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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氣息淩亂,甚至像是痛苦的呻-%e5%90%9f:“好吵。”

泊瑟芬手指一抖,不太理解哪裡吵,四周除了篝火的劈啪聲安靜空曠得可怕。

就連多彩的牆壁上,所有會竊竊私語的海豚跟紙片人都被趕出去,就剩下鳶尾跟百合花搖曳著。

“外麵很吵。”

泊瑟芬茫然地聽著他接近抱怨的呢喃,他柔軟的黑發蹭得她下巴皮膚很癢,勉強垂眸的時候,就看能看到他亂開的發絲下,他蒼白的耳朵輪廓。

她努力地跟著專注地聽了一會,依舊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可是壓著她的男人卻身體顫唞起來,好像真的被什麼吵鬨到神經線開裂。

鬼魂暴動的哭泣,在黃銅牆壁外響起來,尖銳的痛苦跟瘋狂的詛咒動搖著王宮外牆的地基。

哈迪斯頭疼欲裂地想要躲避開這種無孔不入的噪音,他呼吸著她身上的氣息,總算得到一點安慰。

夜晚的冥神宮殿,永遠是最難熬的。所以不管是死神還是睡神,或者是倪克斯都受不了這裡的噪音,搬到厄瑞波斯邊沿自己建立新的居所討一份安靜。

隻有他無處可躲,因為鬼魂本身就是在死亡裡哭泣,而他就是死亡。

哈迪斯的忍耐被這些噪音折磨到消失,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愛情的力量也在慫恿他繼續下去,隻要更深地陷入到她如甜蜜的身體裡。

哪怕無法躲避詛咒也能在噪音裡得到歡樂。

他的呼吸平穩了下去,唇卻已經輕貼上她皮膚,惡毒的欲望之箭不放過任何機會攻擊他的理智,拉扯著他去放縱自己。

突然一雙手摩挲過哈迪斯發燙的臉頰,撩開他的頭發,捂到他的耳朵上。

然後她低聲問:“還吵嗎?”

哈迪斯所有動作都停止了,沒有回答。

泊瑟芬又調整了一下手掌的力度跟姿勢,將他的耳朵壓得更實,自言自語念叨一句,“聽不到了吧,難道是耳鳴?”

要是耳朵自己出問題,確實沒什麼用。

哈迪斯依舊同一個姿勢,像是耳朵上停留了蝴蝶,他一動彈蝴蝶就飛走了。

泊瑟芬見到他安靜下來,身體也不怎麼緊繃,甚至呼吸都平穩就知道他不覺得吵了。

難道神的聽覺比較好,所以能聽到她聽不到的噪音?

不過他總算是安靜點了。

疲憊感像是潮水一樣壓過來,泊瑟芬累的慌地閉上眼,剛要睡著的時候她又皺著眉睜開眼。

身上的男人乖巧到不可思議,他的身體重量沒有壓到她。

甚至是他還調整了臉的姿勢讓她捂耳朵的時候,不那麼累。

難得這麼溫馨的時刻,泊瑟芬也不想打破,可是……

“哈迪斯。”

她為難地停頓了一會,終於說出口。

“你壓到我頭發了。”

哈迪斯:“……”

然後他默默將壓到她頭發的手移開。

第36章 熱鬨

腳下金色的小翅膀扇開了夏月明亮的光線。

赫爾墨斯越過來自大沙漠的風, 踏過紫羅蘭色的海洋,終於看到位於高聳巍峨的山峰上迸射著金色光芒的宮殿。

他連忙拿出盤蛇杖,上麵彆著翠綠的水仙花, 葉子沾了一路地中海的鹹水季風跟乾旱的陽光, 已經沒有在冥府邊緣的涼意。

伊麗絲剛好扇動著多彩的翅膀,腳踏著白色的雲從主山上墜落而下,彩虹在她光潔的足下湧出。

她跟赫爾墨斯擦肩而過的時候順口吩咐:“赫爾墨斯,宴會剛開始,收拾一下自己滿身風塵快去參與諸神的盛宴。”

