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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之間,那隻蝴蝶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藍衣少年。

這蝶妖似乎法力尚淺,額角竟還留著纖細的蝴蝶觸角。

看起來越發年幼可憐。

他輕輕拉扯少年的衣角,眼中漸漸盈了淚:“……魔使哥哥,我終於找到您了。”

少年愣了一下,後退一步,緩緩從蝶妖手中扯出自己的衣服:“你是……剛剛掉到泥漿裡的蝴蝶?”

蝶妖紅著眼說:“是的,但是十八年前我們也曾見過。”

少年表情有些困惑。

蝶妖垂下頭,道:“您也許不記得了,十八年前,我還是一隻毛毛蟲,您還是一個小娃娃,那年,您從麻雀的嘴裡救下了我,還幫我放回樹上,我找了十八年,終於找到你您!”

少年沉默半晌:“……你找我乾嘛?”

蝶妖抬頭,語氣略有些激動:“魔使哥哥,我是來報恩的!”

少年:“……”

怎麼說呢,鳳寧現在有點兒泛惡心。

他活了數萬年,幾乎與天地同壽,具體年齡連自己都數不清了,因此他還從未向誰叫過哥哥。

可沒辦法呀,話本上就是這麼寫的,再惡心也得捏著鼻子演下去。

因此,即便在心裡吐槽著,他還是賣力地擦了擦眼淚,並不留痕跡地銷毀了手中的催淚符。

少年:“……我不需要。”

蝶妖:“可是魔使哥哥,在我們一族中,若是受了人的救命之恩,便是一定要報恩的,報不了恩便無法成人,您看我身上的觸角,就是因為沒有報你的恩才沒辦法收回去,所以魔使哥哥,您一定要讓我給你報恩呀!”

少年委婉建議道:“……你能彆叫我魔使……哥哥嗎?我有點兒……腸胃不舒服。”

想吐的何止他一個,鳳寧見少年這麼說,立刻問道:“那魔使哥哥,您叫什麼名字啊?”

“你叫我青琅就好。”少年頓了一下,補充道,“不用加哥哥。”

拿到名字了!

鳳寧立刻高興地回答說:“青琅你好!我叫小蝶!你叫我蝶蝶就好!”

並非鳳寧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名,而是他害怕少年聽說過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

六界之中,上神為尊。

而上神的名號,他人也是用不得的。

若真有個蝶妖名叫鳳寧,首先他得撐過三道天雷。

蝶蝶?

青琅沉默了半晌,道:“我還是叫你小藍吧,你想怎麼報恩?”

鳳寧道:“我法術有限,隻能跟在你身旁,你做什麼我做什麼,你現在在蓋房子嗎?我來幫你吧。”

說完,他便拿起了一旁的斧頭。

鳳寧準備讓青琅對自己日久生情。

青琅看了他一眼:“我現在隻是在蓋房子,你可知道我日落之後要去哪裡?”

“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鳳寧說得情深意切。

“我要去渡仙鋒。”

鳳寧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青琅嗤笑一聲:“害怕了?”

鳳寧轉身看向青琅,神色很是認真地說:“渡仙鋒又如何?即便你要闖閻羅殿,我也陪你去。”

青琅愣了一下:“……你知道渡仙鋒是什麼地方嗎?”

鳳寧道:“仙界重地,霧氣為瘴,妖鬼入之則迷,魔者入之則死。”

青琅:“你既然知道,還要和我一起去?”

鳳寧眨眨眼:“我的命是你救的,自然你去哪裡我去哪裡。”

青琅:“你放心,你是妖,去了頂多昏迷,是死不了的。”

鳳寧靜了一會兒,道:“……可你是魔。”

去了會被仙霧毒死。

“我也死不了。”青琅道,“那傳言多少有點誇大成分,並不是所有的魔進去都會死的。”

確實並非所有的魔進去都會死。

可青琅這樣的會。

即便他天資非凡,如今也才二十歲。

鳳寧看著他的側臉,問道:“既然渡仙鋒那麼危險,你去那裡做什麼?”

青琅:“取鳩漭果。”

鳩漭果是上好的靈果,但隻生長在渡仙鋒風銷穀內,而風銷穀有個至凶至惡的五足獸看守,即便是修行千年的神仙去取,估計也要丟掉半條命。

因此鳩漭果雖然是好東西,但很少有人冒命摘取。

那這魔族少年要是果子乾什麼?

總不會是拿來吃吧?!

於是鳳寧又問:“你取那果子做什麼用?”

青琅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向天空,輕聲道:

“……拜師。”

他淺灰色的瞳孔倒映著藍天與白雲,看起來清澈明亮。

他唇角牽起了淺淺的弧度,似乎滿懷期待。

可鳳寧的心情卻沒那麼好。

拜師?

是哪位“仁師”如此歹毒?這哪裡是收弟子,這分明是讓青琅去送死!

鳳寧皺了皺眉,立刻問道:“拜誰為師?那人說隻有你取了鳩漭果才肯收你為弟子嗎?”

