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天賜木訥的抬頭,可一接觸到覃修謹的眼神,又顫動著雙瞳,驚恐萬分的低下腦袋,“草民...認...”

“王爺!少爺冤枉啊!”

仲崇凜眼看著仲天賜要認罪了,急忙示意管家上前。

“少爺在城中以善為名,如何會做出那等荒唐事來!”

他跪下`身來,高聲道,“還請王爺明察啊!”

“是嗎?”

覃修謹眉尾微挑,“那便將抓來的人,一並送上來,本王倒是要好好審問一番。”

不過多時,台下便跪滿了犯人。

他們先是看向身側的仲崇凜,後被驚堂木驚得看向了上位的覃修謹。

覃修謹看向當日陪著仲天賜巡街的一個下人問道,“你可清楚仲天賜調?戲民女,逼良為娼之事?”

“小的...”

“隻管實話實說便是。”

“小的...”

他側首瞥了仲崇凜一眼,看到他眼底的警告後,快聲道,“沒有!少爺...少爺他從未做過此事...是...是小的乾的!全是小的的錯!”

“哦?”

覃修謹饒有興致的說道,“都是你乾的?”

“是、是小的乾的...都是小的的錯,跟少爺沒半點乾係!”

男人拚命磕著腦袋,“還請王爺放過少爺!小的認罪!”

管家見覃修謹無動於衷,趁彎腰的時機,輕咳了兩聲。

一瞬間,所有犯人都有了反應。

他們紛紛磕頭,爭先恐後的認罪,生怕晚了一步。

府衙外的百姓看到這一幕,都低下腦袋。

雖然這群人本不是什麼善類,但他們也清楚,主謀在仲天賜,而非他們。

他們不過是與之狼狽為奸的隨從罷了,可若是不認,最後的結局也善不了。

仲崇凜始終不動聲色的看著,仿佛此事與自己無關一般。

“在牢中你們可是個個推脫,不願承認,如今到了躺下,竟有這般多的人認罪...”

覃修謹倏然收起臉上的笑意,將驚堂木狠狠的擲在地上,他厲聲喝道,“你們當本王是什麼!竟該這般戲弄!”

堂下刹那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王爺還請息怒...”

楊浩曠見局勢不對,起身拱手道,“卑職想著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楊大人以為本王會誤會他們?”

“自是不敢,隻是...”

“既然爾等都認罪了,那便用不著審了...”

覃修謹不等楊浩曠說完,轉而看向跪著幾十餘人,輕飄飄的說道,“拖下去,處以腰斬之刑,便是爾等再有怨氣,也在行刑之後再喊吧。”

衙役們應聲出列,拉起那些犯人就往外走去。

本以為還有一線生機的犯人,這才反應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他們哭喊著‘饒命’,哀聲乞求著寬恕。

楊浩曠見狀,便想著求情。

可覃修謹卻將手中案卷遞給台下的楊浩曠,“楊大人念念吧。”

楊浩曠接過案卷,看了看覃修謹,又瞥了仲崇凜一眼,逐字念道,“趙武,賭場打手,數次將人活活打死,並欺壓百姓,欺辱婦女;王奇,賭場打手...”

“這上頭,一樁樁,一件件,便是叫他們死上十回都不夠。”

覃修謹撈過手邊的官印,“他們都已經認罪了,楊大人還想求情嗎?”

楊浩曠闔上案卷,輕聲道,“不敢。”

覃修謹見此,又有了幾分笑意。

若是換了此前的郡守,怕是還要上書朝廷,通報案卷,再行刑。

可覃修謹是藩王,壇渭郡的官司,壓根沒有上書的必要。

他想幾時行刑,便可幾時行刑。

因為他是壇渭郡的天。

楊浩曠捏緊手中的案卷,低斂眉眼,掩去眼中的神情。

覃修謹輕抬下巴,看著站在原地的衙役,黑沉著臉說道,“愣著乾嘛,還不快拖出去行刑!”

衙役齊聲喊道,“是!”

“不要!王爺...王爺繞了小的吧!”

“王爺!小的會改的!王爺就饒小的一回吧!”

“小的知錯了!真的知錯了!王爺...”

那些人在百姓憤恨的目光下,隻能不斷求饒,卻是對仲家一字不提。

仲崇凜雖然可惜自己那麼多得力手下會因此喪命,但不論多少人的性命都比不上自己兒子的。

他看著那些人眼中的乞求,不過是冷眼看著,並未有任何動作。

覃修謹倒是個厲害的,不過才來壇渭郡幾日,便砍下他的一隻手。

仲崇凜心中萬般不願,可他不得不承認,覃修謹確實有些手段,亦或是...

他的身邊人手段高明。

看來當真是他小瞧他們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壇渭郡怕是遲早要翻天了。

所有人都看著被拖下的犯人。

沒人注意到,蜷縮在地上的仲天賜,麵如死灰的臉色,以及那止不住抖動的身體。

他抱著腦袋,聽著耳畔響起慘叫聲、求饒聲,竟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可他卻不敢被旁人聽到,隻能捂住口鼻,拚命的忍耐。

“仲天賜雖沒有強迫民女,逼良為娼是假,可對縣主無禮一事,卻是真。”

覃修謹把玩著手裡的官印,“縣主今兒事忙,並未出庭,此事便擇日再審。”

放下官印,他又說道,“對了,那些人雖已認罪,可本王怕會有些疏漏,楊大人...”

“卑職在。”

“剩下的事便有你來處理。”

“是!”

