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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永生湖驟亮衝天紅光,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這是黑暗元術。”

怎麼可能,那到底是什麼人?

艾倫諾驚疑不定,連夜叫來眾多衛兵,用工具打撈湖裡的屍體,卻一無所獲,那個人像憑空消失了。

他又讓人守在湖邊,十天半個月過去,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

湖底陰暗潮濕,穢物很多。

赤狄修將血肉靈魂獻祭給黑暗神,自己變成一團模糊不堪的東西。

淤泥裡沉埋著很多與人有關的東西,衣服首飾,木盒銀碟,銅盆武器等等。

它還在恨……人,所以凶惡地將這些東西連同淤泥一起吃掉。

漸漸地,它的軀體更加實化,也更加沉,形態更似黑色的淤泥。

可它什麼也不記得了,待在湖底寒暑不辨,晝夜不分,度過極為漫長的時光,連帶那絲僅剩的恨意都被消磨殆儘。

它該做什麼,又在等什麼呢?

不知過了多久,湖邊出現一抹白影。

熟悉的氣味令它混沌的意識開始清醒,它向水麵浮去。

一朵白玫瑰落下,那抹白影消失了。

它渾渾噩噩地吞掉水麵上那朵白玫瑰,忽然全身難受,或者說是舍不得吞掉這支玫瑰。

終於,它爬上了岸,將玫瑰放在那抹白影剛才所在的位置。

*

在0710係統空間中,投影的屏幕已經消失。

多洛珍愣怔半天沒緩過來。

感覺到臉上溼潤微涼,她抬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過了許久。

多洛珍哭啞著聲音問:“他那個術陣到底是怎麼回事?”

0710說:“他母親那一血係是被詛咒的,因為第七任黑暗神女愛上一位光明使徒,還生下了後代,這是一種背叛,黑暗神對這一血係設下詛咒,生下女孩沒事,生下的男孩則會慘死。”

“赤狄修的父母不是暴斃而亡,而是他們生下了孩子,不忍他慘死,於是獻祭自己的靈魂給黑暗之神,得來寬恕,因此黑暗之神在赤狄修的脖子上留下契痕,庇佑他平安長活。”

所以他從小受再重的傷,生再嚴重的病,都能命硬地活下來。

“赤狄修脖子上被人看作厄運的紅印,其實是他父母以生命為代價,對他的保護,對他的愛。”

多洛珍不明白:“黑暗之神不是隕落了麼,為什麼詛咒還能發揮作用?”

0710繼續說:“就像火和水一直存在,光與暗也同樣不會消失,神明的實體消亡,隻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再比如說你還能使用光元術法,艾倫諾還能使用黑暗術法,有些東西其實還是在的。”

多洛珍更加不解的一點是:“可你們係統能讓我回到三年前,為什麼赤狄修沒有變回三年前的人,還是現在的淤泥怪物?”

0710:“係統不是萬能的,每個世界都有自身內在的運行規律,我們能重置一些東西,但也是在約束的框架裡進行,強行乾擾世界定律,可能導致世界崩塌,或者係統操作被排斥在外。”

“在你們的世界裡,最大的定律是圍繞光暗兩位神明進行的,他們定下的東西,我們無法修改,就比如不管時間線怎麼重置,也無法改變暗林的存在,赤狄修的契痕,以及他獻祭身體和靈魂後變成的東西,這些都因為神明,而變成定律。”

0710看到多洛珍難過的神情,忍不住軟下心來,多做解釋:“其實呢,各種各樣的世界千萬無數,係統是有限的,所以隻能隨機抽取一些世界,分派任務。”

“說是隨機,但其實有權重的,越是檢測出某世界人物的強烈執念,越會讓主神係統抽取,而那個赤狄修通過向神明獻祭,傳達出強烈的祈願,才有了後續。”

“隻不過黑暗之神的契痕是庇佑他長活,又和他的獻祭相悖,於是他變成了另外一種存在物。”

0710話音剛落下,係統空間忽然亮起一道光柱。

“看來是世界評定修複好了。”

0710說:“走進光柱,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

多洛珍站起來,笑著對它說:“感謝你的關照,那我走了。”

“以後不管你是否得到神明的庇佑,你都將擁有係統世界賦予的勢運,生活會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0710的數字光帶扭成手掌,朝她揮揮手:“再見,祝你好運。”

多洛珍消失在光柱中。

*

意識回歸,身體終於有了實感。

多洛珍是被什麼東西砸醒的。

她努力撐開眼皮,一入眼都是白花花亮閃閃的一片,瞬間覺得頭暈目眩,又想閉眼。

多洛珍忍了忍,眯起眼睛,視線慢慢聚焦。

她處在一個山洞裡,身下周圍都是珍珠,成堆成堆的,像個珍珠寶庫,有些珍珠堆不下,滑落下來,將她半個身體都埋了。

這實在誇張,哪怕她以前作為王室公主,也沒睡在成堆的珍珠裡。

還有個黑色的堆堆在她旁邊,因為擔心她有事,過於悲傷而又流不出眼淚,於是頭部出現兩個黑色的小洞,不斷掉落珍珠,就像人在哭出眼淚。

“我沒事,彆哭啦。”

多洛珍抬手摸摸他的腦袋。

他乖乖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珍珠還是不停往下掉,砸得劈裡啪啦地作響,看起來傷心欲絕。

他再這樣哭下去,多洛珍感覺自己會被珍珠填埋掉。

“我知道你是誰了。”

