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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211 字 6個月前

後還是在意料之中地看著司淵渟得到了賞賜。

楚嶽峙下旨賜賞司淵渟的時候,傅行雲瞥一眼身邊醉得趴在案上的衛雲霄,是真的覺得自家夫人有點傻。楚嶽峙要跟百官拚酒,到最後就是一個賞賜司淵渟的由頭罷了,滿朝文武,除了衛雲霄這樣缺根筋的,還有司淵渟這樣有免死金牌的,哪個有這樣大的膽子,怕不是不要命了。

從前在軍營裡時,楚嶽峙也會跟自己的將士拚酒,酒量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而且在軍營裡,出生入死那麼多回,將士們之間的兄弟情深厚,也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有時候喝多了興頭上來,打赤膊再比上幾場也是有的。而且那時候,他們喝酒都是拿碗喝的,再不然就是直接對酒壺。

隻是在宮裡麵對百官,又是另一番景象。

楚嶽峙是藉這個機會,又觀察了一番與他喝了幾杯的幾位大臣,後來便隻有衛雲霄和司淵渟陪他喝了,到最後,也就司淵渟一邊擔心著他喝太多傷身一邊慢悠悠地跟他一人一杯不停地喝。

最後楚嶽峙揮手說不喝了下旨給司淵渟賞賜的時候,臉雖不紅但眼裡也的確已經迷蒙一片,待到從正月大典上退席,楚嶽峙也沒要王忠攙扶,自己穩穩地在宮裡走了一段之後,突然就站在那回擷芳殿的青磚道上不走了,對王忠說道:“王忠,你知道嗎,朕小時候最喜歡走這條青磚道,但現在,朕每回走這條青磚道都隻感到厭惡。”

就是這條青磚道,他跟司淵渟一起走了無數次,也是在這條青磚道上,他失去了司淵渟,在後來漫長的歲月裡都孤身一人。

王忠不敢胡亂答話,隻站在楚嶽峙身後半躬身。

司淵渟要遲些才能回擷芳殿,因還要跟一些大臣寒暄也維護一下朝廷上的關係,所以並不能隨楚嶽峙一起退席。何況司淵渟在宮裡與楚嶽峙一起住,那都是不能外傳的秘密,皇宮裡被治得如同鐵桶,消息和閒言碎語傳不出去,能走漏出去的風聲都是故意為之,真正的秘密但凡有哪個宮裡人敢膽大包天地往外說,多半是話還沒說完,人就沒了。

跟王忠說的話,楚嶽峙沒跟司淵渟說過,那些事他不愛提,平日裡擺駕也多會讓人繞道而行。今夜許是喝多了,才自己走了這條道。

如今還是冬天,隔幾天就會下一場雪,道上難免有些濕滑,楚嶽峙站在那裡低頭看被濺濕的鞋麵,身上因為喝了許多酒而熱起來的溫度又在寒夜裡慢慢冷了下去。就像是原本燒著滿腔熱血,到後來也都被冷水澆得都涼了。

身上披著大氅,楚嶽峙就那麼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身上徹底冷了,眼裡的醉意也早已散儘,才又說道:“王忠,新的一年了,可朕怎麼就覺得,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這至尊無上的帝位,他坐上來後,隻覺得孤寂。

有時候,甚至連看著司淵渟都覺得寂寞。

“陛下,其實奴婢覺得,這人生過得不痛快才是正常,新的一年常被說是新開始,可奴婢也不這麼認為,哪有那麼多的新開始,都是自我安慰罷了。可是陛下,您身邊有司大人還有皇後娘娘和皇長子,雖沒有值得高興的事,也絕非真的在這皇宮裡孤身一人。陛下`身後也還有奴婢,奴婢雖隻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太監,但奴婢也是發了誓要一輩子對陛下儘忠的。”王忠難得大著膽子上前在楚嶽峙身邊說話,他長相乾淨秀氣,此刻臉被凍得臉頰發紅,一雙純黑的眼眸卻亮晶晶的,大膽抬頭看楚嶽峙,眼裡也寫滿了忠心。

