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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

沉寂了許久的大地開始迎來了豐盛的雨水,藏匿再大地裡的種子發芽,成長。

每次下雨的時候,冥神都會安靜待在冥府,傾聽著雨水敲擊大地的響聲,那是生命在叩門。

大地重新長出花草,果實與糧食。

饑荒在一年一年消失,人類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生活的環境在變好,好像先前喜怒無常的神靈們都集體轉性,變成得溫順可愛起來。

神廟也如雨後春筍出現。

泊瑟芬的神廟在德墨忒爾的宣傳與守護下,變得重要而熱鬨。

可是能進入神廟的信徒,不再包括哈迪斯,還有……德墨忒爾。

他們誰也彆嘲笑誰,見了麵也都是兩張死神臉無話可說。冥王是自動退讓,不敢踏上神廟的台階,生怕汙染了泊瑟芬的神權。

德墨忒爾是被主神徹底否認,被拋棄的神靈,她是想踏也踏不上去。

隻能讓人類的祭司去處理神廟的事情,讓人類的信徒去清掃台階與神廟前的廣場。

要重新凝聚起一股巨大的信仰之力,並不容易。梁又綠站在哈迪斯身邊,看著一頁一頁的記憶翻過,都是各種各樣繁忙的公務處理。

會議廳的燈火沒有熄滅過,彆的地方的燈火沒有燃起過。

一年又一年,哈迪斯沒有閉上眼休息過。他費儘心力,不顧一切地去守護人類的成長,收斂自己的權力,儘量延長新生人類的壽命。

這些人類,這些生命,在他眼裡都是信仰之力。

是泊瑟芬能回來的保障。

大地開始恢複正常運轉,人類社會來到比較平穩的發展時期。雖然還沒有徹底恢複生息,卻開始有了繁榮的前兆。

一些沉睡了百年的神在蘇醒,一些隻為了人類存在的新神在誕生。

梁又綠陪著他的記憶,慢慢走過了黑暗的歲月,迎來黎明的曙光。

記憶的翻閱聲音再次響起來,她已經來到自己的神廟裡,高聳的神像,安靜聖潔地立於神廟高台上,手持花束與麥穗,穿著黃金衣袍,無心無情地垂著眸。

生機的力量,在這個神廟裡凝聚著。

巨大的花束中間,一個白色的光團若隱若現出現,裡麵空無一物。

梁又綠不在乎這些,她四處張望,隻想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沒有看到,她立刻去看自己手裡的線,順著線她走出神廟。

一望無際的神廟信徒正在台階下站著,他們有的閉眼喃喃自語保佑豐收的,也有張開雙手祈求幸福的。

梁又綠穿過人群,走出廣場邊緣,終於看到一個穿著簡單短衣的高大身影,站在泉眼邊,他認真洗著手。

洗完後,他走向了神廟的台階。

梁又綠立刻小跑跟著上去,她忘記了身體承受記憶的疼痛,眼神隻能放在他身上。

最終,哈迪斯來到了台階前,他蹲下去,伸手似乎想要碰一下台階。

最終手指卻停留在第一個台階上方,不敢落下去。

“化身為無力的人,輕碰一下,應該不會弄臟神廟的磚塊。”哈迪斯輕聲自語,似乎在考慮自己現在的力量,會對神廟造成什麼影響。

哪怕再三確定,不會對神廟造成什麼傷害,哈迪斯最終還是沒有將手碰上去。

他隻是坐在第一層階梯前麵,仰頭看著上方的神廟,明明隻隔著一段石梯,卻跟天塹一樣,毫無翻越的可能。

梁又綠來到他身後,沒有看神廟,隻是看著他。

孤獨的背影,如堅硬的岩石沒有一絲動彈。

她終於伸手,彎身從後麵緊緊抱住他,紙張的觸?感,乾燥微涼。

不是哈迪斯的溫度,他麵對她的時候,皮膚的溫度永遠像是炎熱的夏天。

“對不起……”

