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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房門守在門口。

“他...”

“急什麼?”

趙明熙搖晃著茶壺,給漠塵倒了杯茶,“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漠塵被他堆得心中鬱結不已,但也隻能端起茶杯,抿了幾口。

趙明熙等漠塵喝完,又給倒上一杯,讓他暖手。

“他很好,還在戰場上立了大功,現在已經是副將了。”

“那他可有受傷?”

“這帶兵打仗,受傷總是難免的事。”

趙明熙隻覺得漠塵是關心則亂,“又不是天神下凡,都是凡胎禸體的普通人,哪有不受傷的?”

“可他本不必受傷,隻要不去...”

“璩弘義!”

趙明熙放下茶壺,定睛注視著他,“你以為他是為了什麼才拚死要去戰場的?”

漠塵握著茶杯,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不止是為了百死一生的封賞,讓你能重新看他一眼...”

趙明熙擲地有聲的說道,“更是為了你曾與他說過的天下大義,拯救陷於苦難的百姓。”

“便是為了天下的百姓,世間的太平,死又如何...”

他看著漠塵氤氳水霧的雙眼,緩和著語氣說道,“這話直至如今,他都記得清楚,因為這是璩弘義曾教過他的道理。”

望向看穿不透的雨簾,趙明熙嗤笑道,“蠢是蠢了些,但心卻真的。”

第170章 無人能救

驟雨捶打著木門,發出陣陣撞擊聲。

趙明熙睨了還在呆愣著的漠塵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推開了房門。

“站這做什麼?怎麼不去避雨?”

他看著白池筆直的站在屋簷底下,守著房門一動不動。

“主子...”

白池回身看向趙明熙,身上的衣物,已然濕了大半,“主子議事,屬下看著些放心。”

眼看著他又要轉過身去站著,趙明熙忙拉住他,“這大雨天,誰來這找不自在?”

“可是...”

“趕緊去把衣裳換了。”

趙明熙推了推他,“要是你凍著了,誰保護我?”

“那...那屬下先...”

“快去吧。”

“誒!”

趙明熙等白池離開後,望天看了半晌。

晶瑩的雨水像是串珠一般,掛在屋簷之下。

呼嘯的風聲,搖擺著山頭的青竹,瑟瑟而拂過。

趙明熙撈起腰間的玉玨,以指腹輕撫著上頭的涼意。

“你就不曾悔過讓他離開?”

“悔?”

趙明熙並未回頭,隻笑著答著,“如何不悔呢...”

後悔,他未在前世承認自己的心意。

後悔,對六郎的愛意,熟視無睹。

後悔,眼看著夔家滿門忠烈,就這般慘死於權鬥之中。

後悔,他從未應過六郎一聲‘夫人’...

他勸誡漠塵的話,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呢?

凡胎禸體,自然是會受傷的。

可受傷的事實,他心疼亦是。

但趙明熙無法出言阻止覃修謹的出征。

他清楚這個仗,必須由他的六郎的打贏,就如同前世一般。

前世...

若是他沒有重來的此生的機會...

或許如今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個美夢。

紫光乍現,不遠處響起的雷聲,拉回了趙明熙悠遠的思緒。

他望向天邊猶如盤龍一般蜿蜒的雷電。

暴雨彙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

“此前我與你說的劫數...”

漠塵上前幾步,悠悠的說道。

“可有破解之法?”

趙明熙連聲問道。

這道就猶如一根刺,紮在他的心尖,讓他如何都放心不下。

“有。”

“要怎麼做?”

“隻要你在他的身邊。”

“什麼?”

“欽天監或許真沒算錯,你確實是覃修謹的福星...”

漠塵回望著趙明熙,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應該說,你是新覃的福星。”

趙明熙怔了怔,“我?”

“與其說,覃修謹能成為帝王,倒不如說,你選的便是帝王。”

漠塵在他的注視下,悠遠的說道,“覃修謹雖有帝王之相,卻沒有帝王的氣運。”

“這氣運莫不是...”

“沒錯,是在你的身上。”

趙明熙怔楞的聽著漠塵的話,久久無法回神。

山雨將兩人的身影,逐漸吞沒,隻留彼此的聲音,在耳畔徘徊。

“二十年前,我師父曾算出新覃的國運開始衰敗。”

漠塵算出此卦,卻無法破解,“隻因紫微星的隕落,讓國運消散。”

“二十年前...莫不是大皇子?”

漠塵淡然的頷首道,“他本是紫微之星,是真正的帝王之命...可惜啊...”

他死了。

原本就閃爍不定的紫微星,隨著他的死亡,而變得黯淡無光。

僅剩的龍氣,盤旋於宮中,也撐不過多久。

“不出二十年,新覃便會大限將至。”

也是這個原因,漠塵背上行囊出走各處,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氣運,算出那場大災。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新覃走向滅亡。

可就在二年前一天,一切都變了。

國運開始轉變,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卦象。

在他疑惑之際,空岷告訴他,城裡辦了件舉世未見的喜事。

癡傻了十六年的安王娶親了,娶的還是個男妃,是當朝的探花。

兩個男人成親,可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漠塵自然想起了,那個曾伴他左右的孩子。

當他聽說,皇室要來河鄱寺上香祈福時,難得對那位大名鼎鼎的安王妃有了興趣。

漠塵讓空岷問住持要來,安王妃的八字。

驟然一看,他便皺緊了眉頭。

趙明熙的八字,竟與覃修善的如此貼合?

