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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亂還顯得有點小可愛。

泊瑟芬默默地將被子提起來,蓋在自己的臉上,隻露出兩隻跟哈迪斯同色的眼睛,不太敢看他, 又想看他。

男人太秀色可餐也不行。

她再次憂鬱如果哈迪斯突然又狂性大發怎麼辦, 她可快要頂不住了, 到時候比他更狂野……

所有不當人的想象用強力道德502膠水封住後,泊瑟芬又在心裡念叨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十來遍, 才勉強止住脫韁野馬的思緒。

哈迪斯也發覺自己心裡那些起伏的炙熱情緒。

因為過快掠過而淹沒在他的情感海洋裡,並沒有意識到那是屬於泊瑟芬的。

他伸手溫柔地將泊瑟芬一頭散開的過長花發給攏起來, 放置到她身側, 才坐到床邊, 將手裡的卷紙攤開, 紙張滾到黃金床板上,露出了裡麵複雜龐大的繪製地圖。

泊瑟芬側臉看過去,隻看到側身坐在身邊的神明低垂著白頸,伸出手指一點點滑過地形線條,所有繪製而出的山川河流,似乎都成為他潔白指尖下的星辰。用礦物墨繪成的普通線條,都在他的撫摸下散發著閃閃的亮光。

泊瑟芬立刻眨眼,發現隻是火光印亮在他指甲上而已。

哈迪斯以為她對地圖感興趣,畢竟泊瑟芬自己主動接觸知識的時候,對各種圖形總是顯出異常興趣。

他側身低頭,將地圖湊到她眼前。

地圖的中央區域,繪製著一個四方形標誌,在這個標誌內是簡約的宮殿內部圖。

從這個代表哈迪斯宮殿開始的圖形開始,右側是盛滿遺忘之水的裡忒河,左側距離宮殿不遠處是一個黑色的原點。

泊瑟芬眯著眼仔細看了下注釋,黑點是深不見底的塔爾塔羅斯。

代表火河的線條從塔爾塔羅斯身側流過,最終與斯提克斯河交叉進入克塞特斯。

顯然這是一張冥府的地圖,而且還是泊瑟芬無法從書架裡翻到,屬於冥神統治者與高級管理者才拿得到的第一手資料。

如果是平時泊瑟芬早就蹦躂起來,拚命學習這張不管是居家,還是逃跑都異常合用的地形圖。可是這一天的要命折騰,已經將讓她的精神特彆疲憊。

她邊看,眼皮邊往下垂,費儘力氣也就記住了宮殿前有一大片空白之地,空白之地儘頭就是三條河的交叉點-克塞特斯河。

其餘詳細,卻又複雜得讓人頭皮發麻的冥府各區域標注,她都是字跟圖進入眼裡,又給流出來,有看沒記。

她迷糊間聽到哈迪斯問她一句。

“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泊瑟芬勉強抬起一隻眼,地圖所有線條已經成為一片芝麻糊,完全不知道哈迪斯說哪個地方。

而且他拿著地圖問她這種問題,難道是……覺得送黃金送陽光都不闊氣,還要送房子送地嗎?

真感動,不過彆送了。

不敢接受的泊瑟芬直接忽略他的問題,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正直的外表下,那顆劇烈晃動的心。

對於一個初來乍到,連個帳篷都沒帶,隻能寄神籬下的人來說,有人送地,簡直就是瞌睡送枕頭餓了送大米飯,拒絕都是一件對自己殘忍的事。

哪怕這是塊冥地,也不代表不要金子,想想現代的墳地價格,就知道哈大爺多慷慨。

泊瑟芬邊感動,邊進入睡夢中。

哈迪斯的手指略過了佛勒革同河經過的大片地區,這是泊瑟芬的神力難以存在的土地,火焰的溫度對種子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他仔細挑選,指尖最終停在距離宮殿很近的裡忒河對麵,遲疑了下,他又挪移幾分,從河對麵滑到河這邊。