她將頭埋入他漸漸變得虛無的背部上。

“我拋棄了你。”

泊瑟芬拋棄了哈迪斯,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錯了。

第110章 輪回

懷裡那點微涼的溫度都失去了, 這一頁的孤獨就這樣被翻閱而過。不管她多用力,都抱不緊過去的哈迪斯。

愛神帶來了愛神之箭, 離開的時候卻沒有帶走哈迪斯的愛意。

梁又綠攥著空蕩蕩的雙手, 像是攥著哈迪斯被她拋棄後,那份無比沉重的思念。她哀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臟絞成一團,每一口呼吸都痛的。

“要是……”梁又綠輕聲呢喃,帶著抖動的氣音,“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你是愛我的。

梁又綠仰起頭,眼淚安靜地順著兩頰流入脖頸處的發絲裡,她無力地感歎, “好像也改變不了什麼。”

改變不了他們相愛後,她會離開的事實。也改變不了她離開後,哈迪斯會一直等她,死不放棄地等著她這個悲劇的結局。

又一頁翻過去,一個體態佝僂的老人, 披著女性的包頭長袍, 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指, 正在指導一位青年耕種土地,一籃子金色的麥穗放置在田地邊。

她顫顫巍巍地用雙手捧起土, 對青年說:“需要這種鬆軟度,我們的神才能將自己的力量放置在這裡,讓種子發芽, 長出糧食。

她是無私的, 是穩重的母親, 也是需要我們嗬護的孩子, 忠誠的勤勞與細心的照看,是虔誠的信徒最該具備的品德。”

青年溫順地聽從著,並且開始修理鬆土的農具。

“我們還需要河神們,從遠方運來肥沃的沙土,積累出更多的平原。橄欖與葡萄也需要更多的水和陽光,奧林波斯山的神靈,不知道有沒有在天氣的神權上懈怠不作為。”

“我最近要上一趟奧林波斯山,到時候會去催一催,需要溝通的神明我也會去拜訪。”

修普諾斯用筆記錄著田地的數量,“信徒凝聚力開始出現效果,我最近聽到泊瑟芬的神廟隱約傳來回應。”

老嫗猛然回頭,激動起來,“是她回來了嗎?”

睡神立刻擺手,“那倒不是,但是那份回應與泊瑟芬糾纏至深,隻要有回應,我們就能循著正確的道路走下去,遲早有一天……”

他慢慢回頭,望向一旁的梁又綠,溫和的笑容始終掛在嘴邊,“你會回來的,泊瑟芬。”

接著睡神握住她的手腕,牽著她墜入下一頁。

梁又綠發現他們又回到冥府會議廳,幾位判官都在,而堆積如山的泥板後麵,坐在石椅上的神單手支著臉頰,沉默地閉著眼,對四周嘈雜的聲響沒有任何反應。

“又在討論什麼,那份新的回應?”睡神看到自己最熟悉的兄弟,立刻衝過去詢問。

結果被自己最親密的兄弟,一腳踹開,“你不該來冥府,更不該接近我,你現在有一部分權責是負責泊瑟芬神廟是事務,以後彆輕易踏足黑暗的死亡之地。”

睡神委屈巴拉起來,“我隻是來送酒,哈迪斯需要。”

死神死白著一張臉冷冷看著他,終於還是側身,讓修普諾斯走過去。

睡神拿出了一個盛酒的雙耳陶罐,在裡麵加上了大量的罌粟汁液,“我隻能這樣讓他減緩悲傷,睡眠是最好的療效藥,沒有什麼難過的情緒是睡一覺後不能解決的。”

死神麵無表情看著他調製能讓神明安穩沉睡的酒水,確定唯一的後遺症是全身麻痹,頭腦不明,暈暈乎乎的,就沒有阻止睡神送上沉睡之酒,而是一臉事不關己地轉身走開。

睡神對著他的背影說:“你要不要也喝點,好久沒有在睡眠之地看過你了。”

