱流順著鼻腔淌下,腥氣令人難以忍受。

蕭淮硯下意識地用手抹掉了那些血跡,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見自己雙手背心都沾滿了某種深藍色的液.體。

衣服上全是臟的,石壁也都覆著黏膜。

胃部產生的不適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好像那種藍色的東西剛剛不小心蹭過了鼻邊,伴隨著空氣進入了他的鼻腔。

——隻要稍稍一呼吸,整個肺腑都跟燒灼般刺痛起來。

他頭暈目眩,撐著力氣撿起了終端和槍.支。終端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都是宿陵打來的。

他應該是在安全的地方。

蕭淮硯想,難不成自己是被擬態蟲劫持了。這種蟲子能談什麼條件,該不會漫天要價?

那宿陵應該很難找到他。

不,這裡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宿陵現在不應該貿然過來。

想到這裡,蕭淮硯忽然停下了困難的腳步,他側過身,用終端的燈光照亮了身後。

那一片深邃詭異的漆黑裡,躺著一隻擬態蟲。那家夥幾乎撐滿了洞%e7%a9%b4,藍色的液.體從它的底部淌了出來。

這玩意兒和他見過的其它擬態蟲完全不一樣,跟一座小山似的肉瘤一樣堆在那裡。觸手都是半透明狀,癱在幽綠的黏液之中。

忽然,那枚觸手動了動。像是恢複了生命一樣,發出了窸窣的聲音。

蕭淮硯立刻轉身,朝有微弱光線的地方挪動著步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隻知道那種燒灼般的感受愈發強烈了起來。甚至他的腦袋開始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模糊。

不,不行。他不能呆在這裡。

他必須告訴宿陵。

但是無論他怎麼按終端,都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嗓子跟小刀戳過無數個孔一樣,發不出任何正常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身後那些逐漸暴躁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而他整個人感受到重力在這裡發生了變化——

他攀著石壁,像是在往上爬。下方似乎有一個漩渦,在肆無忌憚地吸食著洞%e7%a9%b4裡的一切事物,包括那些正在追逐他的觸手。

蕭淮硯閉上了眼睛,放緩了呼吸,讓經往肺部的燒灼感幫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最前方的觸手即將纏住他的那一刻,他忽然一腳踏空,整個人倒向了刺眼的白光。

他意識到,那原本是一個重力顛倒、吸食光線的洞%e7%a9%b4。

劇烈的風聲瞬間包裹了他。

然而下墜的感覺隻持續了短暫的三秒。

他摔進了暴風雪敞篷的車身裡,再次跟著一起下墜。難忍的呼吸裡嗅到了一點熟悉的清冽氣味。

這時,耳邊響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聲音。

宿陵正坐在駕駛座上,認真冷靜地在操縱台尋找關鍵的按鈕。在他察覺到危險的瞬間,蕭淮硯幾乎是撞到了他身上。

一根鋒利的觸手從正在逐漸消弭的黑色圓圈中追了出來,在即將穿透蕭淮硯的左肩時被宿陵斬斷了,留下的那一小段立刻被扯了出來。

就在蟲巢消失的瞬間,觸手變成了幾截,從空中掉落了下去。

宿陵抱著蕭淮硯,看見他後背的襯衣逐漸氳起一大片血跡。某種細微的觸覺密密麻麻地刺向宿陵,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那裡的傷口。

蕭淮硯吃痛地哼了一聲,抓著宿陵的肩膀,衝著他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聲音因為痛楚斷斷續續的。

“我也可……以,保護你。”

宿陵的呼吸一頓,捂著傷口的手壓重了一些。隨即,他準確地點擊了操縱台上的一個按鍵。車身轉變為了輕型艦的模樣,飛速地在接近地麵之前繞了個彎,避開了直接車毀人亡的結局。

最終,暴風雪穩穩地停在了一片湖泊邊緣。

宿陵看著蕭淮硯拉住自己衣角的手,那上麵不知是些什麼藍色的東西,已經結成了膜。但總之讓意識模糊的蕭淮硯驚醒了過來,扒著暴風雪的車門就是一陣乾嘔。

仍舊明亮的日光將湖麵照得波光粼粼,仿佛那些跳躍的漣漪也落在了蕭淮硯身上。

他看起來迷迷糊糊的,非常狼狽。往日裡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蕩然無存。

過了一會兒,蕭淮硯勉強恢複了一些。他不知從暴風雪的哪個抽屜裡扯出了一條手帕,塞進了宿陵手裡,湊了過來。

宿陵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分彆時落在額頭上的那個%e5%90%bb,但他沒有再避開。

“怎麼了,”蕭淮硯的聲音啞得不像話,桃花眼既迷茫又委屈,“你能幫我擦擦眼睛嗎?”

