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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261 字 6個月前

你跑你就趕緊跑,用手捂住耳朵,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回頭,直接去麟德殿找陛下,明白嗎?”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跑嗎?”楚嶽峙壓抑不住心裡的恐懼,可他也絕不想拋下司淵渟一個人。

“我幫你攔住他們,你聽話,我讓你跑一定要跑,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去找陛下,然後帶人來救我。”司淵渟半側過頭朝楚嶽峙笑了笑,“楚七不會拋下司九的,對嗎?”

“不會,楚七一定不會拋下司九!”楚嶽峙用力搖頭,儘管他已然害怕得兩腿都在發抖。

司淵渟沒有再說話,他們已經快退到這條路的儘頭了。

使臣越走越快,就在他伸出手要向司淵渟身後的楚嶽峙之際,司淵渟抓住使臣那隻手,吼道:“跑!楚七,現在就跑!”

楚嶽峙轉身要跑,然而使臣反應極快,另一隻手迅速抓住了楚嶽峙的衣領,一使勁就要將人提起來。

司淵渟又豈能讓他如願,飛起一腳踢向使臣的肘關節,同時用空著的右手按在楚嶽峙後背將人往前送。

使臣沒料到司淵渟應對如此迅敏,關節遭踢一時失力鬆開了手,然後便看到楚嶽峙被司淵渟推出數步,腳下卻站不穩又往前撲倒。

這番變故已然將楚嶽峙嚇哭,可他才剛哭出聲回頭看向司淵渟,便聽到司淵渟又再朝他大吼:“爬起來跑!趕緊跑!”

楚嶽峙渾身一激靈,從地上爬起,雙手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地就開始拚命往前跑起來。

司淵渟說的,不能回頭,去麟德殿找父皇。

使臣被司淵渟纏著,眼睜睜地看著楚嶽峙跑掉,頓時暴怒。他是草原上的悍將,十四歲的司淵渟無論是身形還是力氣都遠不如他,儘管司淵渟靠出其不意的招式短暫的拖住了他,可是麵對滿腔怒火下手毫無輕重的使臣,司淵渟很快便閃躲不及地挨了重重幾拳然後被摔打到宮牆上,口吐鮮血難以爬起。

使臣走過去,俯身用手捏住司淵渟的臉頰迫使他抬頭,細細打量一番司淵渟那張俊美無儔的少年臉龐後,凶狠的臉上又咧開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伸舌頭%e8%88%94%e8%88%94嘴唇,道:“跑了小的,還有大的,你這張臉可不多見,既然你這麼急著自己送上來,今晚就好好玩一玩你。”

說完,使臣抓住司淵渟的頭發,將他拖拽起來,本打算就這麼將人一路拖回去,然而走了沒兩步,司淵渟不斷掙紮,使臣看到那修長白皙的頸脖上浮起的青筋,心中邪念已然壓製不住,等不及將人帶回去,他乾脆就地騎到了司淵渟身上,手一抓便將司淵渟上身衣袍撕裂開來,露出了少年因為驚懼而慘白的體膚。

副使和其他人看著使臣恣睢無忌的惡行,卻是一臉的見怪不怪。

使臣享受著少年拚儘全力卻毫無用處的反抗,他聽聞大蘅國的人最在意什麼清白和禮義廉恥,既然如此,他就要讓少年在他部下們的圍觀中,在這皇宮的道上被他踐踏個徹底!想到那個囊膪皇帝尷尬卻又不得不賠笑的表情,他就愈發興奮!

掐住少年脆弱的頸脖,使臣大笑著在少年身上留下一個個青紫的掐痕,一邊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帶。

使臣的腰間有一把短刀。

就在使臣扯下司淵渟貼身攜帶的玉佩隨手往旁邊扔去之際,司淵渟也抓住了刀柄將短刀拔出。

使臣絲毫沒把司淵渟的困獸猶鬥放在眼中,他抓住了司淵渟那處,呼出粗氣帶著草原人特有的腥臭味,他看著司淵渟那雙紅得幾欲滴血的丹鳳眼,卻越發興奮,粗聲道:“來啊,讓我看看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大蘅人能多有膽!”

