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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占白鴿 胡言亂魚 4405 字 6個月前

手中的眼球被凱爾摘走,尤利斯得償所願似的啞聲笑著。

他感受到索帝裡亞不遺餘力地用自己的力量撫慰著他的傷口,而騎士先生自己的身影卻越來越淡。

“不能再繼續了。”尤利斯道,他拒絕接受索帝裡亞的力量。在成倍反撲的劇痛侵襲下,他終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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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似乎被眼球裡深邃的黑暗吸引了。

“……真是個瘋子。塔托斯,你看見了嗎?”

凱爾拍著手,看向立在他身邊,影子一樣的惡魔,“我要賜封他為我的騎士!”

“陛下,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力量。剛剛我用惡魔之力鎖定了他,可是他竟然掙脫了。這不可能。”惡魔說道。

“可我喜歡他。”

凱爾捏著這顆眼球,濕乎乎,滑溜溜,比宮殿裡那些該死的又涼又硬的寶石舒服多了。

或許他該多挖些眼球來做裝飾,凱爾在心裡想。

“他很危險。”惡魔接著說。

“你不是能夠保護我嗎,塔托斯?”

凱爾看向這個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引誘著他墮落的惡魔,“你向我發過誓,你是最強大的魔鬼,難道你說的是假的?”

國王的質問直白又純真,這讓惡魔無法反駁:

“地獄的魔鬼奉我為王。”

“那麼又有什麼可怕?”

凱爾理所當然地問他,“他如果危險,你把他殺了就好。但在此之前,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尋求快樂?”

惡魔沒有回答。

“你和他一樣美,塔托斯。”凱爾摸著惡魔瓷器一樣細滑的臉。

他想,他此刻的目光一定可以稱得上深情。

“我的確喜歡他的長相。但我的宮殿裡供奉著你的雕塑,我身體的歡愉由你掌控,我的靈魂也終將屬於你,難道這對你來說,還不夠嗎?惡魔的貪念,要用多少個夜晚才能填滿呢?”

“我的陛下……”

“今晚我允許你使用你在圖冊中看到的那個姿勢。”

凱爾踮起腳,手臂勾著惡魔的脖頸,在他的尖下巴上輕%e5%90%bb,用少年輕快的聲線熟練地誘惑著他的惡魔,“條件是,在我允許前,不能殺死我的騎士。

——迷途白鴿·困獸——

第14章 騎士 1

“尤利斯,你在做什麼?快下來。”

熟悉而嚴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尤利斯感覺到自己的腋下被一雙有力的手抄起,他的雙腳隨之騰空,離開了那扇被餐叉支起細小縫隙的窗戶。

“這麼危險的事,以後不能再做了知道嗎?”

菲諾國王小心翼翼地把尤利斯從搖晃的木桌上抱下來放到絨凳上,整理著他鬆鬆垮垮的睡衣,手指在他光著的左腳心撓了幾下:

“衣服都沒穿好,還丟了襪子,為什麼這麼慌張?”

尤利斯揉著眼睛,他的頭被窗口的冷風吹得發僵,他好像剛從夢裡醒來,又好像正在做著夢。

“父親……”

尤利斯被老國王按在椅子上,厚實的裘皮披風隨之裹緊他不住發抖的身體。

被溫暖重新擁抱後,他總算想起了自己剛剛在做什麼。

他有些遺憾地向那張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搬動的木桌看了一眼,接住菲諾國王遞過來的襪子,套在自己已經被凍得冰涼的腳丫上:

“我聽到了哢嚓哢嚓的聲音,像是先生曾經形容過的,冰雪消融、萬物生長的聲音。父親,我已經六歲了,您說過,當我能夠看見窗外的美景時,您就允許我到高塔外麵去看看。”

尤利斯搓著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捧住了老國王粗糙的臉,他揚起大大的笑容,就像每天對著鏡子練習的那樣甜美:

“我知道您想保護我,我可以把頭發剪短,戴上帽子,捂住鼻子和嘴巴,偷偷從後門溜出去,沒人看得見我的。我隻想……在春天來之前,摸一摸那個叫做雪的東西!”

尤利斯先是攥住了自己那已經長到肩膀的紅發,把它梳到頭頂,像馬尾一樣頂在頭上,又晃了晃自己垂在空中的腳,努力地想要展現大腿上的肌肉。

但老國王隻是在他圓嘟嘟的腿上輕輕掐了幾把,他就立刻疼得連眼眶都濕了。

“塔外有吃人的野獸,他們看到你,下手可比我重多了。”

菲諾國王用拇指替他擦著湧出來的眼淚,用尤利斯最常聽到的口%e5%90%bb哄他說,“再過幾年,等你長到和我一樣高,能夠輕而易舉拉開弓箭、折斷鐵劍,我一定會遵守諾言。”

“哦……”尤利斯垂下頭,悶悶地應了一聲,但他很快又抬起頭來,抱住了菲諾國王粗壯的腰。

儘管國王身上鑲滿了珍珠的金腰帶硌得他有些疼。

“父親,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他很快又恢複了歡快的語調。

奧東王國的政務繁重,他不希望父親再為自己的事情心煩。

教他語言與文學的老師曾說,老國王隻有每天在前往這座塔的時候,腳步才會稍微輕快一些。

那時尤利斯就決定了,隻把自己最開心的事情講給父親聽。

果然,菲諾國王聽見他的這句話,也笑了起來:“哦?這次是仙女教母還是美夢仙子?”

