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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情人 桃白白 4309 字 6個月前

,他再也不想經曆那種被排擠被無視被冷淡的心情,他覺得夠了,足夠了,那三年,他受夠了。他用工作麻痹自己,大量的專心的細致的工作,最後一個員工也走了,他還是自己給自己加班。點了最後一次保存,安遠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公司這麼小,隻有這點工作,他不得不回家麵對空虛的黑夜。

網頁開了又關,酒喝了又喝,安遠毫無睡意,他覺得自己無聊透頂,回想過去的人生,似乎沒有什麼很高興的事情。年幼時的貧窮,年少時的愚鈍,年輕時的偏執,異於常人的性向,求而不得的感情,自己的問題太多,一個都沒有解決。他手點著鼠標無意識的點著,聽著哢噠哢噠的聲音,他想,真是失敗啊,眼看離三十也沒有多久,但是顯然自己是立不起來了。網頁傳來的叮咚聲把他拉出了思緒,他看著屏幕上聊天室幾個字覺得自己是很需要聊天。一個個房間名稱看下來,他覺得好像都挺無聊的:人生感悟,愛情密碼,友情天地,黃金歲月,青年時代,花季雨季.......安遠覺得好像都不適合自己。本來準備就此關閉頁麵的時候,他看見一個房間“同性之間”。安遠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點進去的時候安遠被公屏上滾動的信息嚇了一跳,他想居然還有這種地方,肉`體變換成數據,欲`望轉化為文字。右邊分屏上一長串的ID也是十分精彩,言簡意賅的訴說著自己的要求。私屏裡的消息也是一條接一條,來回來去,不過就是:視頻嗎?語音嗎?電話嗎?文字嗎?419嗎?

安遠覺得,這地方挺可笑的。

他覺得人有性`欲再正常不過,並不可恥,也無需有心理負擔。他甚至認為419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理解不了其他的,其他的方式。算是什麼?視頻,語音,電話,文字?算情趣?還是一種掩耳盜鈴的逃避?這樣做真的會爽嗎?像是對著GV自`慰?或者是定製的DIY甜點?不不不,萬一不合口味怎麼辦。安遠笑著想,似乎想到了一點好處,對的,如果不合口味,那麼就斷掉好了。見麵不好回頭走掉,但是視頻可以關閉,語音可以停止,電話可以掛斷,文字麼,去他的文字,誰要打那麼多的字,手用來擼管都還不夠,哪有時間敲擊鍵盤。安遠把ID列表一個一個看過來,看到一個名字隻有三個字:隻電話。

他想光看名字都覺得冷漠的很,但是似乎......什麼似乎,聊聊好了,聊聊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也許這聊天室真的是來聊天的呢,或者總有那麼一兩個是用來聊天的吧?就算真的不是,那有什麼關係,忘記這個小插曲就可以了,這並不難。

他點了一下這個名字,打了個招呼。

路過1234:你好,請問隻電話的意思是隻能打電話聊天嗎?

安遠覺得電話對麵的這個人很有點意思。他的聲音很清亮,乾乾淨淨的,讓人聽著覺得十分舒服,人聊起來有點呆,說不出來的那種呆呆的感覺。開始的時候對方還是挺冷漠的,說一句接一句,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但是語氣裡也透露著那麼一點敷衍。安遠想自己可真是倒黴,就是找個陌生人打電話都要被人冷對,這世上哪裡還有順心的事情?他講著電話,看著不存在的月亮,忍不住把難過說出口,他說你就不孤獨嗎?我還是有點孤獨的。

對,很孤獨啊,安遠一直覺得自己很孤獨。雖然平日裡看似有幾個好友,但是沒有一個可以交心,不是安遠不放心把心交給他們,是他們從不把心交給安遠。就是那種他可能是你唯一的好友,或者你最重要的朋友,但是你卻不是他的,他的煩心事不會第一個想到和你說,你永遠排在那些你不認識或者你熟悉的人的後麵,這種不對等的感情,安遠是拒絕的。所以他的心事無人訴說,話隻能講給自己聽。白天裡所有的意氣風發和夜晚的孤獨寂寞都毫無關係。

話一出口,對方的語氣就軟了下來。他說我也是。

安遠聽了有點欣慰,原來不單單自己這樣,似乎對方說了那句話後,全世界都陪他一起孤獨。

有人陪就好。安遠要求不高。

安遠開始放鬆下來,他盤腿坐在他在宜家買的羊毛毯子上。毯子的毛很軟很長,總是瘙的他腿癢癢的,可是他很喜歡這種觸?感,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保護自己,溫暖而又專情。他開始隨意和對方扯了起來,陌生人的好處就在於你無論說什麼,他都要被動接受,而你卻無所顧忌,這種感覺真是美好。所以他告訴了對方自己一個秘密:

他喜歡一個人。

對於所有暗戀的人來說,喜歡都是一件秘密的事情。暗戀的感覺甜美而又苦澀,你為自己有喜歡的人而感到欣喜,你為自己有喜歡的人也感到失落,因為你寶貴的感情終於有所寄托但是你卻無法宣之於口。林立曾經和自己說過暗戀是傻子才搞的把戲,喜歡又不是丟人的事情,乾嘛不去麵對。安遠笑林立單線條,但是心中也佩服他的勇敢,的確喜歡本身並不是個丟人的事情,但是自己卻怕成為那個丟人的人。說真的,他不怕被拒絕,他怕的是拒絕以後依然放不下。暗戀至少是那片遮羞的樹葉,可是被拒絕以後的癡戀就是赤身%e8%a3%b8`體的卑微了。安遠不想自己做那個卑微的人,所以他選擇抓緊自己的樹葉,最好那樹葉大的像芭蕉,自己躲在後麵,等著時機成熟的時刻。