對方沒有回應,繼續掛在黯淡的壁畫上發呆著。

梁又綠跟隨睡神的腳步,來到泥板牆後,看到斜靠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躺得很隨意,倒塌的死亡名單墊在他腳下,沒有處理完的公務泥塊倒塌在他身側,剛好撐著他斜出椅子的後背。

隨意、散漫、異常疲憊。◤思◤兔◤在◤線◤閱◤讀◤

他垂在椅子下的手指尖,是碎裂了一個又一個的酒罐。

梁又綠看到他大腿上躺著一卷打開的長紙,她慢慢走過去,生怕驚擾了他難得的安眠,連呼吸聲都放緩了。

羊皮紙上,是她隨意繪製的旅遊手帳。雜亂的塗鴉,沒有意義的線條,還有她繪製時,真實的心意。

一隻硬筆還放在最後一頁紙張上,畫著一束笨拙的卡通花束,卻不是她的筆跡。

是哈迪斯的。

花朵邊是一排一排的小字。

【熱情的愛人啊,快駕馭著思念的馬車,來滋潤我聖潔的%e8%83%b8。】

“這情詩,你怎麼寫到這裡來?”梁又綠忍不住笑了笑,才想起先前學習這裡的文字的時候,隨手抽出來的學習材料。

她那個時候沒有看到這麼奔放的情詩,就沒有好意思繼續學習下去。能在她隨手就拿到的地方,難道是哈迪斯很喜歡的文藝作品嗎?

外表那麼冷酷的神明,喜歡的東西倒是很符合他悶騷的性格。

梁又綠伸手,輕撫過那些字,將卷紙攤得更開些,露出整首詩的樣貌。

【我鮮紅的唇躺在你甜美的酒杯裡,你快來品嘗我永生的悲喜。悲是你,喜是你。】

手指落到最後頓住,結尾處的名字太過熟悉。

【哈迪斯贈與泊瑟芬的詩。】

她僵住的手指,被一隻手輕柔握住。依舊是那種輕薄乾燥的紙質感,不知道何時醒來的哈迪斯一臉醉後微醺,迷糊地看著她。

“泊瑟芬……”他輕歎,聲音也染了醉意,“我想你了。”

他輕聲細語地訴說著自己的思念,躺在酒罐上,如陷入狂熱夢境的酒神信徒,在取悅自己最深愛的女子。

“很想很想……”沒有任何怨懟,像失去鳥巢的幼鳥,語氣軟如最無害的肚皮羽毛,依賴地對她一遍一遍說著自己的委屈。

梁又綠維持被他牽著手的姿勢,安靜地傾聽他的任何話語。直到火焰黯淡,他的身影變得模糊,所有背景都在泛黃消逝。

她才遲到許久,低聲回應。

“我也很想你。”

哪怕記憶裡找不到他,可是除了記憶外,她的所有一切都在想念他。

這份經過挑選,壓縮的記憶是那麼漫長,她一頁一頁地走過去,生理性的疼痛是一個不詳警告,讓她的步伐越來越沉重遲緩。

她走到後麵,每一頁都藏著禮物,那是一句一句通過他的筆尖,說出來的思念情話。

【你會回來的,泊瑟芬。】

成為了這份記憶畫冊裡最常見的一句話,它通過各種人或者神口裡說出來。可是她知道這麼多句話的背後,隻是一個神對她的思念而已。

這個世界也越來越繁華,輕便的帆船順著風聲的指引,在地中海來回穿梭,帶來通過貿易獲得的巨大財富。

貧瘠的土地被繁衍的神靈與寧芙們,日複一日改造著,變成肥沃的泥土,各種作物有了生長的條件。

小麥與大麥,橄欖與葡萄同時大量種植。

以前常見的戰亂開始變成了傳說,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