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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之上留下深深的凹痕來。

血隨著他的動作流入凹痕,每次將將要滿時,便有新的凹痕出現,引導鮮血繼續往下。

白胥華用了好些時候,方才畫完了陣法,他此刻失血過多,麵色已經變成了雪一般的蒼白顏色。

但他卻未曾猶豫,隻是再次割開手腕,讓鮮血灌滿祭壇血陣。

最後一點凹痕被鮮血填滿之時,祭壇上方,驟然出現烏雲萬千,沉沉壓下,其中雷鳴電閃,一副天譴之像!

係統驟然現身。

他出現在了白胥華身後,輕輕環住了他,他握住了白胥華尚且還在滴血的手掌,也知曉現在是什麼情況,隻暗中為白胥華調整身體數據,叫他止血恢複,這在外人看來,就有上一幕神異之像。

身體上的不支消失,白胥華便無所畏懼,他下令道:“開啟最強模式的投影。”

係統嘴唇微動數下,他本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猶豫一息,最後到底也未曾說出什麼來,隻沉默著遵從的白胥華的指令。

一道雷霆驟然劈砍下來!

直指祭壇中心的白胥華,如此異像,便是燕帝都耐不住抬起臉來,他看著眼前簡直如天譴一般的景象,麵色大變,簡直要叫出聲來。

——難道眼前這人,是什麼不能見人的妖魔麼?

還是他行了什麼天道不能容忍的大惡之事,因此才在祭天之時,召來天譴雷霆?

但事情卻是與他所想的不同。

因為白胥華見那雷霆降臨,麵上卻沒有半分畏懼之色。

他一揮大袖!

直將上麵的鮮血都飛濺開來,燕帝驟然感覺到了什麼,便見那層層烏雲之中,竟然是探出了一點巨大龍首!

一股驟生的威亞覆蓋下來,直叫他硬生生被壓得趴在了地上,全身上下都好像被重石碾壓。

燕帝卻艱難支撐,他抬起臉來,便覺強風驟生。

簡直要叫他睜不開眼來。

白胥華要已經被這極致逼真的幻境抽乾了。

他腦海之中,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烈,就好像有尖刀插.入其中,隨意攪動。

所幸他雖然精神無法支撐,但是身體的精力卻還是極其旺盛。

巨大的烏黑龍首在雲層之中搖擺數下,終於像是擺脫了什麼枷鎖,怒吼一聲,擺尾破雲而出!!

它簡直像是一尾活龍。

黑龍上下翻騰,風愈來愈強,簡直是一副要將所有東西都要摧毀的架勢。

白胥華身上的衣物被風吹得狂舞,他恍惚之間,隻生出了一個念頭:幻境出現之時,竟然會伴隨狂風,難怪會叫他這般難過痛苦。

這巨大黑龍,簡直就像是真的一般,可謂再價值不過了。

龍吼之後,便伴隨一聲嘹亮鳳鳴。

異火自西邊生出。

烏雲被燃成豔麗霞色。

華美的火鳳似乎是從遠方而來,它昂首長鳴,飛翔而過的地方,落下異火點點卻毫不傷人,反而叫人生出身心舒暢之感。

燕帝已是跪伏在地,徹底抬不起頭來了,他心中已經不知是驚慌,是畏懼,是敬佩,還是驚喜。

白胥華表現出的能力,可謂是世間僅一人!他憑一己之力,便召出一對龍鳳!

白胥華的聲音,也在此時遙遙傳來。

他的聲音已如鐘聲一般,遙遠而不可聞。

卻又叫人清晰的知曉其中的意思。

“以吾之身,召爾聽令。”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直叫人生出心悅誠服,想要跪拜信仰之感。

“將身化神,鎮守此方。”

“使此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龍吼鳳鳴之聲應他而起,似乎是在應和他的指令。

玄龍赤鳳在空中翻騰數下,交織在一處,最終化為兩道華光,直直墜入祭壇之中!

風驟然一停。

雨大滴大滴地滴落下來,從緩變急,似乎迫不及待一般,潤濕了一大片土地。

雨幕之中,諸人所在的地方都被淋得濕透,唯獨白胥華一人所在的地方,似乎是被無形的屏幕遮擋,一滴雨都未曾落入其中。

百官已經齊齊起身,朝著白胥華行九次大拜,便是燕帝,也恭恭敬敬對他行禮。

諸人心中甚至在狂喜!

這般一位大人物,如今已是他們的國師,與他們,與燕國緊緊綁在了一處。

他們心中盛滿了對於白胥華的敬畏之情,甚至不敢抬臉直視祭壇之上的情景,隻怕自己沾染了世間汙濁,玷汙了祭壇之上的尊貴仙人。

白胥華身上一點未濕。

他此刻已經搖搖欲墜,隻覺得下一瞬間,他便會直接昏迷過去。

腦海之中的眩暈疼痛半點未減,甚至叫他更難以支撐下去。

白胥華每一次使用係統,實際上用的都是自己的力量,之前的幻境太過真實,直叫他生出被抽乾的枯竭之感。

現在的情況,已經叫他無力思考如今身上的異像,隻有餘力強撐身體,立在祭壇之上,又聽燕帝在下方念完一份新詔,等著行完了之後的繁長過程,方才回到了轎上。

他此刻的精神狀況已經衰落到可怕。

這表現在外邊的模樣,就好像是他在方才的動作之中,更得到了大道感悟,已經更像是一位仙人,脫離了凡俗者可以觸碰的地方。

他神色冰冷,一雙眼瞳之中淡漠一片,好像已經看不進去任何人的身影。

也無人能叫自己的影子,倒映在那雙眼睛裡。

竟是無人敢於在此刻直視他。

白胥華重上了轎,他恍惚間覺得自己見到了熟人,回頭看去,便與景修然對上了視線。

兩者穿透層層紗帳,似乎都是看見了對方的臉,白胥華尚且未曾做出反應,便隻覺得一雙手掌捂住了他的眼。

那是係統。

他微微環著白胥華的身體,對他道:“先休息一下吧,你今天太累了。”