可細算一卦,他就發現趙明熙的卦象,與國運有著緊密的關係。

而新覃國運的變化,正是因為他。

“我原本還想不通,為何國運會因為你而改變。”

漠塵曾奇怪,趙明熙乃是新覃都城人,可是生在此,長在此的。

他如何能做出改變?

直到,漠塵對趙明熙的那句試探。

‘施主前來,可是為求因果?’

‘因已起,果未結,結果如何,不予天管...當由我說的算。’

便是這句話,讓他明白了過來。

“你是你...”

烏黑的眼眸中,倒影著修長的身影,漠塵望著趙明熙,釋然的說道,“但已然不是你。”

人死,未必魂滅。

在那一刻,漠塵幡然醒悟,或許是天意所為。

漠塵起手伸去,冰冷的雨水敲擊著指尖,一下一下。

他回眸望向趙明熙,沉聲道,“上蒼並未可憐於你,而是...為了救這天下的黎民百姓。”

怔楞的瞳孔,隨著話音不斷睜大。

‘或許是卑職不自量力,但好在...卑職等到了王妃...’

‘我的兒啊...謝謝王妃!謝謝王妃救了我的孩子!’

‘這地契是咱們莊稼人的命根子啊!謝王妃!俺們給您磕頭了!’

‘謝謝您,讓我又活了一回...’

原來不是他多活了一次,而是新覃的百姓‘重生’了一回...

趙明熙聽著耳畔沉重的雷鳴聲,仰望著晦暗的天色。

“可要是覃修善重...”

“他的死...是必然。”

漠塵惋惜的搖頭道,“無人能救。”

“為什麼?”

趙明熙感到不解,覃修善的死,他知曉不多。

但覃修善若是紫微星降世,那合該選中他,而非自己才是。

“他是嫡長子,有皇後娘娘和夔家護著的話...”◢思◢兔◢網◢

漠塵的雙眸,猶如深井一般沉寂,聲音淡然卻帶著沉重的厲色。

“你以為...要他性命的是誰?”

刹那間,趙明熙猶如醍醐灌頂。

第171章 燙手山芋

入秋時分。

連綿不絕的山脈褪去青衫,換上了燦然的橙裝。

一輛馬車自山頂,穩穩地奔馳而下。

坐在車頭的少年,熟練的揮動著馬鞭。

簾布隨風卷起,露出車中那位,雅人深致的麵貌。

趙明熙倚著車窗,撩起布簾向外看去。

昨夜的驟雨,將土地澆濕,變得泥濘不堪。

但雨後的清風,總是帶著拂去煩悶的清爽之意。

馬車趕了多時,終於走上了官道。

泥淖的道路上滿是行人的腳印。

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背著破爛的包袱,艱難的邁著步子往都城走。

趙明熙皺著眉頭,放下布簾。

白池聽著車內的吩咐,漸漸放緩車速。

不多時,馬車便踏入了都城城門。

此時的城門喧鬨不已,人群推搡的想要往城裡進。

可城門的守衛卻是手持著兵器,威脅著攔截。

白池打聽後,回到馬車說道,“那些都是從北邊逃難過來的難民,他們想要進城,可城中下令,不許難民進入。”

聽罷,趙明熙撩開門簾走了出來。

望著那擁擠的人群,趙明熙麵色很是凝重。

難民的數量眾多,要是進城,定會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

“主子...”

“嗯?”

“主子...”

白池抿緊唇瓣,猶豫了半晌才懇切的問道,“主子可有法子能幫他們嗎?”

他打心底裡信服趙明熙。

在他心裡就沒有主子辦不到的事。

趙明熙難得聽到白池對他的請求。

他這才想起,白池在遇到楊浩曠前,也是流離失所的難民。

眼前這些人的日子,是他曾度過的每一日。

白池見趙明熙不答,手攥著馬鞭,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子若是幫不了...”

“若是我幫不了...”

趙明熙饒有興致的盯著他,問道,“你當如何?”

“我...我可以拿我的工錢給他們...”

主子心善,給的月錢也多。

才不過幾月,他就省下不少銀兩了。

“就你那三瓜兩棗,能救幾個人?”

倒不是趙明熙打擊白池。

但他手裡攢的錢,怕是加一塊,都不夠城門那群難民,活個兩日的。

“可...可是...”

“行了,我也沒說不幫,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白池眼看著趙明熙要答應,趕緊急聲問道。

“隻不過,這事確實是個燙手山芋,不好處理。”

一旦弄得不好,便會被官場眾人抓住把柄,更甚至會討百姓的厭惡。

眼見著,白池的神色越發沉重的擔憂了起來。

趙明熙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頂,安撫道,“放心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