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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占白鴿 胡言亂魚 4327 字 6個月前

是你應得的榮耀。”托特神使握著尤利斯的手,走向已經殘損不堪的斯坦尼城門。那雙赤腳所過之處,遍地盛開純潔的百合花。

聖歌再次響起。

神使的身影出現在斯坦尼城中的時候,民眾的紛紛揚起雙手,企圖觸碰神使的衣袍。

“奧神祝福你們——”

托特神使手持巴掌大的巨大銅製圓環,舉在%e8%83%b8`前,自那圓環中心,散發出柔和的聖光,被聖光籠罩之人,全都止住了哭泣,呈現出安寧祥和的神情。

“讚美奧神……”

人們發自內心地感歎著。

“讚美奧神。”托特神使回應。

有婦女將自己懷中的嬰兒舉到頭頂,托特神使指尖輕觸嬰孩額頭,幼童咯咯的笑聲也融入了聖歌之中。

群眾在接受了賜福之後,自發跟在了神使身後,向獅堡進發的途中,隊伍越來越壯大,卻井然有序,聽不見半點議論聲。

終於,隊伍緩慢地移動到了獅堡大開的金色大門前。

銀月掛在半空,但城市各處燃燒著的白焰卻將黑暗從斯坦尼驅散,整座城市仿佛被從黑夜中切割出來,亮如白晝。

這裡的確和尤利斯記憶中一樣,遍地屍體,風卷著血腥氣撲在每個人的臉上,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哢嚓”,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在這寂靜中突兀響起。

“托特神使!”

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從宮殿中鑽出,在距離民眾隊伍數十步外輕盈停住,他手中還攥著一根繩子,繩子那段似乎還係著重物。

%e5%90%9f遊詩人麵含笑容,半跪在神使麵前:“讚美奧神!神使,奧神的信徒們,獅堡中已經再沒有抵抗力量。我們的聖戰,勝利了!”

詩人揚起手中的繩子,沉重的拖拽聲響起,一具無頭屍體,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米婭·穆德和凱爾·穆德已死,隻是他們的孩子還沒有蹤影……”

“燒了瘋王!”

“將他掛在牆頭!”

“不能留禍患,找出那個嬰兒!”

%e5%90%9f遊詩人的話還沒說完,在看見那殘損的紫紅色披風後,安靜的民眾卻似乎突然被點燃怒火,他們不顧神使阻攔,湧到屍體麵前。還有另外一小波,衝進國王的宮殿,再次開始搜尋嬰兒。

凱爾屍身瞬間淹沒在人群中。

尤利斯試圖阻止,言明那個女嬰並非穆德的親生孩子,神使卻搖搖頭:“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我的孩子。但斯坦尼的民眾卻親眼見證凱爾為艾絲珀舉辦的命名儀式,他們不會相信你。”

“群眾需要個發泄口。”托特看著那恍如邪.神祭祀般的狂熱,柔聲說著,“他們已經被壓抑十數年,若這憤慨無法宣泄,將在心中形成可怕的邪念。我的孩子,正如你所知,邪念是我們必須要避免的東西,若是我們忽視,隻怕下一個凱爾·穆德,將在這群人中產生。”

尤利斯看著那或是爭搶著凱爾手臂,或是斷腳的,有如野獸爭食般的民眾。

哢噠一聲脆響,掌心的圓環吊墜終於被他捏碎。

第133章 新王 4

一個宣泄口。

尤利斯看著曾經發誓要與凱爾一同守衛斯坦尼的城民,看著他們將獅堡宮殿中所有能夠燃燒、砸毀的東西搬到主殿前的空地,在城堡中燃起一堆衝天高的篝火。那無數道人影在火焰的高溫中仿佛被灼燒變了形,拉長、扭曲,最終變成一道道尖嘴獠牙的魔鬼。

