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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11 字 5個月前

,不僅僅是九寰分崩離析,連梵天界也分崩離析。

滅仙界本就為了誅滅修士而存在,為避天劫才與修士合二為一成為梵天界,二者間的矛盾必未化解,在天劫來臨,天地崩裂之時,元尊所帶領的古祈族,進入了赤冕,而其他梵天與修士,則進入玉昆,從此兩分,但在兩域之間,應該留下了某個可以連接的通道。

可能是個法陣,也可能是個虛空裂隙。

正因為這條通道的存在,螢雪才得以來到玉昆,脫離祈族的掌控,卻又落入梵天界的手中。

而那條通道,就是赫赫有名的“落星壑”。

也是她師父一直在尋找的地方。

她的師父……

南棠忽然蹙眉,靜默片刻,忽然從腰間扯下傳音玉。

青光綻起,沉斂的男人聲音從玉石之中傳來。

“虞尊這麼晚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師兄,師父的命魂牌可還在重虛宮?”南棠問道。

對麵那人,是江止。

江止似乎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我正想找機會同你說此事,前兩天重虛大祭,我才發現師父的命魂牌,完好無損。”

南棠猛地沉默。

修士的命魂牌乃以命魂所製,人在牌在,人亡牌散。裴玄熙離開重虛宮前往浮鯨海時,就在重虛宮留了一方命魂牌,若是他殞身,則命魂牌會化作灰燼。

如今……裴玄熙的命魂牌還完好,這意味著他們的師父並沒死。

但這就不對了。葉司韶說裴玄熙乃是他千萬道心化身之一,為的是入塵世曆練,後來化身歸位,他才擁有裴玄熙的記憶與感情,可化身歸位,也就意味著裴玄熙已經消失。

一個已經殞身消失的人,命魂牌怎麼還會留在世間?

“南棠?”江止遲遲未聽傳音玉傳出回音,便喚她名字。

“我知道了。多謝師兄。”

“南棠,此事有些蹊蹺,我會想辦法查明。你剛出任長淵脈尊,當務之急是籌建長淵,這些事先放放。”江止聽出南棠語氣不對,勸道。

“我有分寸,這件事師兄彆碰,你也彆去查。”南棠斷然道。

江止還要再問,南棠卻不欲多談,又說了兩句,便匆匆收起傳音玉。

天星已然沉落,夜空一片漆黑,天將要亮起。

南棠迎著朝陽將升的方向而立。

葉司韶到底是不是她的師父?如果不是,那他將她收為弟子並領入梵天界的原因是什麼?是為了螢雪?螢雪是他想煉製的“無”?

螢雪是裴玄熙所救,他又清不清楚這二者間的關係?

一切,都沒有答案。

————

嘩啦——

海浪聲不斷響起,一望無際的海麵正掀起滔天巨浪,浪頭如同山巒般傾倒,濺起潔白如雪的浪花。天際厚雲密布,沉沉地壓在海上,雲隙之間透落幾束光芒,打在這片海域上,光影交錯間,是難以描繪的洶湧壯闊。