青琅眯起眼睛:“你話怎麼這麼多?要想跟在我身邊,就少說話。”

鳳寧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青琅看了他一眼,道:“……因為你的聲音特彆像一個我很討厭的老神仙。”

鳳寧:“……”

鳳寧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他說的那個老神仙是誰。

第4章

兩個人一起乾活,動作就是快,沒一會兒,小木屋就蓋好了。

而太陽也在這時候落了山。

渡仙峰的霧會在太陽落山後消散一二,這也是青琅要在等落日後才啟程的原因。

“青琅哥,我們該出發了。”鳳寧道。

青琅:“……我說了你不用叫我哥,既然你我十八年前相遇,那我們年歲應該是差不多大的。”

鳳寧認真地說:“不行不行,我怎敢直呼恩人姓名。”

青琅看了他一眼,有點兒無奈:“……算了,隨你。”

不是鳳寧非要腆著張老臉叫青琅哥,隻是他又不是專業唱戲的,不這樣叫,他總是會忘記自己此刻的身份,不由自主地把青琅當成自己的小輩或是未來對象,難免露餡。

因此隻能用這個稱呼來提醒自己稍微注意點。

做戲嘛,還是認真點兒好。

青琅的傳送符畫得堪稱完美。

沒一會兒,兩人便到了仙霧彌漫的渡仙峰。

青琅從一個瓶子裡倒出兩顆碩大的金丹,說:“這是我自己研製的,也許能抵禦這仙霧。”

鳳寧拿起其中一顆,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裡。

青琅有些意外,他看向麵前這個年幼的蝶妖:“這藥還從未有人試過,你不怕裡麵有毒嗎?”

蝶妖轉頭看了他一眼,笑地天真無邪:“青琅哥給的東西,即便有毒,小藍也甘之如飴。”

青琅:“……”

青琅看著蝶妖那張陌生的側臉,觸角上充盈的妖氣,莫名地在這人身上感知到一抹詭異的熟悉感。

“我們進去吧。”

準備好一切後,青琅看著那座山峰,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刀。

鳳寧轉頭看向他。

少年定定地看向前方,那雙漂亮卻淩厲的眼睛裡閃耀著未知的情緒,薄唇緊抿,渾身上下每一塊兒皮膚都在緊繃著。

……他在緊張。

也是,他今年才二十歲。

鳳寧不由自主地握上他僵直的手腕,似乎想給他些許寬慰。

可當青琅偏頭看他的時候,鳳寧卻慢吞吞地說:

“……我害怕。”

青琅眨了眨眼,那雙淩厲的眼睛便稍稍柔和了一些。

他並未甩開鳳寧,反而握住了鳳寧的手,輕聲道:

“彆怕。”

怎麼說呢?⊿思⊿兔⊿在⊿線⊿閱⊿讀⊿

青琅牽起他手的那一刻,鳳寧連成婚時要穿什麼衣服都想好了。

鳳寧雖然偽造了一身妖氣,可他並不具備妖的感知能力,因此他也無從得知,少年給他的金丹對這霧到底有沒有阻擋效果。

可他卻能看到少年正在一點一點變得虛弱。

青琅走得越來越慢,神色越來越恍惚,呼吸越來越微弱,而整個後背卻被汗浸得越來越濕。

他若是此刻昏迷倒下也就算了。

那麼鳳寧還能偷偷給他做些手腳。

可他偏不。

他咬著牙,流著汗,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

他提著那把沉重的刀,時不時就劃一下自己的手心和臂彎,用疼痛以促使自己清醒。

鳳寧看著他,問道:“青琅,那果子真那麼重要嗎?”

青琅眼神已經開始迷離了,他答道:“這是……我能拜入師尊門下的……唯一辦法。”

鳳寧簡直不能理解,一個要用鳩漭果這種難度的靈果來當考題的“師尊”有什麼資格擁有如此虔誠的信徒?

他甚至有點生氣,氣青琅的愚蠢與固執。

鳳寧:“……你若是死在這裡了呢?”

青琅:“那便是……便是我沒有資格……成為師尊的……弟子。”

說罷,他動了動胳膊,似乎又準備在自己身上來一刀。

鳳寧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掌就劈暈了他。

現在就剩解決這霧了。

這事兒看著簡單,其實是有點難辦的。

他要是直接將青琅傳送到風銷穀口,定會引起青琅的懷疑。

他要是將青琅傳送回家,這傻小子又會繼續過來送死。

那就隻有……

鳳寧看了眼漸暗的天色,心緩緩沉了下來。

天界禁令算什麼?還是他鳳寧的愛情更重要。

青琅醒來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令他疼痛難耐的仙霧在此刻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渡仙峰如同被水洗過了一般嶄新。

他甚至能抬頭看見天上的星月和遠處的花草!

“小藍,醒醒!”青琅叫醒了身旁昏睡的蝶妖。

那蝶妖迷茫地睜開眼睛,揉了揉眼,兩隻長長的觸角呆呆地豎著,似乎尚且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青琅問:“你暈得比我晚,你知道這霧是怎麼消失的嗎?”

蝶妖終於反應了過來:“啊………這霧,這霧怎麼沒了?”

“青琅哥!趁現在沒有霧,我們趕緊去風銷穀吧!說不定待會兒那霧就卷土重來了!”

青琅一想,似乎也覺得這蝶妖說得有道理,便也來不及追究這霧是怎麼憑空消失的,就立刻往前趕了。

沒了仙霧的遮攔,兩人很快便來到了風銷穀。

隻是一到風銷穀,青琅就愣住了。

傳聞中至凶至惡的五足獸……睡著了。

何止是睡著了,簡直是鼾聲連天。

鳳寧也裝作一副驚喜的模樣:“青琅哥,我們運氣真好,趕緊進去取果子吧!”

“哦……好……”青琅呆呆地說。

他們繞過酣睡中的五足獸,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風銷穀。

到達穀中之後,鳳寧皺了皺眉。

他驅散了整座山上的仙霧,點了五足凶獸的睡%e7%a9%b4,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