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占有欲……”
索帝裡亞溫柔的聲音在耳邊流淌,冰涼的氣息鑽進尤利斯的耳朵,像雛鳥未豐的柔軟羽翼搔在手心,“塔托斯在用這樣的方式宣示他對凱爾的主權。塔托斯已經將你視作眼中釘,尤利斯,小心些,我的力量現在還不足以與他抗衡。”
尤利斯點點頭。凱爾多疑、反複無常,獲取信任的過程一定艱辛且漫長,他隻有小心行事。
向一眾貴族告退後,尤利斯二人遠遠跟在了凱爾國王和惡魔的身後——他總要擔負起近衛的責任。
%e5%90%9f遊詩人唱著歡樂的送彆歌,貴族小姐們眼露失望,他們本以為能在今晚的縱.欲舞會上與傳說中的死亡騎士共舞一曲,但國王既然提前醉倒了,舞會自然也取消了。
“那餐廳裡的所有人都想和你共度良宵。”走在通向國王寢殿的長廊裡,索帝裡亞打趣道,“作為你的‘魔鬼情人’,我是不是也應該強硬些,告訴那些覬覦你的人,你是我的?”
尤利斯停下腳步,偏頭看著索帝裡亞。
他總覺得,自從昨天變幻成這副高等惡魔的模樣,他的騎士先生身上的某些氣質也隨之改變了。
如果說從前的索帝裡亞是個行為舉止都謙和有禮的騎士,那麼現在披上惡魔外衣的“薩波爾”則有些放蕩不羈,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難以抵擋的男性魅力。
該死的,他在白鴿城堡見過無數優雅的貴族紳士,卻比不上索帝裡亞萬分之一。
若是放在幾天前,尤利斯或許還不會覺得彆扭,但自從那個夢境……
他想甩掉夢裡那隻修長的手,但又不由自主地記起昨晚在關門前,看見的凱爾國王伏在哈桑身上的畫麵。
奧神戒律——不可沉湎於欲.望。
托特神使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如鐘翁然,把尤利斯從昏昏然中喚了回來。
“該死的。”尤利斯沙啞地咒罵了一句。
血月已經升至半空,透過雕花的玻璃照進廊內,投下一塊塊斑駁的血汙。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受了罪惡之都的引誘。
“請原諒我,索帝裡亞。”尤利斯低聲說著。
不知道騎士先生是否讀取了他現在的心思,但索帝裡亞卻握住了他的手作為回應。
“若你將我當做你的長輩,我會及時指出你的錯誤。若你將我視作你的伴侶,我會成為你堅強的後盾。所以,尤利斯,不要和我道歉,至少不是現在。”索帝裡亞抬起他的手,%e5%90%bb在無名指,“不要為了不存在的錯誤而道歉。”
尤利斯眨了眨眼,索帝裡亞的親%e5%90%bb又落在他的左眼上。
“快走吧,我聽見凱爾正在屋子裡和塔托斯鬨脾氣。”索帝裡亞笑道。
他們趕到寢殿門口的時候,正聽見凱爾口齒不清的咒罵,以及塔托斯雖然略顯無奈,但飽含寵溺的哄勸。
一個惡魔竟然能有如此的耐心,就算被指著鼻子罵,也能聽見他聲音裡的笑意。
索帝裡亞搓著自己的胳膊,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而守在寢殿的其他侍衛則是見怪不怪,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把我的騎士叫來。把那個女奴叫來。把米婭叫來!”
凱爾國王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吼叫著這句話,隨即“嘩啦”一聲,像是什麼玻璃製品被扔到了牆上發出的碎裂聲音。
“我數十聲,再沒人進來,明天我要用木棍捅穿你們的屁股!”
五名守衛這次終於有了反應,眼神交彙後,他們紛紛求救似的看向尤利斯。
——宮廷裡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地獄使者極受國王的寵愛。在陛下與宰相吵架時,如果是地獄使者衝進去,起碼不會立刻被宰相燒成灰。
“陛下。我就在門外。”
尤利斯隔著門喊了一聲,屋內的動靜立刻小了,“米婭公主身體不適,晚飯還沒吃完就回去休息了。您需要我把她叫過來嗎?”
“米婭不舒服?”
凱爾的聲音帶著疑惑,似乎已經完全忘了之前在餐廳他與公主的短暫僵持,“那就把那個女奴叫來,她敢在我的麵前哭泣,也是個有趣的奴隸。”
尤利斯的心沉沉墜了下去。
麗薩現在在宮廷中,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奴隸,就算她重病瀕死,也不可能拒絕國王的傳喚。
天知道凱爾在晚上把麗薩叫到寢殿想要做什麼,那個可憐的姑娘此刻恐怕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陛下……”
“烏圖爾,除非你現在就向我請求把她賜給你做你的妻子,否則彆再想要編什麼蹩腳的謊話來欺騙我。”
凱爾拽開寢殿大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半跪在門口的尤利斯。
尤利斯來不及垂下頭。
“哦?你的眼睛。”因為尤利斯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凱爾並未發現他的左眼異樣,可隻打了一個照麵,凱爾又立刻被這一黑一灰的絕妙搭配所吸引,“你的情人竟然甘願把他的眼睛給你。我的烏圖爾,你真是最美的藝術品……”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撫摸著尤利斯的左眼眶。
趁著這時候,守衛偷偷去尋宮廷總管。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奴隸架著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女孩,急匆匆跑了過來。
麗薩的半邊臉已經腫得老高,鮮明的手指印在臉頰。在看到凱爾國王時,她哆嗦著跪下行禮,眼睛卻偷偷瞟了一眼凱爾身旁的尤利斯。
她似乎期盼著尤利斯的回應,但尤利斯身旁高大俊美卻又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惡魔卻擋在了尤利斯身前。
凱爾國王發出一聲輕笑。
他彎下腰,抓著麗薩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
“奴隸,你喜歡我的死亡騎士。”
“你想和他做.愛嗎?”
