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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事情雖然有條不絮地安排了下去,白胥華心中卻未曾輕鬆一點。他緊緊皺著眉頭,看著遠處被火染紅的天空。

這一夜中,城中又起了數次大火,白胥華判斷精準,直叫阮酥玉幾次都險些被逮住,到了天亮時分,終於叫人抓住一批人,為首的正是個與阮酥玉生得極像的女子。

那守門的兵衛都以為抓到了正主,喜氣洋洋地把人送來了宮裡,直到白胥華見了,方才知曉了這是個假的。

燕帝神色都變了。

他本要下令,叫人繼續搜刮上去,卻被白胥華攔住了。

“不必了。”

白胥華扶著額頭,露出一些疲憊模樣。

他道:“若非意外,她在之前的時候,便已該是出城了。”

第71章 什麼樣子的女子

大慶六十七年,燕國一共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事,是前國師薨。

另一件事,便是在這一年的七月,燕都忽地生了一起大火。

這火不知從何而來,直燒了兩天一夜,方才被撲滅。

有人傳言說,這是因為國師的原因。他祭天消耗太大,修為出了岔子,因此才引動異火。

也有人說,這是因為國師的弟子燃起,國師的弟子是個女子,是上天不願意看燕國的下一任國師是個女子,方才降下天譴。

更有人說,這是曾經,被燕國所滅的數國叛黨,在燕都鬨事,想要行刺燕帝,推翻燕國。

還有更加光怪陸離,荒誕無奇的無稽流言,直將燕都鬨得人心惶惶。

所幸所有的流言蜚語,在傳了半月之後,都因為某些原因,銷匿了下去。

——這便是因為燕帝出了手。

白胥華無心去追尋他到底用了些什麼方法,他在阮酥玉離開之後,便先一步派人,去了西涼女國。

他派去的人,就是與西涼聖女——他的安離師姐相識,並且很有些友誼的景修然。

景修然是極不舍的。

他現在已經知曉,白胥華可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人物了,可他心中對於白胥華的感情,卻還是一點都未曾變得淡薄過。

反而隨著他的變化,隨著時間流逝,緩慢變得深沉厚重。

——就好像是許多年前,他便已經對這人,生出了這般感情一般。

直叫人忍不住沉溺進去。

白胥華不像是國師,他到了這個位置之後,並不是如之前的國師一般,隻是整日待在宮中,泡在水裡,萬事不管。

他開始乾預朝政,偶爾燕帝上朝之時,便也會看見他的身影。

——燕國的境況,實在是生出了極大的變化。

白胥華的手段是極淩厲的,他有著阮酥玉無法比擬的優勢——他有係統輔助,之前一場祭天,更是在燕國百官心中,留下了一個神人一般的印象。

因此,他的許多手段便可以直接實施,並不會遭到太過嚴厲的阻攔。

如果現在,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阮酥玉,那這些事情,可能還會出些其他的狀況——

畢竟,她終歸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到這裡之後,一直過的,也是榮華富貴的日子。

因此她對於此時,最底層的一些事情,便不知曉,不了解,不知道如何處置,就算真想要做一件好事,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白胥華不同。

他算起來,已經是在這裡帶了百年之久了。

他知曉如何對待皇帝,如何對待官員,如何對待百姓,如何對待敵手。

他曾經是仙門天驕,也曾經落魄到勾欄瓦地。

他曾經是士族公子,也曾經策馬征戰沙場。

他曾經是世不詳者,四處流浪落魄,見遍世間百態。

見得多了,真正切身體會了其中的苦楚,便就能知曉這些人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真正需要的東西是什麼。

之前阮酥玉一事,便已經印證了白胥華無人可以比擬的優勢。

他有後人的眼光,卻也有著玩弄權勢的手段。

便叫人不敢違逆,心服口服地拜服下去。

——自然。

也並非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或許是國師之前的情況,實在維持得太久了。

便叫人生出,國師不當乾政的心思來。

這一類人,大多是被白胥華的一連串手段,觸碰到了利益的上層士族。在他們看來,白胥華身有異術是真,為燕國所做也叫人敬畏。

可他若要插手凡物,便是不應該了。

畢竟燕國國師,本就不該插手這些事物。白胥華如今插手,便是“壞了規矩”,更是分走了他們手中的權勢。

更重要的,還是——這樣的人,怎麼能被卷入凡世的紅塵俗事之中呢?

他若是插手這些事,豈不就是壞了那一身湛湛如月一般的風華?