說罷,他便下台離開。

“恭送王爺!”

仲崇凜跪下`身來,與他人一同磕頭拜禮,恭敬的送彆覃修謹。

可當他離開後,管家將仲崇凜攙起,他便瞬間收起臉上的恭敬。

“派人去絳雲樓...”

仲崇凜沉聲囑咐道,“把送去的那些女人都拖去城外殺了!”

管家神色一凜,頷首道,“小的明白。”

仲崇凜望著仲天賜被拖下去的背影。

他不允許有任何隱患留下。

第128章 為時過晚

鬨市的中心,百姓們湊熱鬨似的圍在外圈,看著衙役把數十名犯人押著走。

那些人的麵孔,他們並不陌生。

得知他們要受腰斬之刑後,震驚之餘,更多是卻是豁然的興奮。

惡人終於要得懲罰了。

每個人心中都是這樣的想法。

他們因為這些人欺淩橫行,活得麻木不仁,過得甚至不像個人。

如今...

善惡終有報,他們總算是等到了。

“聽說是新來郡城的安王下的令。”

“安王?可是春節花錢給咱們跳儺戲的那個王爺?”

“是他!聽說前幾日,他還派人在城門口施粥呢。”

“那安王的官,可比...比那位的大?”

“官大不大不曉得,但我曉得安王手裡頭有兵,就在城外守著呢!”

“那郡城...可是有救了...”

行刑場,淒裂的求饒聲,一聲高於一聲。

血色如潑墨一般,揚灑於天空,墜落於塵土。

那般血腥恐怖的場麵,卻沒有百姓願意挪步離開。

斬斷的身體,並不會立馬喪失生命。

他們痛苦的呼吸著,拽著地上乾枯的草根爬行,還在渴望生的機會。

眼神接觸旁人的那一刻,沒了平日的囂張。

張口吐出鮮血,呢喃著懇求。

可伸出的手掌卻被周圍的人,重重的碾在地上,狠狠的踐踏。

他們眼中沒有一絲的同情,剩下的隻有無儘的憎惡。

仲家的轎子在外頭停了半晌,直到行刑結束才起轎向外走去。!思!兔!在!線!閱!讀!

轎子平穩的駛過,仲崇凜撩起布簾,向外看去。

腳步匆匆的路人,還在爭前恐後的往刑場奔走。

他們麵上沒有恐懼血腥的害怕,有的卻是大仇得報的激動。

這一幕幕落在仲崇凜眼底,就如同嘲諷他無能的證據一般。

他氣得麵色黑沉,眼底冷得可怕。

但那些路人卻被喜悅迷住了雙眼,就連仲家的轎子都不曾放在眼裡,隻一心想到刑場看上一眼泄憤。

仲崇凜心中不斷咒罵,在他要放下布簾時,一輛華貴的馬車與之擦肩而過。

馬車的布簾隨風揚起,車內的人似有所感的看來。

在發現是仲崇凜後,趙明熙靜若死水的眼底,湧起了幾分笑意。

他眼皮輕挑,勾起一抹恣意的弧度。

就像是俯瞰眾生的神明,一眼便能看透仲崇凜心底的惶恐。

仲崇凜倏然放下布簾,他雙手扣在膝蓋上,喘熄著迫使自己冷靜。

待他靜下心來,才後知後覺反應自己方才的失態。

他居然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嚇成這樣。

仲崇凜頓時覺著自己失了顏麵。

下轎後,他一路腳步匆匆的往裡走。

看到前堂跪著的婉儷,仲崇凜沒了往日的憐香惜玉,二話不說就甩了巴掌過去。

“跪這丟人現眼的作甚!還不給我滾回後院去!”

婉儷看到仲崇凜眼中的陰鷙,嚇得低泣著,捂住腫脹的臉頰。

她就連解釋都不敢有的艱難起身,往後院走去。

不過多時,仲天嬌的轎子也到了門口。

看到在前堂打轉踱步的父親,她撩起裙擺,快步趕來。

“父親。”

“你出門了?”

仲崇凜拉過仲天嬌,跟她講起仲天賜的事來,“等下次庭審結束,你弟弟估摸著就能回來了。”

“但調?戲縣主一事,雖未成,但一頓板子是逃不了了。”

他沒瞧見仲天嬌麵色中的無措,繼續說道,“本以為安王不過是草包,可今兒看來倒有些手段,樓裡那幾個,今兒我便派人打發出去,與其到時威脅我們,倒不如早些除根的好。”

“那些人...怕是除不得了....”

“怎...可是發生了什麼?”

“今兒樓裡來人了...”

仲天嬌抬眼看向仲崇凜,“來的是安王妃...趙明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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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

寇媽媽驚呼一聲,她抱著僥幸,頓聲問道,“那...那您是?”

“自是王府的主子,安王妃,趙明熙。”

聽到‘安王妃’這三個字,絳雲樓的眾人皆是一驚。

便是沈星若都不曾想到趙明熙會先露底,告訴旁人自己的身份。

對於他們眼底的震驚,趙明熙卻依然風輕雲淡。

“安王府侍衛眾多,我便想著圖個方便。”

他將手裡的醒酒湯,原封不動的放下,“誠意你們都瞧見了,這價錢自是也好說,你們開價便是了。”

“這怕是...”

“怕是有些不妥。”

仲天嬌一改先前的態度,急聲說道,“我們樓裡的規矩,姑娘是不得出樓的。”

她視線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