他將碎成兩半的圓環吊墜收在%e8%83%b8`前口袋,向托特神使告罪一句,不再想要圍觀這場狂歡。

或許他可以趁著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這裡,偷偷將伊凡放走。

神使沒有對他做過多的挽留,隻是熱情邀請他參加明日的“神臨”儀式。

“斯坦尼的信徒此前對你或許會有多番誤解,明天我將在儀式中向眾人說明你的身份。我的孩子,你雖然自出生就背負著詛咒,但你的心始終不曾動搖,你理應得到他們的原諒與理解。”

神使摸著尤利斯的紅色短發,一臉慈愛。

尤利斯沉默著退進黑暗之中,等到確定身後沒人尾隨時,他才七拐八拐地繞進處於偏殿的王後寢殿。

讓他欣慰的是,伊凡依舊躲在床底,隻是這長達一天精神高度緊繃,男孩和他懷中的女嬰都已經沒精打采。

“公爵大人!”伊凡爬出那間小小的隔間後,跪倒在尤利斯腳下,“大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

尤利斯把軟軟的艾絲珀抱在懷裡,確保女嬰沒有大礙後,捂住了仍在哭泣的伊凡的嘴:“你在斯坦尼城以外,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伊凡眨眨眼,小幅度搖了搖頭,棕色的眼睛裡溢出淚珠,滴在尤利斯的手背上。

“你沒有積蓄?沒有其他認識的親友?不認識除了斯坦尼城以外的任何城市?”

尤利斯每說一句,伊凡就點一次頭,直到終於確定這個男孩就算逃出斯坦尼,也極有可能在半路上被強盜擄掠、再次販賣為奴後,尤利斯把手從伊凡的嘴上拿了下來。

“大人……”伊凡小聲地抽噎,“我們必死無疑了,是嗎?”

——直到現在,這個天真的男孩竟然還以為尤利斯是伽曼的“烏圖爾公爵”,並且毫無顧忌地信任著他、依靠著他。

在意識到這點後,尤利斯忽然有些惱怒地揮開了伊凡牽著他衣角的手。

但在看見對方小幅度顫唞的肩膀後,尤利斯又恢複了冷靜:“稍後我會把你帶到主殿前的小廣場,那裡聚集了許多斯坦尼人,你要學著他們的動作,加入這場狂歡,如果你能做到,就能夠活命。”

伊凡點點頭,有些懵懂:“大人,您呢?他們許多人都見過您的麵貌,您不可能隱藏得住。不然,我穿上您的衣服吸引他們的注意,您趁亂逃走,我知道一個通往外城的地下水道,我不會泅水,但您可以……”

尤利斯皺了皺眉頭,那句“你不需管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原本安靜如死水的寢殿卻傳來一聲輕蔑的嗤笑。

“可憐的侍童,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愛慕的‘烏圖爾公爵’,其實是聖庭派來的奸細?”

這個有些尖銳卻又刻意壓低的聲音尤利斯再熟悉不過,正是被他一路提拔至分隊指揮官,掌管著三百士兵的西恩。

輕而緩的腳步聲響起,尤利斯耳廓微動,判斷對方停在了寢殿外間的躺椅旁。

他站起身,抬起左臂護住懷中的艾絲珀,同時將伊凡擋在身後。

“撲”的一聲,西恩點亮蠟燭,昏黃的燭火瞬間灌滿幾人所處的空間。

“嘶……”在看清自己腳下踩的軟乎乎的東西竟然是某個被開膛破肚的宮人流出的內臟後,嫌棄地撇了撇嘴,向前跳了一步,躍到離尤利斯三步開外的距離站定,“尤利斯王子,是該這麼叫您吧?您終於傾覆了伽曼帝國,再過不久,奧東也將迎來他的新王。”

“大人?”伊凡在他身後,疑惑地叫著他。

“西恩,你怎麼在這裡?”尤利斯未置可否,反問道。

“我不在這裡又該在哪裡,大人?”西恩學著伊凡的口氣,陰陽怪氣地叫了一句,“大人,您知不知道今天的戰鬥有多恐怖?亡靈士兵、亡靈白熊、拖著一半身軀的獅鷲……那簡直比地獄還要恐怖,而我們,作為伽曼的守軍,明明知道不可能活下來,卻還要和那根本無法抗拒的力量搏鬥。大人,您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嚇破了膽!”