第27章 騎士 14
尤利斯的身體立刻僵硬。
之前他還能猜測出凱爾的言行到底有什麼意圖,但現在這位酒醉的帝國君王說話。卻完全沒有任何邏輯。
他敢篤定,如果麗薩說不想,那麼就是違逆國王,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但如果麗薩說想,那麼凱爾會當即下令讓他和女孩交.合。
可是,之後呢?
尤利斯的視線落在麗薩紅腫的臉頰。
之後,他不敢再想。
他猶豫著,向前邁動了半步,剛想出聲替麗薩解圍,手腕卻被索帝裡亞緊緊攥住。
他轉過頭,看見了騎士先生眼神之中的危險光芒。尤利斯完全有理由相信,隻要他一點頭,索帝裡亞就會立刻衝上前去,扭斷凱爾的脖子。
然而凱爾受契約保護,絕不會被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殺死。
——“不要輕舉妄動,索帝裡亞,我能夠說服凱爾。”他以極小的幅度搖著頭,在心裡安撫著騎士先生。
索帝裡亞皺著眉頭鬆開手。
就在這時,麗薩一聲輕笑打破了僵局。
“不,我不想。”女孩清脆地拒絕道。
尤利斯注意到,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女孩明亮的褐色眼睛裡慢慢退去了驚恐,在一片平和中閃爍著堪稱神聖的光。
“你,凱爾·穆德,你和你的父母一樣都是殘暴無能之人,你們的背叛了自己的主上,才終於偷得頭上的王冠,那個由精鋼打造的鐵王座坐著舒服嗎?
“你,地獄使者,雖然我不知你叫什麼,但我敢打賭死在你手中的無辜之人一定早就數不過來了。在你割斷他們喉嚨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他們的幽魂早晚有一日會找你報仇?
“你們都是可怕的魔鬼,你們的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難道你們以為有了魔鬼的幫助,就再沒有顧慮了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早晚,早晚奧神之光將驅散籠罩伽曼帝國的陰霾。早晚,你們的靈魂將被審判之火焚燒殆儘,永生永世在無儘的苦痛中懺悔!”
麗薩的吐字含糊,聲音雖然虛弱卻尖銳。她垂死的詛咒在幽深的長廊回蕩,就連獅堡外的夏蟲,都被嚇得噤了聲。
說完這番話後,麗薩忽然向前撲去,十指用力抓著凱爾國王的小臂,在凱爾身上留下長長的指甲印。
眼見受自己保護的國王遇到了危險,尤利斯原地彈起,兩指鉗住麗薩的後頸,迫使她鬆開手。
他扳住麗薩的腦袋,本想折斷她的頸骨——這是最快最沒有痛苦的死亡方式——卻被凱爾叫住了。
“奧神教的信徒,是我低估你了。”
凱爾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那原本鮮紅的指印一瞬間消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讓我猜猜。那些四處布道的偽善者早在十幾年前就被驅逐出斯坦尼城,但你,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仍舊能夠接觸到奧神,那麼必然是受了最親近的人的耳濡目染……是你的父親?”
“不。”麗薩鎮定地搖頭,“隻有我一個人。”
“啊,是你的母親蠱惑了你。”年輕國王掛在臉上的笑容冷得瘮人,“母親,多麼美妙的詞彙,多麼親近的關係。”
“隻有我一個人。”麗薩堅持道。
凱爾卻完全不在意:“塔托斯,對待膽敢詛咒君王的女巫,我們的懲罰是什麼?”
“火刑,我的陛下。但不止如此。”
惡魔顯露出黑色的身影。
他捏住麗薩的下巴,直到女孩的臉被他的指甲劃出鮮血,才接著說道,“你行刺國王,犯下了謀反罪,應先被吊至瀕死,再行閹割、斬首之刑。”
“她的家人呢?”國王津津有味地聽著,明知故問道。
“她的家人是共犯,同處一個屋簷下,對於罪行不可能不知曉,但他們卻沒有及時向治安官舉報,將於女巫同罪。他們也要被吊在依諾廣場。……那將是最美的死亡之舞。”
塔托斯每說一句,麗薩的臉就白一分,直到聽見家人也會因她而死後,女孩終於忍不住崩潰地大哭。
“不,隻有我一個人,他們是無辜的……”麗薩絕望地連連否認。
但女孩不住的哀求換來的隻是凱爾越發開心的笑聲。
“太浪費了。”
麗薩絕望的哀嚎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尤利斯看向忽然站出來的索帝裡亞。
似乎知道自己的擔心,索帝裡亞向他投來堅定的目光,隨即把麗薩從地上拽起,指尖劃過她的臉頰,女孩臉上的傷口立刻完好如初。
“這麼漂亮的美人胚子,在用那麼殘暴的手法殺死前,理應享用一番才好。”
索帝裡亞鼻尖貼在麗薩的脖子上,輕嗅著少女的體香,“還是個處.女,血的味道很甜。既然陛下已經宣判了她的死刑,我相信你們不會介意我先用上一晚吧?”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魔鬼塔托斯忽然大笑道:“薩波爾,你食血的癖好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作嘔啊。”
像是回應一般,索帝裡亞用指甲劃開麗薩的脖子,鮮紅的血珠從傷口冒出。
他蘸了一滴鮮血,點在嘴唇上品咂著味道:“塔托斯,冥界之主,就像你喜歡引誘不能被引誘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