多洛珍本來隻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但說到這,聲音突然染上哭腔,尾音輕輕發顫。

“赤狄修……”

淤泥怪物瞬間僵住,沒了動作,珍珠也不再往下掉了。

不隻是因為她認出了他,還因為她哭了。

多洛珍積眼眶發酸發熱,視線變得模糊,想說的話太多,卻在這一刻被情緒壓過,不知道該說什麼。

了解他的過去,知道他的遭遇,明白他隱忍克製的一切。

有這樣一個人,在年少的時候喜歡上你,哪怕不知你的來處和去路,也不懂你的真實身份。

有這樣一個人,在你站在遙不可及的高位,被捧上神壇時,他默默地在遠處看你,也在眾人的目光中,偷偷愛慕著你,不分晝夜,不曾停歇。

有這樣一個人,在你被推下神壇,跌落穀底,遭受質疑唾罵,被扣上罪名之時,他選擇跪在你的麵前,成為誓死追隨保護你的騎士。

有這樣一個人,在你死後,他艱難度日,時刻痛楚煎熬,哪怕獻祭身體和靈魂,也想再見你一麵,最後變成湖底陰暗的怪物,也在漫長的歲月中執著等待。

……

這樣的人,她該怎麼辦才好。

多洛珍很少這樣失態地哭得說不出話。

她剛想低頭抹眼淚,赤狄修化出兩隻黑色的大手擁抱她。

他無法說話,於是輕輕地拍拍她的發頂。

等她止住眼淚,平緩情緒,他伸出手環住她的脖子。

感覺到帶有重量的東西墜著頸脖,多洛珍垂眸一看,是一串珍珠項鏈,上麵刻有她的名字。

這是她當初離開山洞給他的,希望他換成錢,好好生活,不要難過。

而他哪怕變成怪物,也一直將珍珠項鏈保存完好。

多洛珍這才發現,現在所在的山洞,就是他們初遇後住著的山洞。

他帶她回來了。

第51章 西幻篇21青澀的舉動帶著虔誠的愛慕。……

就如赤狄修以前所念想的那樣,他真的將她帶走藏到山洞裡。

多洛珍望著周圍的珍珠陷入深思,赤狄修因為她平安無事的醒來而高興,漆黑的身軀晃來晃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可能……還要回去處理些事情。”

多洛珍想了許久開口:“你想在這裡等我,還是和我一起去?”

黑色淤泥的他比她高出一個頭,他化出一隻黑色的手,豎起兩根手指,意思是選擇第二個,和她一起去。

多洛珍笑了,用手掌包住他的兩根黑色手指,捏了捏。

他低下頭,那兩根手指瞬間變得軟趴趴的,像是被熱融了。

黑色果然是他羞赧的保護色,不然她就能一眼看出他紅了的臉。

和她相處,他總容易害羞,特彆是基於她主動的觸碰。

多洛珍在感情這塊也缺少經驗,一時覺得不好意思,清咳一聲,轉移話題:“那這些珍珠怎麼辦?”

黑色淤泥的形狀說變就變,黑色的小山堆瞬間變成高大挺拔的黑色人形軀體,赤狄修右手握成拳,壓在%e8%83%b8膛,低頭單膝跪下,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

意思是這些由他解決。

下一秒,他突然脹大起來,變成山丘形狀的黑色大物,張開大口,吞掉珍珠堆。

像人張口吞掉大口米飯,他就這麼吞掉珍珠,珍珠以肉眼可見的急速消失。

黑色大物就這麼一道道推平過去,來回折返將珍珠吞完。

多洛珍驚歎,原來他是一個移動的珍珠寶庫,隨時可以掏出珍珠來砸她一臉的那種,是個有錢的人……不對,是個有錢的怪物。

她不知道,赤狄修送過她兩堆珍珠後,就會有意識地到河流裡收集貝殼珍珠,日積月累,越來越多,以便她不高興的時候,他可以隨時拿出來哄她開心。

珍珠被清空後,多洛珍仔細看了看這個以前住過的山洞。

因為好幾年沒人住了,已經沒了人氣,有些水流從石縫中滲漏,青苔長滿濕滑的石壁,灰塵在地麵蓋上厚厚一層,以前睡的木板床早已發黴蛀蟲。

多洛珍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沒被弄臟,因為她前麵是睡在他鋪好的珍珠堆層上。

大概是喜歡在意一個人,就總會在許多細微的方麵,默默留意照顧。

“我們走吧。”多洛珍說。

赤狄修那一大團的東西又變成黑色的人形軀體,沒有五官和頭發,也沒有指甲和皮膚紋路。

他顯然更習慣團狀的移動方式,而不是人的走路方式,於是剛邁開一步,就直接“啪”地一聲,筆直地摔在地上。

摔成一灘爛泥。

多洛珍:“……”

喜歡的人在自己麵前摔成一灘泥巴該怎麼辦?

赤狄修:“…………”

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摔成一灘泥巴該怎麼辦?

多洛珍見他趴在地上不動,恨不得直接消失,於是蹲下來,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腦袋安慰,但看了半天,也沒瞅出這灘不成形的泥巴,哪裡是頭。

她隻好直接將手放上去,輕柔地撫了撫。

赤狄修這才原地聚攏起來,蔫巴巴地跟她旁邊,挪動著離開山洞。

出到外麵,日光明亮,多洛珍眯了眯眼,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山洞無人打理,洞口被長高的野草和橫生的樹枝遮擋大半,他們以前經常走的小路路徑,被茂密的野草灌叢覆蓋。

赤狄修怕她被樹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