有人耐不住,便生出這般的想法來。

他們既不想分出手中的權勢財富,也不想本該得到的利潤被分散到庶民之中去,更不想………

白胥華這般的人,染上俗世間的紅塵氣。

這樣的人,若是一直高高在上,尚且還好。

可他若是真的落下來了,到了這凡塵俗世中來,到了他們雖然未曾觸手可及,卻也能觸碰到的地方上了,便叫人忍不住生出些其他的想法來。

心中的穀欠念慢慢累計,愈來愈深,便叫人,要被帶到魔障的深淵之中去了。

到那時候,要是真的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來,便是燕帝,都要救不了他們。

白胥華不知曉這些人的想法,他雷厲風行,行事格外乾脆果決,隻是數月的時間,燕國便已經變了個模樣。

那些曾經想要阻攔他的人,都被白胥華當著百官的麵,直將一柄長劍駕到脖頸之上。

白胥華身上穿著的,是唯獨國師才有資格穿的迤邐華服。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見了,他手中本是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可那大膽的士族一開口,叫他退出朝政去,便有一道湛湛華光,忽地自他衣袖間綻出,接著,那玄色長劍,便架在了那士族的脖頸上。

白胥華那時的模樣,實在是攝人極了。

他滿頭白發都被束在發冠裡,長長地垂在身後。

層疊華服襯得他滿身尊華貴氣,直叫他好像仙君下凡。

白胥華身上的病氣還未曾散去。

他的唇色是蒼白的,叫人看得心中憐惜,隻想要幫他將唇瓣吮得紅豔一些。那露出的手掌,更是極儘白皙,簡直要比他露出的一點雪白衣裳,還要更白上一些。

簡直是要透明了一般。

叫人看得心驚膽戰,直怕他下一秒便直接消散了去。

可饒是這般虛弱,白胥華身上的氣勢,卻還是半點不弱的。

他一雙眼瞳,簡直是點墨一般的寒色,其中的情緒是極淡的,卻又帶著劍一般的鋒利。

叫人簡直不知曉是該沉溺進去,還是生出懼怕的心緒。

那士族更是瑟瑟發抖,他額頭上生出汗水,卻也不知道到底是為這般顏色所震懾,還是因為這要將他皮骨都穿透的銳利之感而畏懼。

白胥華卻未曾揮劍,直叫他血濺三尺。

而是冰冷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分明是有能力直接將他血濺在此的。

可偏偏又在最後一刻心軟了。

那士族麵容上,簡直要彌上一層暈紅來。他一時之間,實在是不知曉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了。^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但實際上,事情卻不是他所想的這般。

白胥華一開始,就未曾有真正殺了他的想法——因為他手中的長劍,不過是係統幻化出來的虛影。

既然是虛影,自然就不能真的做出什麼事來了。

白胥華平靜收劍,諸人便又見那華華長劍落地,化作一道人身。

係統低眉斂目,輕輕為白胥華整理一二糾結在一處的發尾,是極儘溫順的姿態。

他甚至還有心思看一眼那士族,帶著笑意對白胥華道:“主人為何要在乎這般人呢,若是有下一次,不若叫我出手罷。”

白胥華隻看他一眼,微微蹙眉,他本想要道一聲“胡鬨”,但頓了頓,卻也隻是道:“莫要胡來。”

語氣之中,竟然是帶了一點微末的溫度。

自此之後,便不再敢有人對白胥華,說說什麼請他長居宮中,不理朝事的言語了。

白胥華此處逐漸發展起來,阮酥玉那兒,卻也進展的極其順利。

此刻已經又是冬日。

而景修然到了西涼女國時,卻還覺得這裡是夏日裡一般炎熱。

西涼女國實在是與其他幾國都有些不同的。

景修然進城之時,騎在馬上,便見到街頭巷尾都是各色女子,他們不像是其他幾國的女子一般,身著羅裳長裙,而是窄袖長褲,都是極其利落的裝扮。

街道之上,來往的人,也大多都是女子。

她們見了景修然,就好像是平日裡的紈絝公子見了好看的姑娘,不僅對他指指點點,甚至還有身份高一些,對自己的容貌也頗有自信的,直接上來攔馬詢問:“我看公子風姿出眾,對公子一見鐘情,敢問公子家中,可有了已經婚配的女子?”

景修然:“……………”

景修然騎在馬上,倒也對這幅情景不陌生,他露出笑容來,道:“抱歉,在下已經有了意中人。”

“有意中人也沒關係。”那姑娘帶著笑,道:“你們外邊兒的男人,不是喜歡三妻四妾麼,帶我回去,我做你的姘頭也不是不行的。”

“………………”

“不必了,在下隻求與意中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姑娘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便已經被趕來迎接景修然的女侍拖到一旁了,那女侍還在嗬斥:“這位乃是外邊兒來的貴人,你竟然也敢冒犯!”

那姑娘尚且還在死纏爛打,道:“好男兒自然是有俊女求,我住在西涼城中,實在未曾見過這般模樣的男子,這般可人兒若是錯過,豈不是要後悔終生?”

“那你也莫要行這般孟浪之舉,嚇到了人家,算是什麼事情!”

“哈——說得你們不想似的,還不是因為我敢下手?”

景修然:“………………”

西涼之中,尊卑上下,並沒有如其他國度一般嚴格,起碼放在其他地方,如這姑娘一般,直接與皇宮之中的侍衛扛起來的話,怕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景修然被一路迎到了西涼宮中。

西涼女帝剛到朝華年歲,她已有二十八,比起少女的青澀,更是帶了婦人才有的風情。

她容貌是極美麗的。

這是金銀玉器堆積出來的雍容。

她見了景修然,眼睛便微微亮了,笑著道:“我見大人一表人才,可有心思入我西涼宮中?”

景修然:“………………”

景修然婉拒一番,不敢叫二人麵子上太過難看。西涼女帝見他對自己沒有心思,倒也不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