楚嶽峙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原本偏冷的神色似又有了一點笑意,側首瞅著王忠說道:“倒是難得你這謹小慎微的性子能說出這話來,你也不用對我儘忠,對司九儘忠就成了。”頓一頓,又說道:“好像也沒給你什麼賞賜,這大過年的,也罷,回頭朕下旨另外再賞你一些東西吧。”

聽到有賞賜,王忠麵上有點壓不住的露出一點喜色,急忙低頭謝恩:“奴婢謝陛下恩賜,陛下仁德,奴婢是發自內心效忠陛下的。”

“行了,就這樣吧。”楚嶽峙知道司淵渟挑人的眼光好,能讓王忠跟在他身邊,必然也是司淵渟考量過才有的決定,王忠這人膽子小但也足夠機敏細心,而且雖說膽子小但卻是個忠心認主沒有太大野心的,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服侍,偶爾也能像此刻這般聽到幾句舒心的話。

眼前的青磚道極長,兩側還堆著未化的雪,楚嶽峙微微皺眉多看兩眼,心中依舊感到不舒服乃至有些心慌,他到底還是不想走這條青磚道,一甩袖袍就轉身打算走另一條道回擷芳殿。

隻是轉身連步子都尚未邁出,楚嶽峙便一眼看到了在夜色中自己手拿提燈緩緩向他走來的司淵渟。

身上還穿著官禮服,司淵渟一步一步從那些跟著楚嶽峙的宮人以及侍衛身邊走過,直直走到楚嶽峙麵前,將他垂在身側的手握入掌心,道:“又不聽話不帶手爐,手都冰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退席了?不是說還要再留一陣麼?”楚嶽峙有些怔愣,他是真的沒想到司淵渟這麼就回來了,本來還以為司淵渟今夜得耽擱到很晚。

“說什麼傻話。”自然地牽著楚嶽峙的手一同往前走,司淵渟說道:“正月初一的夜晚,自然是要與楚七在一處。”

失神地被帶著走了幾步,楚嶽峙想起往事又停下腳步,拉住司淵渟說道:“司九,我們彆走這條道了,走另一條吧。”

將手裡的提燈交給王忠,司淵渟舉高右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手勢,後方立馬就出現了兩列平日裡不露身的暗衛,他們迅速點亮手裡的提燈,然後從兩邊齊齊往前掠去,在這條長長的青磚道上亮起了兩列迎燈,提燈橘紅與宮牆上的紅瓦相互映照,將整條青磚道照亮,不僅驅散了前方的黑暗,也似將潛藏在黑暗中的嚴寒都一並消弭了。

楚嶽峙看著突然變得喜慶起來的青磚道,一時反應不過來地愕然道:“這是怎麼……”

“給你一點小驚喜,總不能回回都是你給我驚喜。”司淵渟揚唇淺笑,他牽握著楚嶽峙的手舉高,問道:“是要與我一同走,還是想讓我在此將你抱起,把你抱回擷芳殿?”

楚嶽峙在正月大典上喝了許多酒,臉上本就泛著紅,此刻突然見到司淵渟收到驚喜,臉頰處登時比適才更紅了,眼角眉梢儘是羞意,剛剛散去的醉意似又湧了上來,他滿臉通紅地看著司淵渟,小聲說道:“乾嘛呀,宮人們都看著呢。”

司淵渟眼中沒有旁人,隻有楚嶽峙,他鬆開楚嶽峙的手,直接彎腰將人一把抱起。他們倆身高明明相差也不算太大,楚嶽峙因一直保持著日常練武的習慣,身材緊實精悍體重上並不算太輕,即便如此,司淵渟就是能每一次都穩穩地將楚嶽峙抱起來,便是要抱著楚嶽峙走上一段路也臉不紅氣不喘。

楚嶽峙猝不及防又被當眾橫抱而起,一雙桃花眼瞪得老大,明明高興又覺得不好意思,更覺這般在人前太失天子臉麵與威嚴,憋了好一會才憋出來一句:“你彆老是這樣,我感覺自己好丟臉。”

