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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紅英 橘子霜 5066 字 6個月前

水流撥動的嘩嘩聲聽得她麵紅耳赤。

蘇玉卿將手擦乾淨,端起筆洗,將水注入案幾上的花瓶中,瓶子裡斜插一支白玉木蘭,她盯了一會兒後轉向看著趙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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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著了……先放這點,晚上再開另一章補上劇情。

第28章 真相

蘇玉卿沒有多餘的話,“你回去換身衣裳,我替你去冷宮尋穆婕妤。”

趙嫣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雖是青天白日裡關了門,卻也沒有惹人疑竇。

趙嫣一進屋就躲進了屏風後,吩咐著小滿打水讓她沐浴。

小滿見她急匆匆的樣子,猜想是月信來了汙了裙子,也不疑有他。倒了幾回水注滿了浴桶後才走到搭衣架上收走了髒衣服,隔著一扇屏風,見趙嫣還在浴桶裡沐浴,就端著換下來的羅裙往外走了,還不忘替她關上了隔扇門。

……

蘇玉卿一徑往冷宮走,西宮南苑多秋草,深秋時節,禁庭深處難免荒涼。

她走到地方報上名號,立刻就有察言觀色的嬤嬤就帶她進來一間屋子。

穆婕妤坐在床上,腳被細鐵鍊鎖在床邊柱子上,帳子深掩,嬤嬤忙解釋,“並不是奴婢們苛待,婕妤自清醒後整日對下人們拳打腳踢,嚷嚷著要出宮見十六公主,要麼就是讓奴婢們叫十七公主來,奴婢們隻能出此下策,免得教她逃出去了反驚擾了宮裡的貴人們。”

蘇玉卿不置一詞。

床帳裡的人見似有人來,高聲喝起來,“那丫頭來了嗎?我有個天大的秘密要跟她說!”

她隔著帳子定睛一看,那嬤嬤的身形她認得出來,是常見的,倒是她點頭哈腰對著的那個年輕女孩她沒見過。

她細觀二人舉止,嬤嬤對那人恭敬非常,年輕女孩、地位尊崇又肯來看她,隻有一人可懷疑。

加之兩人八九年過去,趙嫣從一孩童長成,又隔著一道帳子隻看得見輪廓,不由認為她就是趙嫣。

“小賤種,你可算來了,本宮等你好久了。”

嬤嬤大驚失色,開口欲罵,蘇玉卿卻一抬手止住了她,用眼神瞥向門邊示意她出去,那嬤嬤猶猶豫豫出了門。

屋裡隻剩下她們二人。

穆婕妤見對方獨自一人坐下,見獵心喜,眼神隔著一道帳子恨不得生剜了她。

等待著……

她緩緩坐起身想要撲過去同歸於盡,床柱銀鏈倏忽發出清脆的“嘩啦啦”聲,將她的動作頓時暴露。

蘇玉卿聞聲唇角銜出一抹笑,神情譏誚,她怕開口暴露,於是耐著性子同她周旋,將椅凳故意拖動出很大的響聲。

床帳裡沉默了會,忽然哈哈大笑,笑聲淒厲,“你長大了,同你娘一樣有了心眼,不是好人。”

“你娘害苦了我,我也整死了她,早就兩不相欠,可你為什麼還要動我的媗兒!她有什麼錯?我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裝瘋賣傻近十年你都不肯放過她嗎?”

蘇玉卿依舊不疾不徐,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擊,極有節奏,顯得整個人成竹在%e8%83%b8。

穆婕妤見這都沒能激怒她,急切起來,“放我出去!”

鏈條掙紮的聲音響徹屋子,床幃都輕輕晃動起來,她又開始沒來由地大笑,笑出了淚。

“該死的人都一個樣……你娘不就是這樣寡著一張臉,我掌她的臉,左一下右一下,我都要打死她了,她也不肯說是她勾引了陛下……結果,你猜怎麼著?你猜我是怎麼知道的?”

蘇玉卿忽抬頭看她,隱隱意識到她接下來說的話對趙嫣來說定是巨大的打擊,但還好……還好坐在這裡的人是她,她穩住心神聽她繼續說了下去。

穆婕妤越說聲音越疾厲,“是她同屋子的宮女,悄悄來告訴我,杜文鶯夜裡裹著肚皮睡覺,我想都不想就提著把刀殺進去了!”

“我真想剖開她的肚子,沒想到叫人通風報信了,那個叫丹珠的賤奴才跟你娘沆瀣一氣,欺我瞞我背叛我!然後你娘這個大賤人就生了個你這麼個小賤種,哈哈哈——”

穆婕妤見帳子對麵沒一點動靜,以為人已經被她驚住了,繼續又道:“但你也別以為她是真誠心想生你的,人在宮外有相好的表哥,再過個幾月就到了年紀放出宮了,誰想到那天夜裡陛下來了幸了她,她還想著悶不做聲瞞著,肚子裡有了皇嗣還想往外跑?”

