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而至。
“南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必如此焦急,平常心應對便好。”為了穩定軍心,江止隻能如此說,末了又加上一句,“實在不成,就開啟秘海泉眼。”
秘海泉眼的靈氣充足,雖然是單一靈氣,但……勉強也能糊弄過去。
這是下下之策。
“也隻能如此,出去吧。”緹煙點頭,打開殿門。
天已亮,奔馬山最高的那座山峰已被第一縷陽光鍍上金暉,南棠的洞府靜靜沐浴在洞府裡。
————
長淵脈的修士早早從赤星鎮集中到奔馬山下,想要一睹萬靈宴的盛況,也想分杯羹。不斷有上修的鑾駕從天際掠過,五色靈光交錯閃起,地麵上站的低修紛紛仰望。
“快看!那是不是悲雪城顧宗主的仙駕?”有人忽然高聲嚷起。
“宗主駕臨!”
天空中數隻白鶴飛過,正中一片巨大的六角雪晶,壓根就看不到上麵站的人,但依然被人認出。
六角雪晶之後跟著一眾上修,各自駕馭著仙器,仙力氤氳而至,將整個天際照得華光萬丈。
“三脈脈尊來了……”
“那是呂尊啊!”
廊回山的呂正陽法器出現時,引發了地上一陣不小的騷動。畢竟長淵本來隸屬廊回,呂正陽曾是他們的供奉的脈尊,威望猶存,自比其他二位脈尊的風頭更勝。
“呂尊來了,新舊兩位脈尊相會,就不知會有出現怎樣的情況。”
“聽說奔馬山上到現在都沒有舉辦萬靈宴的動靜,虞尊亦未出關。”
“到現在都沒出關?那這萬靈宴怎麼辦?”
“萬靈宴可不是說辦就能辦,就怕虞尊借萬靈宴的名頭邀來眾修,結果卻隻能抬出幾萬靈石讓人吸納,那可真是貽笑大方。”
“彆猜了,且看看吧。是龍是蟲,今日便見分曉。”
眾人猜測紛紛,天際的華光卻隱入奔馬山,一眾上修在奔馬山大殿前落下雲頭。
“顧宗主,呂尊、萬尊……”
沈謎帶著緹煙、江止等一眾修士早已恭候殿外,見眾人駕臨便一起迎上前去。
行禮寒暄完畢,顧衡見赴宴的上修都已靜候山上,可虞南棠卻遲遲未見蹤影,不由輕輕一蹙眉。作為扶持南棠上位的人,顧衡可一點都不希望虞南棠在這關鍵時候出岔子,因為那不僅僅是在打長淵脈的臉,也在打他的臉。
“緹煙,虞尊人在何處?”萬筠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徒孫。
緹煙一身乾練勁裝,長發高束,英姿颯爽站在眾修士中,叫萬筠與一眾眠龍弟子心內唏噓。當年那般慘烈的劫難似乎都隨著時間模糊了麵目,隻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那個本該死去的人,有朝一日會堂堂正正地重新站到他們麵前。
劫難並未磨去她身上韌氣,歲月賦予她一縷沉斂,再見麵時,她比當年還要光彩照人。
就像南棠當初所說,錯不在她,卻為何要她遁走人世?連名字都不敢輕易示人?她就該這般光芒萬丈地站到所有人麵前,讓眠龍以她為傲,讓重虛宮以她為榮。
這是南棠,也是她給所有人的答案。
“顧宗主、師祖,各位仙尊,虞尊她馬上出關。”緹煙深深一呼吸,隻將重重憂慮隱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一點怯意不露。
“虞尊好大的排場,她閉關未出,卻邀我等前來赴萬靈宴,叫我等在此苦等。”讓人不太愉快的聲音響起,卻是天遺宗派來的修士,也是天遺宗與長淵接壤之脈的山君。
“我等已經來了許多天,卻連虞尊一麵都沒見上也就罷了,如今顧宗主與各位脈尊都到了,她還沒出關,這委實有些……”另一人附言道。
這些上修在奔馬山這個貧瘠的地方呆了幾天已經滿腹怨言,此時眼見顧衡等人都到了,可算找到了抱怨的對象,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長淵脈要是沒那實力,便不要以萬靈宴為由,或者請廊回呂尊出麵幫手也必能辦得風風光光,再不濟傳信與我們天遺宗,瞧在接壤地的份上,我們也可接濟一番,何必邀來眾修卻將我們冷落至此?”天遺宗那人說話間輕蔑笑了,露出幾分刻薄,末了又朝呂正陽道,“呂尊,你說是吧?”