“可司九就喜歡這樣。”司淵渟愛極了楚嶽峙那些羞澀的可愛表現,他抱著楚嶽峙往前走,在被提燈照亮的青磚道上,每一步都走得極穩,他垂眸看伸手摟住他頸脖的楚嶽峙,道:“這一段路,往後司九都陪楚七走,過去的事便都放下吧。”

他一直都知道,楚嶽峙對這條青磚道留有心結,但其實,從前他深夜來擷芳殿,每次都是走這條青磚道。

這條青磚道,在那時候承載了他與楚嶽峙最多的回憶,他記得最深的從來就不是自己如何在這條青磚道上毀身,而是在那一年多的時光中,他和年幼的楚嶽峙牽手走過的每一段回憶。

在楚嶽峙唇上印下帶著酒香的一%e5%90%bb,又用自己的鼻尖輕輕磨了磨楚嶽峙的,司淵渟抱著他繼續穩穩地往前走,道:“司九沒能十裡紅妝迎楚七,如今在宮裡,就在這條青磚道上為楚七點燈,也為楚七照亮往後要走的漫漫長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一眼前方燈紅如火的青磚道,楚嶽峙隻覺%e8%83%b8臆間漲滿讓他難以自持的溫暖愛意,呼出一口白霧,楚嶽峙摟住司淵渟的頸脖將頭靠到他肩窩上,安心道:“嗯,放下了,隻要司九好好地陪在楚七身邊,楚七便什麼都不怕。”

第129章 四方之外

正月大典過後,再過十日便是二月,二月一到楚嶽峙便開朝了,開朝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廢除之前所有楚嶽磊頒下的禁令,同時宣布官學改製以及明發告示將取消今年的科考,並恢複舊製每隔三年舉辦一次科考,已經考過鄉試赴京趕考的考生們,可提交證明參加京城所設的中央官學參與進入國子監的考試,凡通過開始進入國子監的考生皆免除第一年的學雜費用。

官學改製的最終敲定是在開朝的前兩天,在確定官學最終應當如何改製以前,吳永廉和涼忱在正月大典之後就沒清閒幾天,第四天就被召進宮開始確立官學改製的事。期間涼忱大約是累得狠了,有一次抱著一堆古籍資料入宮,見到養心殿正廳的司淵渟時,忍不住跟司淵渟說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有個勤政愛民的明君,做臣子的更加生不如死,司大人,我這都好幾日每日隻能睡三個時辰了。”

這句話好巧不巧讓從暖閣裡出來的楚嶽峙聽到,楚嶽峙也沒生氣,隻是笑%e5%90%9f%e5%90%9f地看著涼忱,道:“朕平日裡能睡上兩個時辰便是不錯,原來涼祭酒還能睡三個時辰,看來是朕還不夠勤奮。”

那笑容那話生是讓涼忱後背發寒幾乎連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就這樣司淵渟也沒出聲,畢竟他一旦開口,遭罪的就是自己而且也不見得能替涼忱解圍,楚嶽峙釀的醋還是辛苦涼忱去承擔了。

楚嶽峙和司淵渟參與其中,由吳永廉和涼忱反複修改的官學新製要比原來更細致也更人性化。主張文武並進,以德為先。

因要大力推進文化方麵的發展,進入中央官學最高學府的資格不再是根據出身決定,而是設立入學考,上至宗室、士族出身下至寒門學子皆可參與考試;同時禮部與國子監主導,分設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與算學共六門學科;地方上官學分設府學、市學、縣學、州學以及鎮學,如京城所設的中央官學一樣,所有學生將通過考試入學,並根據考試結果決定最終專攻經學又或是伎學。

進入學府後,在結業獲得參加科舉考試資格之前,教官們也會根據學習進度以及實際情況,進行考試,分彆設有旬試、月試、季度試、歲試以及最終的畢業試。

對於大部分百姓而言,禁令的廢除並沒有讓他們感受到太大的改變,畢竟當初一開始受到最大影響的,是文人墨客乃至讀書人。

但取消科考卻是引發了極大的討論,因為通過鄉試的寒門考生大多寄希望於科考,驟然取消考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