下一瞬,司淵渟舉起短刀狠狠插入了使臣的手背。

使臣雙目暴睜,他沒想到司淵渟真的敢,刀刃穿透了他的手背,甚至傷了自己都沒有分毫停手的意思。

司淵渟狠狠地瞪著使臣,一字一頓咬牙道:“畜、生、彆、想、碰、我!”

使臣聽不懂他的話,但能看懂司淵渟那張血色褪儘的臉上豁出一切的狠意,疼痛讓使臣失去理智,他怒吼:“你這小雜種!!我讓你以後都隻能當個玩物!!”

說完,使臣還抓住司淵渟的手下了死勁狠掐——

鋪天蓋地而來的劇痛讓司淵渟眼前發黑,他死死咬住下唇沒發出半點慘叫,噴濺而出的血染紅了他整個下半身,他拔出了插進使臣手背的短刀,不顧一切地往使臣下腹刺入。

那是孤注一擲的最後反擊,使臣隻看到短刀被拔出時帶出的血,還沒等他看清司淵渟的動作便感覺下腹一涼,他低頭往下看,隻見匕首從他下腹刺入往下劃,直直地拉出一道長至下腹最底處的血口。

使臣發出一聲慘叫,捂住傷口從司淵渟身上翻了下來,開始在青磚上不斷翻滾哀嚎。

由始至終,副使和其他人都麵無表情地隻作旁觀,既不阻止也不幫忙。

司淵渟艱難地翻過身,他滿身都是自己和使臣的血,從未有過的遽痛從下`身蔓延蠶食他漸漸昏沉的神智,他知道,自己讓使臣徹底廢了,可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在地上爬著,然後在血泊中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枚被使臣扔到一旁的玉佩。

玉佩被使臣扔開時先是砸到宮牆,然後才掉落到青磚道上,已經碎裂成三塊。

司淵渟將三塊碎玉都抓入掌心,然後抬頭看到了遠處帶著陛下和其他人匆匆趕來的楚嶽峙。

“司九……司九!父皇來了,我帶父皇來救你了!!”楚嶽峙大聲哭喊著向他跑來。

司淵渟的視線已經被血染得模糊不清了,他眯起眼看著朝自己跑來的楚嶽峙,恍惚地想:答應了要保護你的,我做到了,幸好,沒有讓你受到傷害……

那是九歲的楚嶽峙見過最慘烈的一幕,他哭著撲到司淵渟身上,不知所措地試圖用自己細瘦的雙臂抱起司淵渟,然而他的力氣是那樣小,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隻能半個身子伏在司淵渟被撕扯得衣衫襤褸的上半身上,痛哭著反複叫“司九”,他不敢碰司淵渟的傷處,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跑得太慢了,要是他能跑得再快點,司淵渟就不會這樣了。

而司淵渟,早在楚嶽峙撲過來時已沒了意識,他不省人事呼吸微弱,唯有右手還緊緊抓著已不可能恢複如初的碎玉。

麵色鐵青的皇帝陛下在踩到青磚上的血以前便停下了腳步,他看了一眼地上仍哀嚎不已的使臣,又看一眼被楚嶽峙趴抱住的司淵渟,側首吩咐身邊的太監去叫太醫,然後目光陰沉地看向一臉詭笑的副使。

當晚,太醫替司淵渟診治包紮過後,司淵渟便被連夜送出宮秘密送回司府。

而楚嶽峙,則因受驚過度而發起了高燒。

惠貴妃的所作所為最終被皇後查明,楚嶽磊得悉後向陛下請罪,隨後親自照料高燒不退的皇弟。

來朝獻賀的使臣被禮部尚書之子重傷,副使借故發作,陛下以區區使臣竟敢意圖對七皇子殿下不軌為由對副使等人大發雷霆,雙方僵持不下。

司老尚書因獨子被使臣傷至落下終身殘疾,再無可能為司家綿延子嗣而悲憤不已,於禦書房中向陛下諫言不可再讓韃靼人如此猖獗,若繼續縱容忍讓,大蘅國國威不再,終有一日不僅韃靼族,隻怕連彆國也會再不把大蘅國放在眼中,發起侵略之戰。