赫爾墨斯反應非常快,立刻單手抓住伊裡絲要消失的彩虹裙尾,“你去往伊利翁戰場的時候,幫我向信徒傳達我的命令, 今年在斯卡曼德河邊平原上舉行的市集貿易,依舊需要大量的青銅鐵器,修補船板的木材跟給士兵飲用的葡萄酒,戰爭會持續下去。”

特洛伊人跟阿開亞人兩方戰爭進行了快十年,每一年的夏季航行開始的時候, 赫爾墨斯都很忙碌。

保護圓頭商船, 給波塞冬獻祭維護海上航道, 給信徒派發任務,維持好戰爭物資互換來往的貿易。

而且他要隨時注意戰爭的動向, 如果發現爭鬥分出勝負或者叫停,要提前阻止信徒大量囤積戰爭物資。

身為保護商人的神明,他對屬於自己的每份香火都異常重視。

伊裡絲嫌棄地看了一眼他的手, “剛從冥府回來, 還不快去舉行淨洗禮, 我身負宙斯跟赫拉的傳達任務, 你腳程不比我慢,去一趟伊利翁自己去下達命令。”

赫爾墨斯鬆開她的衣物,揮了揮手裡的水仙花,“有加急的事務需要回去見父親。”

伊裡絲立刻抖了抖裙子,抖出七彩的光點,然後她急匆匆地轉身就走。

“等我去伊達山給眾神傳達宴會的口信,讓他們來參與後再幫你傳達。”

阿波羅跟波塞冬還在伊利翁觀戰,需要她去通知他們。

赫爾墨斯看到她遠走,立刻急匆匆大喊:“看到色雷斯的商人記得讓他們多留幾缸最好的酒水,還有讓呂西亞人快點打造象牙的床跟椅子,多製造點貴族女性用的物品,我要送往冥府。”

伊裡絲頭都沒回,“冥府都是死人,要這些有什麼用,就算真有用冥府也不會用黃金換這些東西。”

誰不知道冥王對自己礦脈多珍視,怎麼會輕易跟赫爾墨斯交易任何奢侈品。

她壓根沒有將話放在心上,轉眼就消失在雲裡。

赫爾墨斯無辜地攤手:“可能是愛情讓死亡變得慷慨。”

說完,他就跨過大理石階梯衝入內廳,歡樂女神提著破損的裙子皺著眉從他麵前跑過去,“雅典娜回來了嗎?”

赫爾墨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歐佛洛緒涅失去笑容,他甚至還聞到她身上亡靈的氣息,這是歡樂最忌諱的東西。

赫爾墨斯臉上出現疑惑的表情,歡樂女神這是受到冥神攻擊了?

宴會聚集地點熱鬨得就像是這個季節的陽光,赫爾墨斯聽到繆斯的歌聲,還有斟酒官金瓶碰杯的清脆聲響。

他探頭看了一眼宴會廳,歡樂女神提著破損的裙子趴在雅典娜腿上,請求睿智的女神替自己縫製衣物,驅散死亡的晦氣。

赫爾墨斯剛要進去,卻看到赫柏捂住鼻子,然後轉身衝到伽倪墨得斯身側,伸出潔白的手指拿過他的金杯,將裡麵的奈克塔耳直接潑到赫爾墨斯腳下。

“赫爾墨斯,你忘記洗乾淨冥府的氣息,會給這裡帶來不潔的。”

赫柏就像是奧林波斯山上的管家娘。不管是赫拉的馬車修繕組裝,還是宙斯的老鷹喂養梳毛,都是她來負責。

如果不是斟酒的責任落到宙斯的愛人伽倪墨得斯身上,她會更加忙碌。

赫爾墨斯踩到奈克塔耳上,永生酒的氣息衝淡了他身上黑暗戾氣,他笑彎了眼說:“我不停留,上頂峰找父親宙斯。”

赫柏又飛速提起著裙子,跑去拿來一個熏香爐,點燃了裡麵的%e4%b9%b3香跟香草模仿獻祭的儀式,放到赫爾墨斯腳邊。

“父親拉過一片烏雲藏住身軀前往大地巡視,你必須等待一個晝夜才能見到他回歸,先用獻祭的香火洗淨汙穢。”

赫爾墨斯常年在外奔波,每次回來都是赫柏先跑來給他清洗塵埃,他再急切也習慣性停下腳步沒有直接飛過她的頭頂離開。.思.兔.網.

