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的擔憂,紅袖卻是全看在眼裡的,她今日穿著極豔,宛如一枝綻開的桃花,嬌%e5%aa%9a的臉上帶了精致紅妝,眼下兩抹豔麗的緋紅,眉間貼著精致花鈿,簡直像是桃花林中的嫋嫋花妖。
她叫帶來的姑娘去關了門窗,免得教坊司的人中有太子的人,透出什麼奇怪風聲。
教坊司,便是專為楚帝表演歌舞的舞者所處的地方。楚帝極好歌舞,教坊司又近在宮中,楚太子不往裡麵安插人手,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畢竟是一國太子,常年留在宮中,想要動些手腳,可謂再簡單不過。
此刻的局麵看似平靜,各處都井井有條,實際上卻也最為緊迫,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被做下手腳。
楚子徽回華都不久,在宮中並沒有什麼用得上的人手,因此紅袖幾人便隻得小心再小心。
隻有待到這些教坊司中人去宴間獻舞時,幾人或許才能得些空閒。
而宮中的歌舞,得等到戌時(下午七點到九點)人來齊了,念完各國使者、幾位皇子公主,以及各個大臣贈給楚帝的壽禮單子,再酒話一番,方才會開場。而紅袖,則被楚子徽安排到了最後。
紅袖的舞,是楚子徽給楚帝的驚喜,必得大軸。明麵上說這驚喜是舞,但若是跳舞的人入了楚帝的眼——那驚喜,便是跳舞的人了。
楚子徽對楚帝了解頗深,他能領邊疆大軍,在數年戰爭之中一場不敗,心中自然是極有分寸的。而他如今能給楚帝這麼一份驚喜,便足以說明,楚帝如今已是昏聵之君了。
若跳舞的人入了宮,自然便能吹上一番枕頭風,楚子徽動了這般手腳,已能證明他對皇位生了心思。
白胥華對這些潛規則知道的清楚,也就能推測出更多的東西。
紅袖身份極高,因此她便是跳了舞,也絕不會入楚宮去,極大的可能,是楚子徽會安排替身入宮。
但是容貌方麵尚且可以彌補,楚帝畢竟已有六十,雖然不至於說是老眼昏花,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舞者是在席間舞蹈,繁亂之下,再戴上麵紗,以妝容掩飾。這般一來,舞者生的什麼模樣,若楚帝看不分明,便不再重要了。
再者說來,便是楚帝看見了舞者的模樣,想要尋一個精通易容術者,卻也是不難的。
難的是那替身入宮之後,要如何在舞姿上作偽。
紅袖能跳出那般的舞,替身卻是不能的——若要再找一個舞技高超,與紅袖相似的舞者……便更難了。
但再難,也是有地方可尋的。
春滿樓中,便有這樣的人。
或者說,春滿樓後的人,手裡有這樣的人。
這便也不再是問題。
而楚子徽為了自己的名聲,絕不會主動送人入宮,若楚帝生了心思,他做出為難姿態,耽擱幾日,等到楚帝心急,他再做出勉強模樣,將人送去。
這樣,他也不會沾上什麼“與楚帝獻美”的名頭。
到那時,那替身自然不能是紅袖,扯個良人身份入宮便是。楚子徽再安排一番,紅袖自然還是那個紅袖,楚帝卻不會知曉這一點,這事便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而這全場過程之中,最難的一處——便是紅袖如何叫楚帝動心。
這是最難的一步,卻也是最簡單的一步。
因為隻要看過紅袖一舞的人,除去景修然那般心誌堅定的真君子——其他又有幾個人,可以抵得住這絕色的美人,可以抵得住這絕世的舞姿?
白胥華來的時候,便已是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將儘,與戌時(下午七點到九點)間,隻差一個時辰。
此刻的教坊司,已經忙碌成一片,來來往往的都是嬌%e5%aa%9a的女子,甚至有人輕輕扣門,細聲軟語地告知宮中的女官有了新安排,她們這兒的偏殿分給西涼舞者了,要她們先出來換個地方。
白胥華微微側首,麵向了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紅袖道:“莫要出聲。”
她因之前天牢一事,對白胥華的態度溫柔不少,此刻輕輕道:“這事兒你不必掛心。”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身邊的女子,道:“蘭姑去看看,這事兒不管,接下來可有得煩。”
蘭姑也是個美麗的女子,她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身上的風情卻十分撩人。繞是眼角已經生出細細的紋路,也仍舊有一種入骨的嫵%e5%aa%9a。
她聲音略顯低啞,與紅袖應了一聲,便推門出去。不到片刻功夫,那門外的聲音就消弭了,重變得十分安靜。
白胥華便轉回了臉,紅袖此次來宮中,並沒有帶與他相熟的姑娘。甚至連之前與她不離左右的裴琪也不在,叫他尋不到人說話,便隻能乾坐在這兒。
紅袖卻道:“之前的事兒,實在是要多謝公子了。”
她終於開了口。
從白胥華進了偏殿到如今,她除了之前那一句,再也沒說過什麼話。白胥華無人可敘,旁人也沒幾個說話的,就使得偏殿之中的氣氛十分尷尬。
紅袖如今起了個頭,白胥華便也從善如流地接過話頭,道:“我本就惹了麻煩,又怎麼能道謝。”
紅袖卻道:“公子不必這般。”
“你我都該知道,那位所說的事情,不過是個借口。”紅袖道:“那一次,他們到底是為了誰來,公子心中是極清楚的。”
白胥華微微沉默,紅袖繼續道:“可我的聲音與公子的故人再像,也並非是您的故人。”