陛下對司老尚書所言大怒,痛斥若與韃靼族開戰,便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一旦落敗,韃靼人還不知會吞下大蘅國多少座城池。

此後幾日,副使於朝堂上連番脅迫陛下,直言韃靼眾部落不懼與大蘅國開戰。

半月後,陛下以司淵渟重傷使臣為開端降罪於司家,並割讓邊疆城池五座,以此作為對韃靼族的交待。

司老尚書在被降罪全家落獄當日,在被官兵拖走時悲愴不已的痛斥陛下昏庸無能大蘅國百姓未來堪憂,最終一頭撞死在司家的祠堂之外。

而司淵渟,依照陛下聖旨,再度被送入宮中,就此淪為司禮監太監。

第36章 生不如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司淵渟穿著那身滿是束縛的鬥牛服,站在最初見到楚嶽峙的那棵樹下,手裡握著楚嶽峙給他的玉佩,靜靜地出神。

沒有人會看上碎玉,所以當年被送回宮裡進入司禮監時,三塊碎玉並沒有被搶走。他一直都隨身帶著,直到當上首席秉筆後才終於找到工匠,融金將三塊碎玉重新鑲嵌在一起。

隻是,碎過的玉,即使重新鑲嵌回一塊玉佩,也不再是原來完整的模樣,就像他一樣。

他將楚嶽峙送回安親王府後,方本和以及工部尚書都被請進了東廠,禮部數名官員也被帶到東廠接受調查。

整整三日,他都在處理禮部和工部的案子,今夜楚嶽磊召他入宮麵聖,他交待完案情進展,楚嶽磊便讓他退下了,臉色很是陰沉,顯然對眼下脫離掌控的情況非常不滿。

從禦書房離開後,本來該離宮回東廠去繼續審人辦案,卻不知怎的竟一路走到這裡,已經太久沒有來到這棵樹下,以至於回過神時他甚至有瞬間的恍神,仿佛自己一抬頭,就會再見到八歲的七皇子殿下。

可他到底沒能找到那個屬於司九的楚七。

已經過去整整二十一年,這二十一年,每一天,都是那麼的漫長。

還是普通太監時,宮裡他能去的地方很少,後來他慢慢爬上去了,也極少再來這些留有回憶的地方,他沒有資格也不需要緬懷過去。

十四歲以前的人生,於他而言,已然久遠得恍若隔世。

他沒有再去過擷芳殿,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被禁止與楚嶽峙再有任何接觸。他有不同的主子,見過宮裡其他所有的娘娘與皇子,唯獨見不到楚嶽峙與其母嬪。

在宮裡,深靜公子是誰都不能再提起的封號。

那是先皇下的旨意,尚書之子、深靜公子司淵渟已死,他二度入宮是太監,是司公公。

他本以為,楚嶽峙會來找他,可是沒有,他等了很久,始終都沒有等到楚嶽峙。他為楚嶽峙找過很多借口,比如不知道他在哪兒,比如先皇不允許,直到八年後,在司禮監他見到了十七歲的楚嶽峙。

——不會,楚七一定不會拋下司九!

言猶在耳,可對他堅定地說出這句話的那個人,原來早在八年前便已將他拋下。

彼時的他直到那一天才醒悟,楚嶽峙,早已不再是楚七。

寒冷的夜風打在身上,司淵渟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他身體裡流淌的每一滴血都遠比寒風更冷,自父親與司家被先皇用來獻祭那一日起,千萬年不化的嚴寒冰封在他每一絲骨縫中,再未有過半點溫暖,更沒有實現理想抱負的熱血可沸騰。

司公公的一生,都會被困在這宮牆之內,不得解脫。

將玉佩收起,司淵渟伸手摸了摸已比當年粗壯許多的樹乾,這棵樹就像楚嶽峙一樣,在這些年裡長成為一棵參天大樹,也許再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