西恩攥著蠟燭,一步步走近尤利斯。黃色的燭光從下至上照亮他的臉,蒼白的皮膚,漆黑的瞳仁,被血黏在一起的頭發,他就像個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大人,其他人或許還能躲在同伴的身後,延緩死亡的到來,可我,我身為分隊指揮官,卻要被無數尖銳的目光盯著,一旦我稍有退意,我就能感覺到那些像毒蛇一樣紮過來的目光……我的麵前是亡靈,我的身後是期望用我做肉盾的士兵,您知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有多絕望?

“大人,您早知道斯坦尼會被聖庭攻陷,為什麼要提拔我?您是不是早在將我任命為副隊長的時候,就已經宣判了我的死亡?大人!”

西恩咬牙切齒地站在尤利斯麵前:“您根本不想放過伽曼的任何一個人,對吧?奧東淪陷在伽曼士兵的刀下,所以您也想讓所有的伽曼人,為您的子民陪葬,對吧?”

西恩歪了歪頭,看向尤利斯身後的伊凡:“您想把他帶到哪兒去呢,大人?”

這個年輕人一口一個“大人”,卻是明晃晃的諷刺。

“西恩,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救你出去。”尤利斯退後一步,避免嬰兒被西恩碰到。

但是聽到這句話,西恩卻哈哈尖笑起來:“救我?您什麼時候在乎過我的性命?若我沒有打開斯坦尼的內城門,恐怕現在根本沒命站到您身邊!您現在卻說要救我?”

尤利斯呼吸一窒:“內城門?”

“是啊。”西恩聳聳肩,“負隅頑抗隻可能是死亡,主動投降卻有一絲生機,如果是您,您會選擇什麼呢?”

尤利斯沒有回答。

“大人!”西恩喊道,“不要再裝假仁慈了,把那個女嬰交給我,我把她的人頭交給神使,或許神使會獎賞我一個爵位,昨天您也聽到了神使的動員演講,所有‘信徒’都會在這場聖戰中得償所願……”

“噌”的一聲,西恩拔出腰間鋼劍,劍尖輕擺,指向尤利斯懷裡的繈褓。

“放下劍。”尤利斯勸道。

“大人。”西恩又叫了一聲,“您難道還以為自己是伽曼養尊處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爵大人?伽曼已經成為過去,您也沒有坐上奧東的王座,此刻的你我都是普通的奧神信徒,您憑什麼阻攔我追求我的‘夢想’?”

頓了頓,西恩又笑起來:“大人,求您行行好,我在伽曼軍營中做過太多錯事,但是神使說了,交上伽曼罪民的頭顱,能夠讓我們這些迷途知返的人,更快洗淨身上罪孽。我們,都是信徒……”

一塊已經被染黑的羊皮紙,還能夠恢複最初的顏色嗎?

索帝裡亞說的從來都是對的。

尤利斯深吸一口氣,不再與西恩多費口舌,他在那柄劍向他左手方向砍來的瞬間側過身,腰背前仰的同時,左腿後彎,狠狠踢在西恩的手腕,“叮當”一聲,長劍鬆落掉地。

“大人,我願意做信徒,求您饒了我……”西恩一屁股摔在地上,驚慌叫道。

“信仰從來不是寬恕罪惡的理由。”

尤利斯隨手抄起散落在地上的餐刀,在左腳落地的同時,向右轉身,手臂揮起,餐刀準確劃開西恩的喉嚨。

這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在眨眼間結束,他甚至都沒有拔出契約之劍。

尤利斯轉過身,用後背擋住從西恩喉嚨噴湧而出的鮮血,把包裹艾絲珀的繈褓又往下拉了拉。

他丟掉手中沾染鮮血的餐刀,回頭看向伊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