呂正陽隻回以一個溫厚的笑,並不作答。
眼見在場眾修都存了看笑話的心思,顧衡的笑也淡了幾分,看著長淵眾人的目光染上威嚴,正要開口問話,忽然間元神一清,一道微弱卻綿長的靈氣從地麵逸出,緩緩遊入他的經脈之中。
長淵脈是個靈氣極度貧瘠的地方,這一路飛來,他沒有感受到這地方的任何靈氣,這突如其來的靈氣是怎麼回事?顧衡再看四周其他人的臉色,他們境界不如他,似乎還沒察覺到這陣微弱靈氣。
顧衡神色變了幾變,將要說之話按下,隻道:“長淵脈之事無需外宗之人置喙,若是閣下對此不滿,大可離去,無人留你。”
天遺宗那人聞言臉色頓沉,甩袖道:“果然好大架子,在下奉宗主之命好心來賀,不想貴宗貴脈就是如此待人,也罷,在下告辭……”
一個“辭”字沒落地,奔馬山的地麵忽然微微顫動起來。
眾修也不知出了何事,詫異地低頭望向地麵。
山巒之中,似乎有什麼緩緩流過,而後透過厚實土壤與岩層,一點點逸出。
“快看!”有人抬頭遙指遠處的山巒。
主殿四方的山頭上,綠意忽現,原本貧瘠到寸草不生的山巒,草木以驚人的速度破土而出,迅速生長,像綠色的潮水般,從山頂向山下傾泄。
仙人有化朽為生之力是不假,但也不過一草一木罷了,這樣陣仗的化生之力,卻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眾人巨驚,就連顧衡亦是震愕不已。
一道金芒卻在此時從南棠洞府之上升起,隆隆聲音傳出,三重石門一扇扇開啟。
“虞尊出關了!”也不知誰叫了一聲。
緹煙等人俱是一喜,紛紛飛起,朝著她的洞府掠去,及至她的洞府之外,開啟的石門中卻隻走出一個人。
夜燭騰身半空,朝著遠方遙望。
“虞尊不在此地。”清朗的聲音響起,落在每個人耳畔,“她在洗淚河為各位主持此宴,以天地山川之萬靈,遙敬諸位。”
隨著他這一句話,磅礴如海的靈氣奔騰而至,從地底洶湧衝出。
不管是站在奔馬山上的修士,還是聚集在奔馬山下的修士,亦或是散落在長淵脈各地的修士,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久違的靈氣,無數草木破土而出,長滿全脈。
一日之間,荒蕪之地成為千裡沃野。
“我以山川萬物之靈,歸還山川萬物,此為我長淵萬靈盛宴,邀諸君同飲!”遠遠的,一聲女音震川而至。
龐大的靈氣叫人震驚到失語,以至於修士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隻憑本能吸納著這一刻洶湧的靈氣,忘記了所有。
而在這所有修士之中,卻有兩個人陡然間變了臉色。
呂正陽和天遺脈尊二人同時收到急音,玄鐵營內的抽靈陣逆轉,將天遺宗歸流境這數千年所積攢下的靈氣散個精光,各歸原主。
其中就有這麼多年從長淵脈抽取的靈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176章 十方陣
整個長淵脈積攢數千年的靈氣,是極其可觀的,以靈海為喻毫不為過。綠色奔騰而生,給奔馬山描抹上最濃豔的顏色,草木繁盛,重歸勃發的生機,長淵脈乾枯荒蕪的土地與山巒雖不比奔馬山,但靈氣所湧之處皆是長出成片絨毛般的草葉,山巒見青,枯木逢春。
如此充鬱且有力的靈氣,已遠超“萬靈宴”。山上的修士驚於這滿目綠意與勃勃靈氣,均凝神暗暗吸納這千載難逢的靈氣,山下的修士則更被這股靈氣震懾,他們本抱持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候在山下,不想卻遇到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時間驚愕感慨百感交集,對長淵卻已無任何質疑。
最興奮的,當屬長淵脈的修士們。這裡的修士苦靈氣久矣,因著貧瘠的土地不得不處處受製於人,全脈幾乎半荒蕪,今日長淵忽然靈氣湧動,改頭換麵,怎叫他們不雀躍歡呼?