雲層之上,一片晴朗。

一尊巨大的飛閣隱匿於雲端,飛閣閣高三層,閣外是片鳥語花香的小花圃,幾隻青鹿安逸地漫步其間,一派平靜安寧,與雲下的驚濤駭浪形成鮮明對比。

樓閣的最高層,四麵無攔,隻有白縵垂落,半遮半掩著閣中坐的人。

銅鶴香爐裡有嫋嫋升起的白煙,青玉茶案上放著兩隻琉璃茶盞,盤膝坐在青玉茶案旁邊的男人正從案頭的石爐上提起一壺燒沸的水,緩緩注入茶盞中。

茶盞中有花綻開,一縷白霧浮起,在半空中幻化出小鹿逐野的有趣畫麵,幽香頃刻間四溢。男人伸出纖長的手,托起其中一盞茶,轉身送到倚門斜坐的人手中。

“能進落星壑了嗎?”那人接下茶,隻放在手中把玩著,並不喝。

“六十幾年你都等了,怎麼還急這一時半刻?”煮茶之人坐回茶案旁,捧茶細啜。

“落星壑中出現異動,我要進去看看。”那人將茶擱到地上,手隨意搭在膝頭,小臂垂落,指尖輕探,一隻血紅的蝴蝶輕輕落到他的指尖。

“異動?祈族人有動靜了?”葉司韶飲著自己泡的茶,露出一縷愜意。

對麵那人並不回答,他指尖輕轉,血蝶從指甲上繞到他的指腹上。

葉司韶也不追問,隻啜著茶續道:“現在進落星壑,你就不擔心祈族人發現你的蹤跡?”

“今時不同往日。”對方冷道。

“也對,若你可以破除身上符鈴,得到‘無’之力量,便是古祈族也對你無可奈何。”葉司韶漫不經心道。

對麵的人一震指尖,血蝶飛起。

“你就這麼確定,我身上的東西,就是‘無’?”

“我養了你六十幾年,為何不知?”葉司韶抬起手中茶盞敬了敬他。

他冷冷與葉司韶對望,隻道:“廢話少說,快點想辦法打開落星壑,我要進去。”

葉司韶對他放肆無禮的語氣毫不介意,隻是笑著,宛如長輩看著家中任性的孩子。

“賀無歡追來了。”他卻沉眸望向閣外。

“追來就追來,大驚小怪什麼。”葉司韶淡道,“她是金梵,你也是金梵,她又傷不了你……”

話音未落,對麵坐的人忽然起身,血色蝴蝶振翅飛走。

蒼白的麵容,嫣紅的唇,寬鬆的衣袍,微敞的襟口,右鎖骨之下,一道赤金梵天紋赫然繪於雪白肌膚之上。

玉昆第四位金色梵天仙士,不是彆人。

第174章 魔皇

朝陽的第一縷光芒灑落長淵之時,灰蒙蒙的洗淚河刮起一陣輕風。

這風不像往日那般森冷強勁,如同溫柔的手掌輕撫過乾涸的河道,終年不散的灰霧似乎有了片刻寧靜。

一根細長的紅繩從林清沅指尖彈出,一端纏在南棠腰間,一端被林清沅緊緊攥在掌中。

“南棠,你真的不需要多帶幾個人進去?”林清沅不放心道。

她腳下所踏之地已然布好大陣,四周七麵大法幡,七麵小法幡錯落而圍,將她包裹在正中間,四十九朵白蓮緩緩浮在半空,淡淡金光流淌而過,將她襯得如同臨凡仙人。

這便是東慈齋的六道引魂陣,可啟輪回,可度亡魂。

“不需要。”南棠按按腰間紅繩,衝她點了點頭,縱身掠進洗淚河的灰霧之中。細長的紅繩隨著她的動作被抽長,林清沅盤膝坐到法陣正中,指尖淩空畫符,不斷有黑色符文附於紅繩上,沒入灰霧。

灰霧裡一片迷茫,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發現有人闖入之後,都朝她湧去。

已經過了近萬年,也不是沒人打過這批魔軍秘寶的主意,然而不管是悲雪宗的人,還是廊回山的人,花費大把精力進入洗淚河後都沒找到藏寶地的入口,日子一久,便漸漸覺得那隻是個以訛傳訛的傳說。

“嗬……”顧靈風的聲音響起,“就算讓他們找到入口,也彆想拿到那批秘寶。”

四周的灰霧張牙舞爪地逼近南棠,陰冷的氣息如同附骨之蛆般覆蓋在她皮膚之上,令她體內的春種自動催發,將生氣灌注全身,以對抗這股足以蝕骨融魂的魔氣。

“寧為玉碎不作瓦全,我魔軍之物,若無烈魔令在手,起之必潰,誰都拿不走。”顧靈風解釋著,虛影從劍上逸出,站在灰霧之間,恍若回到當年。

四周灰霧突然靜止,像風停止了吹動,灰霧裡幻化出無數張猙獰麵孔,空洞的眼與嘴,森然盯著南棠,亦或是浮在半空的虛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吾尊歸來——”

