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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有錯,你也有錯。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宇跟你的約定他都遵守了,他也付出代價了。你們現在年紀都不小了,把以前的事兒忘了,好好過自己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何必還總想著那點事呢?”

許應依舊不做聲。他指間的煙頭忽明忽滅,不多久,終於就燒到了儘頭。他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滅。

李榮光默默看著煙蒂被他碾成了碎片。始終等不到回答,李榮光這一顆老心肝忽上忽下的,總也落不到實處……

……

與此同時,醫院。

醫生幫沈擎宇敷好藥,把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裡,囑咐道:“你回去以後小心點,這幾天儘量避免傷口沾水。”

“好,謝謝醫生。”

“不用謝,你可以回去了。”

沈擎宇離開診室,隻見汪海洋和左鋒銳就坐在外麵等他。汪海洋見他出來,忙跳起來打量他的臉:“都處理好了?沒什麼問題吧?”

“嗯。”沈擎宇的腦袋被他捧著左右轉,“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今天看到沈擎宇在擂台上吃拳的時候,汪海洋心裡彆提多緊張了。雖說格鬥運動員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是常有的事,但沈擎宇這張帥臉和他的實力一樣都是他的金字招牌。汪海洋作為經紀人最舍不得他的俊臉受傷。如今確定了那些小傷不會影響沈擎宇的容貌,他長長鬆了口氣。

“醫生說我可以回去了。”

“先彆急,你們在這兒坐會兒,我去跟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打個招呼再走。”

“哦。”

汪海洋跑開了,沈擎宇在左鋒銳的身邊坐下:“教練。”

左鋒銳簡單打量了他幾眼,並不在乎他臉上那幾道細小的傷口:“片子都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

“那就好。”左鋒銳點頭。

比賽結束後,所有運動員都被送到醫院做了全套的檢查。皮肉傷對運動員來說是最微不足道的,最要命的傷勢往往是肉眼看不出來的,所以就算運動員狀態再好檢查也絕不能省略。好在沈擎宇的結果出來都很好,隻要等幾道擦傷和挫傷愈合就行了。

沈擎宇問左鋒銳:“教練,徐力強那邊結果出來了嗎?”

左鋒銳拍了拍他的肩:“我剛才幫你去問過了,他的腿傷肯定要養一陣。不過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養好就沒事了。”

沈擎宇聞言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汪海洋回來了,笑著道:“走吧新人王,回家了。”雖然新人王的票選結果明天才公布,但在汪海洋心裡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離開醫院後,沈擎宇坐上送他回家的專車,正想跟紀錦說一聲自己半小時後到家,忽然手機一震,李榮光給他發了消息過來。

“你還在醫院嗎?”李榮光問他。

沈擎宇先給紀錦發完消息,這才去回複李榮光:“已經出來了,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他回完消息後沒幾秒,手機鈴聲響了,是李榮光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沈擎宇接起電話:“李教練?”

對麵沒有出聲。

沈擎宇還以為電話沒接通,挪開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雙方的確正在通話。他正要再問,卻聽李榮光忽然開口了:“你傷勢不要緊吧?”

“不要緊,就幾道皮肉傷。”沈擎宇回答完之後對麵又安靜了幾秒。

沈擎宇察覺到這個電話不那麼簡單,問道,“教練,出什麼事了嗎?”

李榮光欲言又止。

“李教練?”

“……我剛才從體育館出來的時候碰到許應了。他今天來現場看比賽了。”

沈擎宇微微擰眉,心中並不覺得驚訝——他看到觀眾席上坐著的許應時,他心中就已經有所預感。

他平靜地說:“我在擂台上的時候也看到他了。怎麼了,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有。散場的時候他主動來找我,說想跟我聊聊。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就跟他去聊了一會兒。我問他現在做什麼職業他沒告訴我,後來我索性就直接問他是不是還對五年前那事兒耿耿於懷,是不是還想找你的麻煩……”李榮光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卻偏偏在關鍵的時候停頓了。

沈擎宇握著手機安靜地等李榮光往下說。

“……你從第三回合開始,就再也沒有掃過徐力強的前腿了?”李榮光忽然毫無征兆地切換了話題,竟聊起了擂台上的事。他的語氣不像完全的疑問句,卻也不是陳述句。

“什、什麼?”沈擎宇沒跟上這麼跳躍的話題,不由倍感錯愕。不是在聊許應嗎?

“——我問許應是不是還對你懷恨在心的時候,他忽然跟我說了這句話。”李榮光心情複雜地問,“你比賽剛開始的策略是想‘廢掉’徐力強的前腿,讓他喪失移動能力。但他一點都不怕疼。然後從第三回合開始,你就沒有繼續掃他的前腿了。你怕你會真把他的腿踢廢了,對嗎?”

沈擎宇微怔,沒有回答。

每個人對痛覺的敏銳程度不一樣,有人天生怕疼,也有人完全沒有痛感。其實格鬥運動員對痛覺的敏[gǎn]度往往比普通人要弱,這也是格鬥運動員的一種優勢——畢竟完全靠意誌力堅持是很難的,每一個行業多多少少都需要天賦。

不敏[gǎn]是優勢,可不敏[gǎn]到了徐力強這種程度的卻未必是優勢了,反而是一種缺點。像他這樣的人往往對自己的傷勢心裡沒數,雖然能莽贏一兩場超越自身實力的比賽,代價卻是透支自己未來的運動壽命和健康。正因如此,“意誌力太強”的運動員,往往也是退役最早的一批人。

而格鬥運動員固然需要血性,每個人的性格卻又是不一樣的。有人像戰士,享受暴力帶來的筷感,隻要裁判不吹哨,就會想儘一切辦法給對手的身體製造傷害;也有人隻是癡迷於武術本身,雖然想贏得比賽,卻絕不希望給對手造成任何額外的傷害——無疑,沈擎宇是後者。

沈擎宇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所以……許應到底說了什麼?”