說到這裡她眉頭微蹙,迷茫了會,又頃刻間做出恍然大悟之狀,好似鑽這麼多年的牛角尖突然轉過彎來了,“不對不對,這麼說來,你娘最大的倒楣是有了你啊,若不是你害她,她早就出宮了。”

“當年我本來是想給她灌杯毒酒的,但是買通的女醫告訴我杜才人積鬱成疾活不了多久,這我才沒下手,你娘想是日日對著你日子才過不好的吧……”

說完,她靜靜觀察著帳子後,她真遺憾此刻沒見到趙嫣臉上的表情。

她的眼睛一瞬不眨。

下一秒。

“唰——”一下,一隻手猛地拉開帳子,站在她麵前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臉。

她還沒反應過來,等人走到她麵前才懵懵開口問:“你是誰?”她努力伸脖子往來人身後瞧,確定隻來了她一個人。

不是趙嫣。

她頓時怒不可遏。

剛要開口怒駡,卻被人扼住下頜,嘴被迫張開。她眼睜睜看著對方從袖子裡倒出一個青色小瓷瓶,眼睛驟地睜大,死命掙紮,目眥欲裂,喉嚨裡“嗬嗬”作響。

“你永遠沒機會跟她說這些。”

褐色的藥汁順著喉管順暢地滑下,冰涼涼的,嗆過氣管,她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蘇玉卿才順勢放開她。

將瓷瓶收好,最後看了床上扭曲得摳嗓子的人一眼,她才轉身離開。

趙嫣不會知道。

再也不會有人告訴她。

她鬆口氣,邊走邊琢磨回頭該想些什麼說辭應付趙嫣,以她的個性是一定會問的。

她正想著,餘光捕捉到窗外的一絲不同尋常,窗紙上有光影浮動,不像樹枝的影子。

倒像是一個人的輪廓,挽著高聳的髮髻,看得出來是個尊貴的女子,身形纖薄,說明不僅是女子,還是個年輕的女子。

蘇玉卿有些邁不開腿,移著步子輕輕走到門外,隨著視野擴大,最後一絲希冀也旋即破滅。

趙嫣臉色煞白,沒半分血氣,似是被抽幹了渾身力氣,歪歪斜斜倚在窗櫺邊。

看出來的人是她,發白的嘴唇勉強扯出個笑,“你出來了。”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問。

蘇玉卿伸手拉她,被她躲開,她頭也不回,撐著窗櫺慢慢往外走。

她的手還是伸出拉她的姿勢,卻落了個空。

轉身的刹那,即便她咬牙忍著,眼淚還是猝不及防掉了下來,她像具行屍走肉一般隻顧悶頭走,似乎走得快些就能從這兒脫離,當自己從未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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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嫣是臨時起了念頭來的,蘇玉卿同她說怕穆婕妤傷了她才獨自前來。

可她自己坐在屋子裡坐不住,越想越擔心,穆婕妤能傷自己,那蘇玉卿獨自一人去不是更危險嗎?

她來了,但她沒想到會聽到這些,她最想念的,也是她以為最疼愛自己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假的……不僅如此,而且她竟然做了無形的劊子手。

這就是真相。

她拖著遲滯的步伐走得艱難,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秋風一吹,淒涼無比。

身子從後麵被猛然罩住,拖入一個溫暖乾燥的懷抱,蘇玉卿從身後擁住她,頭抵在她額角,輕輕地觸碰,有些討好,“公主?”

趙嫣轉身撲進她懷裡,無聲淚泣。

蘇玉卿忽感覺身體一片冰涼,她的心也跟著難過。

自那日趙嫣人不人鬼不鬼的回了屋子後,就不再出門見人,對外說生病了。

蘇玉卿上門尋了幾次,就吃了幾回的閉門羹,她一概不見。

是一日的夜裡,小滿敲開她的房門。

“大人,您去看看我們公主吧。”

她嘴角下拉,神情委頓,向她哀求,像是怕她不答應便著意渲染誇大趙嫣的病情。

蘇玉卿穿著中衣立在門邊,聽了她的話頭也不回就走進了夜色裡。

她的屋子裡黑漆漆的,小滿把她送到後就關了房門離開了,蘇玉卿回頭看了一眼,便動身朝床帳裡走去。

她舉著一盞蠟燭,撥開幔帳,朝床帳裡看去。隻見趙嫣披頭散髮,赤著腳靠坐在被褥上,臉上猶有未幹的淚痕。

她呆愣愣地看著自己。

她慢慢在床邊幾案上放下燈,坐到她麵前,撥開她的頭髮,替她擦乾淨眼淚,“是不是做夢了?”

趙嫣眼噙著淚微微點頭,把頭側過去,臉就勢埋進她的手心裡。

蘇玉卿能感受到滿手的濕意,於是她的心也跟著濕漉漉起來。

“臣同公主說些趣事吧,是臣進宮前的事。”

“臣出生那一年,是同西州打得最兇悍的一年。我母親分娩在即,敵軍兵臨城下,父親命城中家眷收拾細軟提前離開,他提槍上馬已做好此生不再見的準備,因不知腹中的我是男是女,便給我取了兩個名。”

“族行從玉,男孩叫蘇玨,女孩叫玉卿。”

“此後,我便扮做男裝,頂著這個男孩名跟在我父親身後行走軍帳,起初是好玩,我父母也由著我,外頭的人隻當我母親生了雙生子,後來我發現天地廣闊,我可以去任何地方馳騁,性子頗野,不通教化,直到我十歲時遇見恩師許憫文,他實在教我實多。”

“他是個怪人,一年隻收一個弟子,一年男弟子一年女弟子,他說這樣做就是為了跟朝廷的禮法對著幹,我認為很有意思,就告訴他我是女子,他便欣然收我為徒,天南地北什麼都教。時日一長,我十四歲時,便瞞不住女子身形,叫人看出來,恩師與我煮茶填詩時以過從甚密為由遭旁人陷害,風言風語傳的滿城都是。”

“我父親狠下心將我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