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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也沒怎麼出工賣力氣,還能領到糧食,這放在以前,哪裡能有這麼好的事兒?

總之,臨近過年,大部分人都是懷揣著一個好心情的。

就在這個時候,生產隊廣播站忽然有了動靜,要喊全體社員前去開會。

陳茵和劉菊芬在屋裡忙著打掃衛生,陳冬葵和陳玄參則爬在高處掃落灰塵和蜘蛛網這些東西,張青青因為懷著孕,這會兒已經顯了懷象,為防她有個什麼閃失,劉菊芬隻讓她看著虎子就成。聽到廣播的內容,都愣住了。

“我去外麵看看。”劉菊芬說著將手裡的抹布扔下,走出去打開院門,看到已經有人往生產隊大堂走了,這才又回來對著屋子裡的人說道:“我看大家都去了,咱們家也不好落下,都去看看吧。”

到了大堂前麵的空地下,這邊已經來了不少人,而站在台上的人卻不是生產隊長,而是王金牛和趙長貴。

看到趙長貴,劉菊芬神色就不太好,陳茵一直站在劉菊芬旁邊,手還挽著她的胳膊,所以劉菊芬的情緒稍微有點兒不對勁兒,她就感覺到了。

陳茵握住劉菊芬的手,沒有說什麼。

周圍倒是有不少人不滿的開口了。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將我們全都喊來開什麼會?王金牛,彆以為你弟弟是隊長,你就能這麼胡來。”

“就是,你有什麼資格召集大家來開會啊?”

“是不是隊長還沒來?到底有什麼事要說啊?”

下麵你一言我一語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讓原本臉上還帶著笑的王金牛忽然就黑了臉。王金牛原想著,大牛是他弟弟,這麼算計他是不是不太好,他心裡還有些愧疚不安。現在聽著這些人說的話,他是半點愧疚都不存在了。

他才是家裡的長子,可是爹媽跟著弟弟住,所有人都說弟弟才是他們家的頂梁柱,還有他媳婦總是將兒子女兒趕去弟弟家蹭吃蹭喝。雖然爹媽不跟著他住他心裡也鬆口氣,雖然媳婦的行為也是他默認,可種種也表示他就是不如自己的弟弟,很多時候他也都是不甘心的。

王金牛頓時就將那點猶豫拋開了,站在一旁的趙長貴笑眯眯的看著他。

“各位,實在不是我和金牛有意占用大家的時間,而是這件事關乎我們生產大隊的名聲還有未來的發展,隊長瞞著大家,可我不能明明知道了,還要裝作不知道。事情是金牛發現的,具體是怎麼回事,就讓金牛給大家講講吧。”趙長貴麵上帶著謙和的笑,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

王金牛點點頭,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他將生產隊報畝產的事情說了,就講了一下彆的生產隊的畝產,“就連公社社長都來批評大牛同誌了,說咱們生產隊丟了公社的臉,丟了縣裡的臉,今年就咱們交上去的糧食是最少的。”

“廢話,咱們隊員分到手的糧食也是最多的啊。”

“就是,糧食要是都交上去了,咱們還能分到什麼糧食?”

王金牛頓時有些慌張,轉頭看了趙長貴一眼,趙長貴笑著說道:“今年是因為大家思想都還不成熟,但是明年卻不能這樣了。俗話說的好,人有多大膽地多高產,明年咱們大隊不能再讓大牛來帶領了。咱們也必須趕上彆人,實現水稻畝產萬斤的目標。拖後腿是可恥的,咱們缺拖了全縣全國人民的後腿,如果明年這個情況再不改善的話,咱們生產大隊,可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

王金牛聽了趙長貴這麼一通話,整個人也都冷靜下來了。

他接過趙長貴的話匣子繼續說道:“大家想一想,為什麼彆的生產隊都能畝產千斤萬斤,咱們就做不到呢?還是領導咱們的人不對,膽子不夠大,產量自然上不去。我也是不想大家辛辛苦苦勞累一年,卻因為隊長的關係,就讓咱成為拖後腿的。我這是那個什麼……大義……滅……滅親,對大義滅親。所以,大家都聽我一句勸,不管咋樣,咱們這個生產隊的隊長,是要換一換了。趁著還沒過年,將這些不好的事情解決了,也好讓大家過個好年不是嗎?”

第024章 當年債

下麵的人開始沉默起來,沉默過後就有人覺得這話聽起來還很有道理。

“是啊,為啥彆的生產隊都可以,咱們的就不行?按照報紙上寫的那樣,咱們達到那樣的產量,也是完全可以的啊。”說完,這人還自我肯定般的點點頭。

就是這句話,說服了他自己,也說服了彆人,很多人都開始跟在他的後麵點頭。

劉菊芬皺著眉頭,隻是現在群情激憤的樣子,就算她說點什麼,隻怕大家也都聽不進去。更何況,她現在要是說點支持王大牛的話,劉金鳳一準兒能抓住機會,將一盆汙水潑在她身上。

最後有人嚷嚷著問道:“那你們說,要讓誰當新的生產隊長?”

王金牛很想吼一句,“我弟弟不行我來啊!”

可是轉頭看著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的趙長貴,他又一句話都說不出。站在下麵的劉金鳳看到他這樣,不免暗罵了一句:“就是個窩裡橫!”