無限接近王宮,幾乎就挨著宮外牆的一片土地。

鋪滿了骨灰,滿地蒼白,沒有名字,大門打開就能看到。

哈迪斯沉思地點了點這個地方,栽種食用作物應該足夠了。先挖來蓋亞身上的泥土,鋪蓋在選好的冥地上,供種子憩息。

再每天放出火馬繞著這片土地來回跑播撒陽光,找個園丁去裡忒河打水澆灌。

加上泊瑟芬四溢的神力,很快冥府就會有一片土地長滿了大地之上才存在的食物。

終於決定好的哈迪斯剛要詢問她的意願,卻發現卷在被子裡的少女已經閉上眼,安靜地睡著了。

修普諾斯的腳步在門外響起,似乎想要詢問是否能進入這裡,賦予他們美好的夢境。

哈迪斯無聲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拒絕了睡神的好意後,他才輕扯開一角被子,將她的手從裡麵拿出來。

自然蜷著的手指纖細乾淨,命運給這具身體編織的壽線藏在掌紋裡,早已經斷裂的生命之線被一截淺綠色的生機係著。

哈迪斯的目光停留在綠線上許久,才從黑霧裡提出了那個小花籃,所有從大地攫取而來的種子都藏在裡麵。

他傾斜著籃子,無花果橄欖等種子都漂浮出來,最終這些細碎的浮光凝聚成團,來到泊瑟芬的手裡。

天生就屬於她的力量,沒有任何排斥,也沒有重量地進入她的靈魂裡。

她的長發因為這份力量而更加美麗,每根發絲都染上黃金的色澤,帶著無數人信仰的種子率先生長。

麥穗從她的鬢發邊出現,飽滿的穀粒跟麥芒躺倒在白皙的額頭上,半掩蓋了她緊閉的眼睛。

哈迪斯連忙伸手,揭開了這些突然冒出來的麥子,卻看到泊瑟芬的眉毛,眼睫毛上的黑色又褪成乾淨的淡金色。

她拿回的種子越多就越強大,束縛她的死亡力量也會被排斥走,這樣不利於他轉換她神職的計劃。

哈迪斯沉默地看著她靈魂的變化,突然伸手撫摸著她的長發,壓抑麥種迫不及待想要出殼的生機。

或者不該給她太多,在她沒有成為冥神之前。

無數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黑暗念頭再次出現,滿是悲慘之音的冥府並不討任何神明喜歡,他本身更是無數生靈的噩夢。

當他跟冥府擺在供奉的盤子裡,而另一個盤子擺著明%e5%aa%9a的陽光,綠意盎然的大地跟歡聲笑語的奧林波斯。

她今日的逃離,清楚地表露她端起的盤子裡並沒有他。

如果她再次因為擁有肥沃的種植地,陽光跟金色的麥子而有了逃離這裡的力量,那麼他該用什麼留住她。

想到這裡的冥王大人整個神都陷入憂鬱的低氣壓裡,他看向她手腕上的掛繩。

上麵的黃金鳥受到驚嚇地從繩子上跳離,一頭撞到牆壁上化為金粉,消散在空中。

帶她逃跑的真凶的自我毀滅,並沒有讓哈迪斯的陰冷氣質變暖點,他的手指再次壓著她的頭發,企圖讓自己的力量強行更改發色。

來自地下的神權之力,如混著冰的湍急河流撞入她生機蓬勃的靈魂裡,眼看兩股力量要撞得頭破血流,冰冷的那一方又極速被撤回去。

哈迪斯猛然鬆開手,背脊也跟著緊繃地弓起,他眼瞳擴大,映著搖晃不定的火光,裡麵混亂的不安、暴躁、衝動在安靜的夜裡,清楚地顯露出來。

剛才,他竟然想強行將回歸她身體的麥種掏出來,阻止她再次強大,甚至還打算用冥神的力量撕開生機的力量,強行汙染她的神魂。

這其實是個可行的謀劃。

哈迪斯眼裡的迷茫漸漸消失,無悲無喜的冷漠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

愛情確實贈予了他溫柔,同喜同悲又讓他有了同理心,可是身處在烏木王座上的冥府掌控者,本質的殘忍與不擇手段卻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緩慢改變她神權,那麼她還沒成為冥神前,就會先擁有巨大的力量,很可能提前覺醒神的記憶,然後立刻脫離人類的身體逃走。