宿陵頓了頓,替他調平了座椅靠背。

柔軟乾淨的絹帕輕柔地蹭過了矜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點一點地抹掉了汙穢。

宿陵靜靜地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e8%83%b8腔裡那顆懸吊的心好像終於平穩了下來。

隻不過,他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過了一會兒,蕭淮硯看起來不那麼難受了,他眯著眼睛,模糊地望著宿陵的方向,甕聲甕氣地問:“你帶我來看湖?”

那語氣莫名其妙抱著不切實際的喜悅。

宿陵關掉了操控台,淡淡地回身望了一眼趕來的醫護人員,不太忍心拂掉他的希冀,淺淺地“嗯”了一聲。

得到了回應的蕭淮硯似乎很滿意,嘴角微微上揚,偶爾不舒服地微微皺眉。但沒多久就因為疲憊昏睡了過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45章 貪狼(20)

荒地上堆滿了擬態蟲的殘肢。但乾涸的平原中仍然還有成群結隊遊蕩捕獵的蟲子。

幸而蟲巢消失之後, 它們的數量變得有限了。

“……報告,S區目前還剩下五百隻,預計能儘快清除完畢。”歐楚楚坐在鐵皮車裡, 跟終端對麵的主控室報備。

“五百?”王雲溪的聲音透著擔憂。

“是啊, ”弗蘭克抿了一口白蘭地, 抽出一張撲克拍在了小桌板上, “才五百,一個鐘頭就要結束了。”

連嘯打開車門時,正好看見希子都伸手找弗蘭克討錢。後者半天不肯承認自己打牌輸了。

“這位壯士, 不是說要誓死捍衛人類的尊嚴嗎, 怎麼就回來了?”希子都觀察了一番,發現他毫發無傷。

連嘯一屁股坐下, 恰好卡住了車門。

“我就像個傻子呆在戰場上, 連鄭侃之都比我反應快,”他非常挫敗地佝著背,忍不住罵罵咧咧, “尤其是鄭侃之那小子竟然還會跟傲萊配合, 他們每殺一隻還數數。當著我的麵羞辱我!”

不止傲萊,雲清、斐然……幾乎是要殺瘋了。

“這根本不科學。他們好像天生就會打蟲子,就跟玩消除遊戲似的。”連嘯回過頭,嘟囔道。

但是近距離看到他們時, 卻仍然感受不到任何殺意。

弗蘭克倒了一小杯酒給他:“不科學的事太多了, 打蟲子也沒什麼。除了擬態蟲, 也沒有誰是為了殺戮而生的。人形兵器都是很愛玩消除遊戲的。”

“那是為了什麼?”

弗蘭克醉意朦朧地舉起酒杯, 跟連嘯碰了一下:“為了愛與和平。”

“我以後還是得給傲萊找件正經事做。噢對, 讓他去當酒保,應該能賺不少錢, 嘿嘿。”

連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天色暗了。

……要下雨了嗎?

他抬起頭。一隻金色的眼睛赫然從車頂冒了出來,與他正麵相對。

連嘯一動都不敢動。

槍在身後,離他還有一米遠。

尖銳的觸手一碰,撞碎了玻璃。

車裡的打牌聲頓時靜了下來。

然而,那隻擬態蟲還沒能伸出第二根觸手的時候,就被拽著丟出了幾十米。光刃經過了它的身軀,幾乎成了好幾塊。

那個單薄的身影毫不遲疑地加入了戰場。

連嘯不由自主地捂住了眼睛。

車內更沉默了。

好一會兒,歐楚楚訕訕地開腔:“幸虧宿陵來了。”

連嘯仰倒在車廂裡,疑惑不已:“我怎麼覺得宿陵今天特彆凶啊……就是那種,明明一刀就可以解決的,他比劃了好幾下,看得我心驚肉跳。”

幾個人麵麵相覷,希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