整個長淵脈的修士們瘋了般激動,有仰天長笑的,有痛哭流涕的,有尖叫呐喊的……
從上到下,都沉浸在這一刻的驚喜之中,忽然間,一聲清冽質問隔空傳來。
“呂尊這是要往哪裡去?”南棠人未至,聲音先到。
眾人回神,下意識望向呂正陽,這才發現就在眾人驚愕於這奔湧的靈氣時,呂正陽卻和天遺宗的山君不知何時已悄然退出人群,正要趁著眾人不注意時飛下奔馬山。
呂正陽臉色鐵青,卻不得不強作鎮定找個借口道:“本尊接廊回急報,脈內魔獸逃逸傷人,幾位山君製不住它,恐要引發騷亂,是以打算趕回,又不想掃顧宗主與眾友的興致,故才準備不告而彆,還望宗主見諒。”
長淵脈突如其來的靈氣,肯定與玄鐵營內的靈氣倒灌有關,也不知玄鐵營內發生什麼變故,他需要親自前往查看,否則若然此事曝光,不單歸流境不保,就連他脈尊之位也不保。
雖然對於呂正陽突然要離開感到意外,但廊回脈有急事,旁人也不便阻攔,便紛紛還禮,顧衡卻不言語,隻目光深沉地盯著呂正陽,以他對虞南棠的了解,她不會無緣無故發難。
“廊回山好手眾多,化神修士就有數名,亦不乏禁製法陣與法寶仙器,在下十分好奇是什麼魔物能耐如此之大,需得呂尊親自趕回主持?”清朗的聲音響起,卻是一直浮身半空的夜燭發話了。
“放肆!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質疑呂尊?!”呂正陽身旁邊站的修士立刻開口。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卻是地麵上抽生出了一根細長藤蔓,毫不留情地抽在那修士臉頰上。
“他是本尊道侶。”南棠冷冷的聲音從遠空傳來。
眾修倒抽口氣,被打的修士再怎麼說也是元嬰期修士,在對方遠距離施法之下竟沒有還手之力,虞南棠的修為……似乎在短短時間內暴漲。
銀魄仙鹿浮在半空,唇角不自覺揚起一絲弧度,小小的鹿角情不自禁又紅了。
“虞南棠,你此舉何意?”呂正陽震怒。
“沒什麼意思,今日難得顧宗主與各宗各脈的道友駕臨,呂尊身為悲雪四脈之一,就這麼走了未免太掃興,想多留留你,還有天遺宗的廖山君。”南棠道。
“呂某已經說了,脈內有危急之事需當趕回,辜負虞尊好意了,告辭。”呂正陽急於脫身,連場麵話都不願再多說。
此事已經毋庸置疑是出自虞南棠之手。所謂萬靈宴隻是虞南棠將各宗各山的修士聚集到長淵來的一個借口而已,可笑他們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虞南棠的閉關上,雖也留意著奔馬山的一舉一動,卻沒發現有任何異常,萬沒料到她真正目的是玄鐵營和抽靈陣,如今被打得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