可是什麼時候算時機成熟呢?安遠也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當初是眾星捧月中離著月亮最遠的那顆星,他和那顆月亮有著幾億光年的距離,他花了十年努力想要靠近,可是對方遠到杳無音訊。今天酒桌上的對話,讓他惶恐,他怕自己再沒機會,他想自己總要試試的,樹葉很大很安全,可是他也不想總帶著樹葉過一輩子。

對方的話其實有點無趣的,隻有在聊起酒的時候對方的話才會多了起來。安遠覺得這人許是個酒鬼,可是聽他這樣乾淨的聲音又無法想象。對方說了酒的名字,安遠不清楚是哪幾個字母,不過這有什麼重要,不過是酒而已,但是聽著對方有些失望的語氣,安遠又也跟著不那麼舒服起來,他想不就是酒嗎,有什麼難的呢,想喝的話,他可以管夠的。可是話說出口本是想讓對方高興的,可是那邊卻沉默了起來,安遠忽然想到他們隻是陌生人,自己的話說的唐突了。於是趕忙轉移了話題,對方也沒有追究。就這樣喝喝聊聊的,安遠居然也說了許多話,不過都是平日裡想說而又無處去說的牢騷,對方卻也乖乖附和著,就像一個老實的孩子坐在長輩身邊一樣乖巧。安遠覺得這人也蠻有意思的,自己已經牢騷的自己都覺得過分了,他卻像個儘職的焚化爐,一一消化分解,連一點異味都不會反噬出來。

最後,電話那頭傳來了綿長的呼吸聲,對方應該是睡著了。

安遠掛了電話,心裡有一絲奇異的感覺。

最後幾句的時候,對方已然是有點糊塗了,隻會嗯嗯的答應,安遠說什麼,對方都輕輕嗯一聲,乖的實在讓人心疼。安遠閉上眼都能想到對方頭一點點的瞌睡,卻還是嗯嗯的樣子。好像他就在身邊。

他說一個人喝酒是很寂寞的,安遠覺得今天晚上就還好,寂寞的並不太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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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過感謝的短信以後,安遠把對方的號碼儲存了起來。備注什麼名字,安遠完全沒有想過,隻是單單一串號碼就那麼存在手機裡。

然後接下來的三天就再也打不通那個電話了,怎麼打都是關機。安遠登陸聊天室尋找“隻電話”這個ID,也再也找不到。安遠之前覺得這個聊天室的人可笑,現在發現可笑的人是自己。這算什麼呢,自作多情嗎?雖然他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情,但是第二天的晚上安遠就迫不及待的撥打了這個號碼,他還想和那個人聊聊,他覺得都是天涯寂寞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們相互排遣寂寞不是正好。

可是打不通,怎麼都打不通。安遠猜想是對方估有事,所以沒有開機。可是三天過去了,手機依然是關機,安遠才算是明白了:想來自己隻是對方眾多長夜中的一個過客,並不特殊,也不值得期待。就像他的學生時代一樣,總是在當一個路人,偶爾路過彆人的故事,他卻以為自己也是主角,然而過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連結尾字幕都不配有名字的群演。

就這樣安遠決定忘記這件事,他以前就發現:在彆人忘記自己之前就先忘記彆人,這樣受的傷害就會比較少。可是想來對方是早就忘記了吧,自己現在這樣想不過就是阿Q精神作祟。可是沒關係,有阿Q精神總比沒有阿Q精神好,精神勝利法適合一切loser,畢竟生活的勝利者是這個世界上的絕少數,在這方麵,安遠還算不得個例。

江州的秋天一向來的任性,它從不受節氣的約束,想來就來,不打招呼。昨天還在豔陽高照,今天就大風降溫,一地的黃葉提醒著安遠又是一年秋來到,而冬天就在不遠處了。距離第一次進聊天室已經有半個月了,期間安遠又去過幾次,再沒有見過那個ID,電話號碼他並沒有刪除隻是也不願意去打,他怕打過去依然是關機,這樣會讓他失望且憤怒,他又怕打過去真的接通了,這樣會讓他看起來癡纏和低下,無論怎樣算,這電話是打不得的。可是他又有那麼一點妄想,就那麼一點,他也想試試是不是真的有機緣巧合這種事情存在,或者換種說法,就是緣分,如果有,他可以去買下好多彩票。

在又一個獨自喝酒的夜晚,安遠進入了聊天室。今天他其實稍微喝的有那麼一點點多,前幾天他終於進入了校友群,大家相互寒暄了一下,問的不過就是何處高就銀錢幾何,在得知安遠自己當老板以後,群裡一陣吹捧,安遠表示小本生意,不過是溫飽而已,大家似乎開心不少,更加賣力的抬高,看著就跟嘲笑差不多。安遠早有了那麼一點心理準備,於是乖乖問詢那幾個鬨的最凶的人現在的狀況,果然對方說起來都是大公司名企業,也有幾個單乾的那生意也做的是花團錦簇,安遠識時務的表示他和這幾個是天上地下沒法比的,遠沒有對方生活幸福事業成功,那幾個人才故作謙虛的來往幾句,算是占儘了風光。

安遠冷笑,想大家青春年少之時雖然性格不一,但也都算的上純良,哪裡像現在猶如泡進了染缸裡,隻比誰的顏色上的均勻漂亮,不管原本的布匹是什麼模樣。不過安遠也不是為了這些人而來,他是為了宋知非。他逐一翻看群裡的ID,資料什麼的都看了又看,他想找出哪個是宋知非的號碼,卻是徒勞。他以為自己是了解知非的,雖然不知道哪裡來的這個自信,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是了解對方的,他看了他三年,宋知非喜歡穿的鞋子,宋知非喜歡吃的東西,宋知非愛看的書,還有宋知非思考時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