王金牛說道:“既然我弟弟沒有這個能力,我也沒有臉毛遂自薦,但是我卻可以推薦一個人。趙長貴趙同誌,原本按照咱們村村長三姓輪換的規矩,也該輪到他了。趙同誌也是咱們村為數不多的有學問的人,我認為,若是由趙同誌擔任咱們蓮鄉生產大隊的隊長的話,一定能夠帶領我們這些隊員,走向輝煌的!”

他嘴皮子利索的很,很快就半點兒不停頓的將這些話給說完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直到這會兒王大牛一家和他們的爹媽才趕過來。

老太太老爺子拄著拐杖趕過來,恰好聽到了自己大兒子慷慨激昂的陳詞,隻為了拽自己的二兒子下水,當即氣的渾身顫唞,老太太身體好一些,舉著拐杖怒氣衝衝的罵:“這個不孝子,我要砸死這個不孝子!”

王中華紅著眼睛看著台子上的大伯,王二丫回了一下頭恰好看到趕來的二叔一家子,還朝著他們做了一個得意的鬼臉,氣的王中華臉一下子就黑了。

想想王二丫在自己家裡蹭過那麼多頓的飯,心裡就是一寒。縱然王金牛夫妻倆是他長輩,可他還是想說,這一家子全都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我不同意!”

正在王大牛他們還沉浸在“我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蠢透了心思又狠毒的大哥”的心思的時候,一個帶著濃濃的恨意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拔高的音調因為太過激動的情緒而顯得有些刺耳,導致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媽……你怎麼了?”陳茵轉頭看著滿臉厭惡憎恨臉色乍青乍白的劉菊芬,有些擔心的問道。

旁邊的人也全都看了過來,片刻後眾人臉上都浮現了了然的神情,陳茵也忽然從原主記憶的深處扒開一點亮光,站在台子上的那個趙長貴,好像就是當初大晚上的請她爹陳漢生去夜診的那家人。

趙長貴顯然也看到了劉菊芬,他麵色猛然一變,現出了幾分緊張,連帶著看向劉菊芬他們的眼神也有些躲閃。

什麼都準備好了,但卻忽略了劉菊芬這個變數。他一隻背在身後的手,狠狠的攥起,心中也將劉菊芬一家人給記恨上了。

“嫂……嫂子……你先冷靜一下,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劉菊芬冷冷的一笑,看著趙長貴的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和嘲諷,“彆叫我嫂子,我嫌惡心!說什麼你能夠帶著生產隊走向輝煌?我呸!當初漢生去你家,給你兒子看病,救了你兒子一命,診金你可給了?沒有。漢生去的時候,你就出殯那一日象征性過來了一下,這麼多年過去,你遠著我們家,看到了隻當沒看到,是擔心我家人將漢生的死算在你兒子的身上,找你們家要說法嗎?

好,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漢生是大夫,醫人無數,誰能保證裡麵不會出幾個人渣呢?我就當是運氣不好,漢生生前去治的最後一戶人家偏偏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你們家,不光是白眼兒狼,還生生的反咬一口,茵茵那克親的名聲怎麼傳出來的?

你們是不是都把彆人當傻子?忘恩負義,倒打一耙,冷血無情的畜生,彆說我真不知道你有什麼能力,就算你真有本事又怎麼樣?你這麼一個性子的人,我們一個生產隊這麼多人,難道真敢將吃飯活命的希望放在你身上?到時候一旦有什麼事情,你一定是跑的最快,我們都成了你的替死鬼!

我告訴你,你想當生產隊長?沒門!我不答應,漢生不會答應,茵茵也不會答應,我們全家都不會答應!你若真的當上了,就算是鬨到公社,鬨到縣裡,我也要為我男人和閨女討個說法!”

趙長貴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善了了。

隻是,如果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管怎麼樣,他心裡都會不甘。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卻被一個婦道人家給壞了事,趙長貴心裡憋屈的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雖然現在都宣傳婦女也能頂半邊天,可在趙長貴心裡,是半點都不把這些女人放在眼裡的。

可眼下,他若是不將這件事圓過去,甭說今天這事兒他沒指望,就是將來各種選舉,他都沒指望。他非常明白,現在的人對品格和道德的容忍底線,很低。

趙長貴覺得自己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他一下子想到了古代的韓信。一方大將都能忍受胯.下之辱,他有什麼不能的呢?

他當即從台子上下來,步伐沉重的走到劉菊芬麵前,十分豁的出去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劉菊芬的麵前。

場麵瞬間安靜了片刻。

誰也沒有料到,趙長貴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就連劉菊芬都被他這番動作給驚的後退了半步。

“我……我對不起漢生老哥,當初他不辭辛苦半夜為我兒子治病,我也隻送了他最後一程。這麼多年,我實在是無法麵對你們,所以才……每次一見到你們,就會想起漢生老哥,想起他當年是為何而死。在家裡,我甚至一看到我兒子,就能回想起漢生老哥,然後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我……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我這樣自私的舉動,反而讓嫂子你們誤會了。不過,這也都是我活該,我這做法確實讓人寒心。隻是,嫂子你說的茵茵的流言,這跟我真沒有關係,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或許……當初在……在漢生老哥去的時候,我這心裡……實在難受的很,因為接受不了,口不擇言的說過兩句什麼話被彆的人給聽了去。如果……如果茵茵的流言當真是這般流傳出來的話,那我……確實有罪啊。

但是,嫂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故意那麼做。”

趙長貴眼眶通紅,說到情深處,甚至還有眼淚落下,這一番表演實在入情的很,陳茵眼睛不眨不眨的盯著他。隻覺得這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