第82章

沈擎宇問李榮光,許應到底說了些什麼?

——時間回到半小時前。

“你好好過自己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何必還總想著那點事呢?”李榮光忍不住勸許應。這話他說的很誠懇,不僅是想替自家小弟子解決麻煩,也是真心為了許應好。在他看來,許應畢竟也曾經是個為了格鬥曾經付出鮮血、汗水和青春的年輕人,他實在不忍心看許應一直囿於仇恨之中。

見許應一直不說話,李榮光又換了種勸說方式:“我說小許啊,你剛才說你想看沈擎宇輸掉的樣子,但我覺得你這思路不太對——我要是你,我肯定盼著他贏,贏得越多,戰績越牛,那才越好呢!”

許應聽到這話,忍不住斜了李榮光一眼。

“你想啊——”李榮光解釋道,“如果說他比賽成績不好,被人說他水平不行,那你還輸給過他,你算怎麼回事呢?豈不是說明你打得也不怎麼樣嗎?但是反過來,他要是贏了很多比賽,把排名打出來了,那你就算輸給過他也不丟人!他要是能成為世界冠軍,那你也算是世界第二了,這不好嗎!”

許應失笑。輸給過世界冠軍的人就算世界第二?這世界第二是批發來的吧?

明知道李榮光在忽悠他,可他卻也沒有反駁。某種程度上,李榮光說中了他的心理——他一方麵希望看到沈擎宇輸,但作為一個自己從未戰勝過的對手,他又極不願意看到這個對手輸給彆人。

煙已經抽完了,他的手指在褲縫邊蹭了蹭,本想再拿一根接著抽,但最後卻並沒有動。

“世界冠軍啊……”他低聲重複了一遍剛才從李榮光嘴裡說出來的這四個字,眼神中閃過一抹飽含著羨豔、嫉妒、失落等等複雜的情緒,最後全都漸漸淡去了。他低著頭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又輕嗤了一聲。◎思◎兔◎在◎線◎閱◎讀◎

李榮光緊張地等了一會兒,一直沒等到他表態。

——其實如果今天不是在排隊時被李榮光認出來,於許應而言,他今天隻是平常地來看一場比賽。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他該回家去,繼續重複自己平淡而乏味的生活。

“他今年已經二十五了吧?”許應突然開口。

“嗯?”李榮光一時沒反應過來。

“停賽五年,二十五歲……”許應目光眺望遠方,語氣點像自言自語,“他的目標還是世界冠軍嗎?”

李榮光愣了幾秒,理所當然地反問:“這,所有運動員的目標都是這個目標吧?”

許應沒吭聲。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遠大的誌向,但這的確是所有有理想抱負的人的野心。五年,並沒有磨滅那個人的鬥誌和野心,也沒有撫平自己的嫉妒與不甘。然而……

“我等著看。”

“什麼?”

“世界冠軍,或者,一個笑話。我等著看。”

李榮光又怔了怔,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驚喜頓時爬上眼角:“這麼說你……”

許應擺了擺手。就算已經過去五年,他現在也沒能完全放下。如果徹底放下,他怕自己會變成一副紙糊的骨架、泥捏得血肉,被風一吹,雨一澆,就垮得再也站不起來了。但五年的光陰卻也足以讓他當初對那些沈擎宇除卻被強烈嫉恨遮蔽的其他感情浮出水麵——譬如欽佩,又譬如,仰慕。

總而言之,道歉的、和解的、祝福的話他都說不出口,但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沒有其他可以說的了。

“我該回去了。”許應把雙手插進兜裡,“李教練,再見吧。”

李榮光欲言又止,隨後還是順從了他不想多說的意願:“好吧……再見,小許。”

兩人又在原地站了幾秒,誰都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許應拔腿向外走去,不一會兒就融入退場的人潮之中,消失不見了。

……

這場談話中許應說的不太好聽的那些話,李榮光都沒有重複給沈擎宇聽。剛剛贏了比賽,正該是沈擎宇高興慶祝的時候,李榮光可不想因為這些事搞壞了沈擎宇的心情。

“其實我們倆也沒聊幾句,散場就已經很晚了。”李榮光說,“我覺得,他以後應該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真的?”沈擎宇很驚訝。許應是個很鑽牛角尖的人,竟然能想通?

“真的。我跟他說了,既然他是你的手下敗將,他就更該盼著你打出好成績才對。你以後要是拿了世界第一,他也能說他就是差了點運氣,要不然他就是世界第二了!嘿嘿……”李榮光調侃道,“牛我可已經給你吹出去了,至於能不能做到,那就看你自己了啊。小子,好好爭氣!”

沈擎宇啼笑皆非,心裡不免一股暖流湧過——他知道李榮光為了他有多操心,又為他做了多少事。

“謝謝你,教練。”

“彆說這種肉麻的話。你要真想謝我,就好好給我打出成績來。這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