他站在熏香裡,繼續研究手裡的水仙花,沒有開花的種子生機盎然,聞不到一絲冥府的氣味。

赫柏身後是坐在弧形象牙椅上的繆斯們,卡利俄珀將蠟板放置膝蓋上,正在給依偎在她身邊的山林寧芙%e5%90%9f唱戰爭的史詩。

而寧芙正在有說有笑給神明們編織桂枝花冠時,一個光著身體,隻披著一條野玫瑰格紋布遮蓋住下半身的少年鑽入了寧芙的裙子下,招來這群次級女神的笑鬨推搡。

少年金發蓬鬆,白皙的後背一雙白翅張開,他從寧芙群裡跑出去跳起來握住放在一邊的黃金弓,所有寧芙一哄而散,擔心被他的弓箭碰到半分。

赫爾墨斯從熏香裡踏出去,一把揪住少年的玫瑰花亞麻布,“厄洛斯,你弓上的花來自哪裡?”

厄洛斯看到教授自己謊言技巧的老師,收斂起幾分肆意的魅力說:“射中哈迪斯的時候,弓箭上就生長出鮮花。”

赫爾墨斯想到哈迪斯最近喜歡某個女神,才意識到是愛神之箭的作用,他先前有段時間負責厄洛斯的教育,習慣性勸導:“射中死亡對你的繁衍神力毫無用處。”

怎麼會想到去射哈迪斯,他的情感是絕育、毀滅、冷酷、歸於虛無,跟愛情需要的熱烈與多生育起了巨大的衝突。

厄洛斯彈了一下弓弦不在意說:“我瞄準的是堤豐,不過繁星遮著我的眼,就射向了冥府王者。”

赫爾墨斯一點都不意外,厄洛斯的箭十支六支不準,阿波羅曾在私人酒宴上,用超過一萬字的華麗辭藻充分論述了厄洛斯的箭術到底多爛。

論述總結:厄洛斯射箭的時候眼是瞎的,手是抖的,射中誰全憑運氣女神提刻握著愛神的手擲出骰子哪麵。

赫爾墨斯摘下了弓上的野花聞了一下,依舊聞不出是誰的神力。能讓植物生長的神靈不少,也沒有聽過哪個植物神失蹤。

他剛要放下花朵,卻聽到厄洛斯隨意嘀咕一句,“不過植物繁衍的味道跟德墨忒爾類似。”

這句話如同辰星落地,海潮湧岸,讓腦子一向靈活的赫爾墨斯瞬間反應回來,他突然問:“德墨忒爾呢?”

“她接受了人類獻祭的第一茬收割的麥穗祭品後,就抱著種子沉入獨眼人島嶼的土地下休養生息。”

手執金針的雅典娜伸手剛提起歡樂女神的衣裙,聽到赫爾墨斯的話就給予答案。

她剛從戰場歸來,身上的甲裝未卸下,銀色的光芒閃爍在四周,抬眼的時候帶著一股壓迫的氣勢感。

赫爾墨斯想起現在是夏季,這個時間德墨忒爾完全消失在大地上,也不會回到奧林波斯尋歡作樂,而是抱著種子休眠去。

隻能等到鶴鳴響起,宙斯開始主導冬季雨水的降落,德墨忒爾才會蘇醒過來,重新給大地播種催生。

赫爾墨斯急於求證手裡的花來自哪,立刻化為一道疾風往外跑。

“我去尋一下德墨忒爾。”

赫爾墨斯心裡隱隱清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畢竟擁有讓冥府土地開花的神力的神少得可憐。

雅典娜抬起手吹出一口守護航線之風,送了赫爾墨斯一程去印證自己的想法,然後才繼續縫補被汙穢染黑的裙子。

褪去強勢,她溫柔起來又如同一位慈母。

厄洛斯在地上滾來滾去,突然說:“我看到了哈迪斯搶走了一位人類少女。”

雅典娜沒有被帶偏,她冷靜說道:“人類無法讓赫爾墨斯產生恐懼之心,能讓他如此憂心的應該是那位被搶走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