仙女教母是尤利斯第一次換牙時,老師給他講的民間傳說;而美夢仙子則是尤利斯在聽說父親頭痛失眠時,自己編出來的虛幻朋友。

尤利斯一聽菲諾國王這個語氣,就知道父親又以為自己要講故事了,但他這次把%e8%83%b8膛挺得高高的,十分得意地仰著臉:

“是真的朋友!是位紳士哥哥,他比畫像上的美神還要俊俏,他的眼睛……就像我想象中的大海一樣溫柔!”

“那麼你是怎麼認識這位紳士先生的?”

菲諾國王把尤利斯抱在懷裡,揉著他柔軟順滑的紅頭發。

尤利斯感覺到一個溫暖的%e5%90%bb落在他的額頭,他被父親濃密的胡須癢得哈哈直笑,也把嘴唇貼在老國王的臉上,響亮地%e5%90%bb他的臉頰:

“我在塔裡探險的時候,發現了在地下室休息的紳士先生。”

“地下室?”菲諾國王低聲重複著。

尤利斯發現父親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聲音立刻變小了:“我以為隻要不出塔,這裡就可以儘情玩耍。父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不,我的尤利斯。”

老國王搖頭,“你發現了一個連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不如帶我去看看你的朋友?”

尤利斯一下蹦到地上,草草蹬上靴子,拽著國王的手就向屋外衝。

這座高塔共有六層,他的臥室在五層,樓上是存放雜物的閣樓,順著台階往樓下走,則依次是藏書室、餐廳、會議室,以及一樓的會客廳。

雖然不知道塔的外部是什麼樣子,但自從尤利斯有記憶、能跑會跳以來,他就一直在這座高塔裡生活,幾乎把塔裡的每一寸空間都逛遍了。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菲諾國王走進會客廳左手邊的儲藏室,摸到房間西北角,搬開立在那裡的裝滿了卷軸的瓷瓶,掀開地上活動的門板,率先鑽了進去。

“尤利斯!”菲諾國王驚慌地喊了一聲。

“父親,這裡台階有些滑,您慢一些,我先去點燈。”尤利斯頂著木板,冒出半個腦袋。

尤利斯舉著燭台,把牆壁上的蠟燭都點燃,那幽深的甬道終於被昏黃的光線填滿。

父子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其中,隻有噠噠的腳步聲在不斷回響。

第一個分叉口,左拐。

第二個分叉口,右拐……

尤利斯默默回憶著最開始遇到紳士朋友時走過的路,在遇到第五個分叉口時,他堅定地選擇了向左走。

然而,在甬道的儘頭,他隻看到了一堵石磚砌成的牆。

“紳士先生……去哪裡了?”

尤利斯托著燭台,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是不是走錯路了?”老國王摸著他的頭頂問。

尤利斯在心中回憶著剛才的路,左、右、右、左、左,不可能走錯的。﹌思﹌兔﹌網﹌

他的記憶力從來沒出過錯。

一種被朋友拋棄的失落與惶恐忽然侵襲了他的%e8%83%b8腔。尤利斯覺得喉嚨發堵,就連舉著燭台的左手也開始酸軟無力。

他的身體像是被巨石反複碾壓過,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都被無力與疼痛侵占了。

“尤利斯,怎麼了?”老國王在身後呼喚他,但是聲音卻越來越輕。

尤利斯想要回過頭告訴父親他沒有騙人他真的見過那位紳士先生,卻發現身體忽然變得僵硬,怎麼也動彈不了。

“不,紳士先生,我見過他……”

尤利斯睜著被水霧模糊的眼睛,搖曳的燭火忽然撲撲兩下滅了,濃密的黑暗擠壓著他,讓他近乎窒息。

他雙手向前胡亂摸索,徒勞地想要抓住什麼。

“紳士先生……”

他執拗地呼喊著,試圖回憶起紳士先生的名字。那熟悉的音節就在舌尖,但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尤利斯用力地抱著頭,好像隻要他呼喚起這個名字,那個人就會從黑暗中,從厚實的牆麵裡鑽出來一樣。

“尤利斯。”

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想起,緊接著,尤利斯抬起的手被一片冰涼握住,“我在這裡,不要害怕。我的尤利斯,Mimo Lange.”

不知為什麼,尤利斯從那低沉的聲音中聽出濃厚的深情,讓他連靈魂也跟著刺痛、顫唞。

他感覺自己被一個並不柔軟卻十分堅實的懷抱擁住,他聞到了一縷並不屬於高塔裡的鐵鏽氣味。

“索帝裡亞……”僵硬的舌頭自然而然地彈出這個名字。

可在他喊出契約騎士名諱的同時,尤利斯感覺自己的視野迅速變高,幼小的手腳抽條似的變長、變寬,現出成年人的線條。

而他身後老國王的臉孔也瞬間煙霧般潰散。

“不,彆亂動。”

在尤利斯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下意識想要掙紮著醒過來時,夢境裡從後麵輕輕擁住他的索帝裡亞卻製止了他。

“不要動。你的身上滿是傷,隨意亂動會加重傷勢。”

背後傳來真實的觸?感與溫度,在這寒冷的夜裡,卻讓尤利斯感到難言的燥意。

或許,在床榻上索帝裡亞也是這樣抱著他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

但尤利斯隨即被那似有若無的鐵腥氣味喚回了神。

是血,他後知後覺。

索帝裡亞身上為什麼會有血的味道?

“索帝裡亞,你在做什麼?讓我醒來,我睡了太久,我要覲見國王……”

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漸漸不受控,尤利斯喊道。

“國王已經把你帶回宮廷,你的計劃成功了。他還命仆人為你整理出一間屋子,讓你好好休息,算作對你的獎賞。所以……”

索帝裡亞的聲音溫柔得近乎哄騙,“這是個美夢,我們一起做完它好嗎?”

美夢……

尤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