哈迪斯伸出溫熱的手掌,輕柔蓋住她的眼睛。

——不如直接改變她的力量,立刻成為冥神,徹底斷絕她回大地的念想。

哈迪斯的眼眸黑不見底,低沉聲音卻帶著欺騙性的溫柔,“泊瑟芬,我剝下你沉重的活人軀體,讓病痛饑餓的凡人之苦永生離你而去。”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冥府的神位已經準備好,離開死亡軀殼的神魂將直接被他的力量拽住,成為黑暗的王者。

那股能直接摧毀種子神職的危險力量,剛要出現在手裡,強行按入她的頭顱內時,一隻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柔軟,微涼的觸?感沒有任何攻擊力,隻是單純搭在他的手骨上。

哈迪斯所有動作都凝固住,連呼吸聲都消失在這一刻。

泊瑟芬輕易將按著自己眼睛的手給扒拉下來,沉重的眼皮勉強撐起來,看到哈迪斯順口念叨了一句,“你的手太熱了。”

燙得她以為火把不小心砸下來,火油落到她的皮膚上。

不過哈迪斯為什麼捂著她的眼?

不解的泊瑟芬眯著眼,發現火焰的光亮晃得有些厲害。

難道是哈迪斯擔心光太亮影響她的睡眠質量,才將手借給她當眼罩?

她沒看到床底下,牆角邊,壁畫上,無數詭異的黑霧都因為主人的發瘋而失控地扭動著,連帶鬆脂火把跟鬆油火盆都被攪得一塌糊塗。

哈迪斯沒有吭聲,他像是若無其事,其實僵硬無比地將手強行移到散亂在床上的地圖上,然後低頭假裝自己在認真學習,從沒有乾過壞事一樣。

泊瑟芬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忍不住盯著他看了半天,發現對方一動不動看著地圖某個標誌,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你……”

泊瑟芬剛開口,就看到哈迪斯猛然抬頭,濃黑的眼眸裡不見一絲眼白,似乎被她嚇到。

所有話都被他那雙鬼眼給哽到喉嚨裡,泊瑟芬無語了半會,才小心翼翼問:“你不睡嗎?”

哈迪斯態度自然地點頭,“快了。”

泊瑟芬一言難儘看著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哈迪斯好像隻有情緒異常失控,或者力量過盛的時候才會出現不見眼白的狀態。

可是他看起來很冷靜,難道是太累了導致黑眼圈進入眼裡了?

這個滑稽的想法讓泊瑟芬清醒了兩分,她遲疑幾秒,才將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扯出一半,放到哈迪斯那邊。

然後她眼睛有些緊張地亂轉幾圈說:“那、那晚安。”

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將被子分一半給他,這個動作帶著明顯的好感暗示。

哈迪斯卻完全沒有看出來,他麵無表情看著地圖,冷淡嗯了聲。

心大如牛的泊瑟芬也沒有太失望,甚至因為他沒過多反應而鬆一口氣,困意再次湧上來,她似睡非睡間聽到哈迪斯再次詢問,“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泊瑟芬沒想到,他竟然還在鍥而不舍為地找她喜歡的地,她哭笑不得地說:“喜歡,你選的都行。”

再拒絕他,搞不好他就杵在這裡看一晚上地圖了。

回應了他的好意後,閉上眼的泊瑟芬終於感受到被子被人輕輕掀開的動作,她剛要露出笑容,卻突然想到什麼說:“你洗腳了嗎?”

剛才洗完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