慢慢的,呢喃般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地麵微微震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包圍著南棠的灰霧如同上次那樣,漸漸向兩側分出一條道路來。

“走吧。”

南棠尚未明白“起之必潰”的原因,便聽顧靈風催自己跟上。

顧靈風已經先她一步朝著這條路往前飛去。

一路上,都是“吾尊歸來”的聲音,像歡迎,也像喟歎……

路慢慢由乾涸的河道變成向上的石階,四周被灰霧所迷,南棠也不知自己走到何處,隻是跟著顧靈風沿著石階朝上走,直至走到儘頭。

石階的儘頭,隻有一個巨大鑿山而成的石座,石座兩側被尖銳黑岩環抱,高聳的峭壁便是此座之背,峭壁色呈幽藍,隱約勾勒著一幅線條簡單的畫。

顧靈風浮到石座之上,對著石座峭壁仰頭凝望了許久,才朝她道:“可知此為何物?”

“不知。”南棠踱到石座前,搖頭回道。

“此乃我的皇座,亦是滄溟鬼關圖,沒有烈魔令在手,進了鬼關圖,必與圖同焚。我寧願這龐大秘寶化為灰燼,也絕不會讓人竊去。”顧靈風一說邊說著一邊轉身,“虞南棠,坐下!”

南棠不知他要做什麼,隻依言緩緩坐到石座之上。

狂風忽起,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刹時間變得漆黑如墨,隻有她背後石壁綻起了透亮藍光,顧靈風浮身於她背後。

“吾乃魔修顧靈風,今日歸來,與眾修團聚。”顧靈風厲聲道,雙手平展,身上綻起與鬼關圖相同的幽藍光芒,“持烈魔,倚鬼關,馴溟獸,方可為皇。”

隨他一聲令出,灰霧衝天而起,再化無數虛影落下,一個跟著一個,齊刷刷站滿了整條石階。南棠微驚,打算轉頭,忽然間兩條鐵鏈從鬼關圖中飛出,錚錚數聲將她縛於皇座之上。

“這張皇座,不是任何人都能坐的。”顧靈風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顧魔尊!你這是要做什麼?”南棠震而抬頭,卻見顧靈風的虛影已經凝成一團。

一方玄青小令從他的虛影中緩緩脫出,飛向滄溟鬼關圖,二者相觸的瞬間,峭壁上簡單的線條氤開濃重顏色。黑色的海翻滾著血色浪花,一隻巨獸劈海而出,浮出海麵……

“顧靈風!”南棠隻覺得身上的鐵鏈越纏越緊,將她往圖中拽去。

顧靈風化回人形虛影,道:“彆嚷,烈魔令和鬼關圖都給你了,馴服溟獸,你就是下任魔皇。”

“我不想做魔皇!”南棠掙紮著怒道,“你騙我?!”

什麼超度魔魂,都是鬼話

“我沒騙你,東西在圖裡,你不馴服溟獸成為新皇就拿不到東西,拿不到東西,就沒辦法消除他們的執念。”顧靈風掏掏耳朵解釋道,又哄她,“乖,做魔皇也沒什麼不好,烈魔令在手,天下魔軍任你調遣,你還怕什麼天遺宗?”

終於,輪到他占一次上風。

超度魔魂是他的目的,但這目的裡也有他的小小私心。這麼龐大的秘寶拱手讓人多少讓他不甘,為了平複這不甘,他決定將她培養為新任魔皇,如此一來,肥水不算落入外人田,而他也能心甘情願做她的劍靈,跟著她征戰四野。

一舉數得。

南棠氣壞,但緊縛的鐵鏈已經將她拽離石座,拉向鬼關圖。

血紅的浪兜頭澆來,她半身入圖,雙手反攥鐵鏈,停在半空,咬牙切齒看著黑海之中破海而出的巨大惡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