他今天的確是太累了。

腦海之中的尖銳疼痛,在係統的安撫之下,似乎輕了許多。

白胥華微微合眼,似乎是對外邊的景象感到了乏味,不願再多看一眼。

這叫景修然心中驟然一緊。

他不知曉白胥華如今的情況,隻覺得這人似乎與他離得更遠。

這人方才與他對上視線之時,繞是隔著層疊白紗,他卻依舊能看清楚,那雙眼中的所有情緒。

那雙眼裡沒有他。

也沒有彆人。

這比之前的情況更為糟糕。

這人似乎是在之前的情況之中,得到了更深,更玄奧的磨煉。

他已不像是凡俗中人。

那雙眼睛中,已經不剩一點溫情,隻餘下一片冰冷。

就好像是至公至理的大道。

已經到了看人,看物,看浮塵,看巨木,都已經是看同一樣東西的境界。

視萬物至公至正,不管美麗與醜陋,奇香與惡臭,在他眼裡,都是沒有區彆的。

——所以他也是沒有區彆的。

之前他們之前的事情,似乎已經全被這人拋到腦後,再沒有一點痕跡遺留。

這實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

白胥華尚且不知曉景修然心中生出了的變化。

他一路支撐,直回到了宮殿之中,方才半跪在地上,嘔出一口瘀血來,半昏半醒,落在了地上。

係統便是在此刻出現的。□思□兔□網□

他將白胥華抱到軟榻之上,方才去關了房門。

阮酥玉那邊兒似乎出了些什麼岔子,往日裡,白胥華出門回來時,她定然是第一個出來迎接的。可今日白胥華都已經進門許久了,也沒有見到她的蹤影。

係統心知其中的不妥之處,卻也沒有因為這一點事情喚醒,叫他在這般糟糕的情況之下,還要去處理阮酥玉的事情。

睡眠,是最好的,溫養精神的方法。

係統在旁邊守著,看著白胥華一直從祭祀回來的那一日,睡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白胥華醒來之時,屋裡還是黑沉沉的一片。

這是係統為了叫他睡得安穩,而弄出來的東西。

白胥華對於現在的情景,倒也算得上熟悉,他扶著額頭坐起身來,並察覺到自己身上還穿著祭祀那一日的衣服。

——這便說明在他昏睡過去的這一段時間裡,沒有除了係統之外的人碰過他的身體。

第一個察覺到白胥華醒來的,就是係統。

他凝聚成的虛影也變得淺淡了一些,好像這一段時間裡,他一直都沒有回去白胥華腦海裡休養。做出最高級彆的幻境,對於白胥華來說是大消耗,對於係統來說也是同樣如此。

但是係統卻表現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般。

他甚至有心力查看白胥華現在的情況,確定他的狀態恢複了許多之後,才在白胥華的詢問之下,把阮酥玉這幾日的情況告訴了他。

——阮酥玉這幾日,都未曾怎麼來看白胥華的情況。

她甚至已經有些時間,沒有出現在宮裡。

白胥華聽完了係統的彙報,頓時緊緊皺起了眉頭,所幸他對於現在的情況也有些預料,因此也就沒有絲毫的慌亂。

白胥華此刻的精神狀態,已經不適合再叫係統形成建築模型,去幫他看阮酥玉在做什麼,他乾脆派了內侍,去了燕帝那裡,詢問了阮酥玉這幾日的動向。

——阮酥玉竟是在這短短的幾日時間,與調查呂國地宮的頭領搭上了關係。

這叫白胥華都忍不住生出了一點驚愕。

阮酥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些。她這幾日都未曾回來,便是因為從這領頭人那兒得到了關於呂國地宮的消息,一時之間,自然也就顧不上白胥華這邊了。

所幸白胥華對此早有預料,那首領那兒得到的消息,也有些錯漏,阮酥玉一時半會,是絕對查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第69章 未來果真如此麼

但壞消息,卻似乎總是連在一起來的。

白胥華蘇醒的第二日,才看見了阮酥玉影子。

她眼裡含著笑,一副春水融融的模樣。

一看,便能叫人知曉其中的少女心思。

白胥華隻是配合著她來,他尚且未曾恢複過來,係統此刻難得沒有回避阮酥玉,而是在白胥華身後,伸手幫他撐住身體。

白胥華站在走廊前,看著阮酥玉的模樣,平靜道:“這幾日怎麼未曾見著你?”

他完全不曾掩飾自己的虛弱模樣。

白胥華此刻的樣子,與之前的國師莫名有幾分相似。他的皮膚,一直是如溫玉一般的瑩潤,但此刻,這種瑩潤感卻消退了,隻留下如紙一般的蒼白。

幾乎顯露出一股透明之感。

但是在這般虛弱的時候,他往日裡的所有溫情,卻是一點都不剩了,隻留下眼底的積雪寒冰,隻是被看一眼,便叫人覺得整個人都被凍住了。

阮酥玉莫名感到了一些不適之感來。

她這段時日裡,已經習慣了白胥華對待她的溫柔態度,此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