白胥華微微垂下眼睛,神色都隱藏在麵具下,一絲也透露不出。
他道:“我都知道。”
紅袖道:“那公子,便不用以您對您故人那般來對我。”
“那一次是公子為我擔了禍,便已經是清了你我之前的糾葛,此次請公子來彈琴,便算作我欠了公子的人情。”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紅袖若是被禦金刀帶走,雖說定是能從那兒出來,可會暴露一部分暗中隱藏的勢力,卻也是肯定的事。
紅袖謝的,不是白胥華頂她去了天牢,而是他的舉動,助她藏住了那一部分本要暴露出來的勢力。
白胥華沉默片刻,方才答應下來。
他語氣黯然了許多,叫人一聽,便能想到麵具下滿是失落的麵容。
紅袖卻是鬆了一口氣。
白胥華與她的種種態度,都顯得很不尋常。若是這樣下去,他們之間遲早要生出糾葛來,斬不斷,理不清。
若她心中沒人,能這樣糾葛下去,甚至還算是一件好事。可她心中既是有了人,便不能再這般糾葛下去了。
還是早早斬斷的好。
尤其這人姿容無雙,裴琪自小生在春滿樓,有她約束著,從來不曾見得這般模樣的人。如今裴琪又正在懷春年紀,若是動了心念,那她可就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白胥華不知道紅袖心中心思,隻是終究有些惆悵,係統小聲安慰他,道:“您要是真的那麼喜歡凝玉,等到任務完成,係統可以為您重新塑造一個凝玉出來。”
“倒也不是喜歡。”白胥華輕輕歎了口氣,他道:“……隻是覺得,她是果真變了許多。”
曾經的凝玉天真又嫵%e5%aa%9a,對他可謂癡心一片。
如今的紅袖與她還是同一道魂魄,但對他的情意卻已經消了。
倒不是他有多喜歡凝玉,隻是曾經輕而易舉握在手裡的東西,忽然有一日沒有了,便是不喜歡,和會生出悵然若失之感。
“不過她這樣也好,”白胥華道:“這樣,就不用再連累她身後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公告:下周一我就要入v啦!高興ing
謝謝小天使芸樂,向往的,弋(yi)霞的地雷,麼麼嘰!_(:3 」∠ )_
加了一個碼字群。
每天必須寫六千,啊,真的快樂,我也是要有存稿的人了呢(不是,沒有)
啊啊啊樓掉了一個,也謝謝耽於吾愛小天使的雷,麼麼嘰
第24章 這可並非是寵愛
白胥華曾經是個很普通的現代青年。
年紀不大,也算聰明。學校不錯,家裡父母去的早,親戚朋友來往也少。
除了比起常人長得好看一些,並沒有什麼凸顯的優點,也沒有什麼讓人不能忍受的缺點。
直到他出了一場意外。:-)思:-)兔:-)在:-)線:-)閱:-)讀:-)
那漫長而乏味,卻依舊讓人不舍得放手的生命就被終結了。
白胥華本來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卻沒有想到,那麼嚴重的事故之後,他竟然還是可以睜開眼睛——哪怕他好像已經沒有了眼睛這種東西。
係統坦然地告知了白胥華他的死亡,在兩方都同意了某些條件之後,係統就綁定了白胥華的靈魂,給了他永生不死的能力。
而白胥華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完成係統發布的任務。
——去阻止那個讓世界崩壞的,讓所有人都偏離了本來生命軌跡的起源點。
“您需要先完成三個模擬任務。”
“模擬任務?”
“是的,”係統的聲音溫柔而順從 ,他說:“也可以說是新手任務。”
做完新手任務,白胥華才可以真正的綁定係統,得到不老不死的能力,要是他沒有渡過新手任務,那麼係統就會放棄他。
他也就會真正的死亡。
白胥華當然是不想死的。
哪怕生命乏味而枯燥,但是活著也是活著,活著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好事,誰會拒絕一件好事?
起碼白胥華不會。
他進入了任務,得到了一具年輕的身體。
係統給他的任務並不算輕鬆,三次新手任務並沒有什麼難易區彆,一開始他還會因為忽視一些方麵的細節,幾次三番落到不好的境地裡去。
可越是到後麵,他就越熟練,甚至把他自己也一起放到局裡,從一開始就著手布局,等到結局,就可以得到一個他和係統都滿意的結果。
而他每個世界裡遇到的一些人,與另外的世界裡遇到的另一些人,一直都有很大的相似性。
白胥華剛剛發現這點異樣的時候,就詢問了係統。
得到的回答是——
“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呀,宿主。”
或者也不算是同一個人,隻是同一道魂魄而已。
白胥華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係統一開始說的“模擬任務”的含義。
所謂的新手任務,就是模擬出一個與正式任務相似,難度相仿的世界,讓他練手。
三次新手任務,就是無數魂魄被清洗了曾經的記憶,投入嶄新世界,陪著他演出的三場悲歡離合,勝者為王的大戲。
演出這三場大戲的因由,就是為了確保真正的任務,可以萬無一失。
而紅袖,就是這些被清洗了記憶的魂魄之一。
紅袖身體裡的魂魄是不一樣的。
白胥華的第三次任務中,她在白胥華最狼狽不堪的時候救了他。
雖然那狼狽不堪,也是白胥華自己算計的成果。
他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