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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293 字 5個月前

隻可攀,不可飛。”

充滿威嚴的嗓音自冰梯上傳來,落入南棠耳中。

南棠仰頭望去,冰梯直通悲雪山頂,看不到儘頭。這階梯本已十分陡峭,又因以冰琢而成極其光滑,又添百倍困難,要想靠雙腳走上去,恐怕很艱難。

但難也沒辦法,南棠還是得儘快趕到悲雪山上,再晚恐怕會影響紫薇三師洞。

“走吧。”拍拍天祿獸的腦袋,南棠毫不猶豫一步踏上冰梯。

冰梯很滑,極難站穩,天祿獸低吼一聲竄上,四腳厲爪齊伸,如同鐵鉤般紮入冰內以穩定身形,站穩後轉頭望向南棠,準備讓她借力攀峰,卻不想南棠背上那柄龍影劍已主動出鞘,“錚”地一聲紮在南棠手邊的冰梯上,恰巧讓南棠一把握住劍柄。

南棠順手抓住龍影劍,以劍代杖向上走去,回以夜燭一個微笑,然而天祿獸鼻子裡噴出聲冷哼,臭著臉撇開頭,踩著冰梯超過南棠,每一步都踩得異常重,爪子磨過冰塊發出陣陣刺耳聲,恨不把腳下冰塊磨成冰粉才痛快般。

南棠看著天祿獸的屁股,滿頭霧水。

冰梯異常難走,一人一獸走了半日,也才過半,越接近山頂,冰梯上的風刮得越大,無形之間又替他們增加了難度。夜燭已經半天沒理南棠,隻悶頭在前方走著,南棠被冷落在後麵,也有些不悅,便收起笑臉,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一陣狂風來襲,吹得人幾欲滾落山底,天祿獸終於駐足,夜燭忍不住朝後望去,想著將南棠藏到自己腹下避避這陣風,不想落後於他的南棠也停下腳步,手裡的龍影劍浮出黑影,黑影將她徹底包裹其中,以抵禦狂風。

隱約間,夜燭看見那黑影化成顧靈風的虛像,正衝著他笑得得意。

吼——

夜燭苦於有口難言,隻能衝南棠嘶吼。狂風漸止,南棠聽見天祿獸的聲音,正要開口,夜燭卻又甩回頭,朝前大步邁去。

時辰漸晚,雲霧彌漫,將山頂包裹。夕陽照在雪峰上,化作一片彩霞,白天冷冰冰的雪山變得溫暖,四周是茫茫雲海,都被夕陽的光芒染成橘色,遠處的山巒迷迷濛濛,海市蜃樓般迷人。

南棠走出雲海,終於抵至悲雪宗外。

悲雪宗並沒山門,“悲雪宗”三個字由天光與雲海所化,浮在半空,每天都在變化著顏色與方位,眼前因夕照而呈現璀璨金色,耀眼非常。

南棠停在此地稍作恢複,順便衝到天祿獸身前,一把揪住他的頸毛一通亂揉,怒道:“夜燭!”

夜燭生了一天悶氣,正要進她神識虛空讓她小心顧靈風,不想沒等他動作,雲海忽然翻騰,漸漸敞開一道虹道來。

“南棠小友。”

“師妹。”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卻是聽到消息前來此地迎接南棠的江止與許久沒見的月梟。

“師兄。”南棠飛快鬆開揪著天祿獸頸毛的手,先向江止打了個招呼,而後揚起笑臉走到月梟身邊,“月梟仙君,你們怎麼來了?”

江止比南棠先一步上了悲雪宗,昨日等了半天,不見她與螢雪蹤影,難免有些擔心,聽到消息便到此等候,不想遇到銀沙集的化神大能月梟,竟也是來接她的。此前南棠在銀沙集並雲台玄昊兩山之事他也略有耳聞,知道她與月梟有交情,隻是沒想到,這交情竟能讓月梟親自迎到宗門前,倒是讓人意外。

瞧著南棠對著月梟的那張笑臉,江止目光微黯,很快又恢複如常。

“許久未見小友,有些惦記,聽說你今日進山,故來相接。”月梟英俊的臉龐掛著迷人的笑,很是溫柔。

也不知為何,對著月梟,南棠很是放鬆,有種遇見兄長般的感覺,便道:“多謝仙君。”又望江止,“多謝師兄。”

“走吧,我帶你進宗……”

月梟做了個“請”的手勢,正要帶她入悲雪宗,冰梯之上忽又出現一個人影。

“師姐!”人影未清,聲音先至。

南棠微驚——螢雪竟然比她還晚了一步?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漫天雪色之間走出個男修,生了張叫人挪不開眼的俊美容顏,身上又穿了一襲暗紅寬袍,濃烈的顏色讓他的俊美愈發妖邪,卻又充滿致命吸引力,能夠瞬間壓過所有光芒。

嘖嘖!

龍影劍微微一震,顧靈風掃過在場每個人,最後無比同情地望向天祿獸。

雖然他想拆散這兩人報複他們,但也不妨礙他同情這個沒有身體的魂魄——太慘了,慘得他都不忍心再使壞。

天祿獸安安靜靜站在南棠身邊,瞅著南棠被三人簇擁在正中間,獸眸幽沉,一片晦澀。

忽然間,一股異常的感知湧上心頭,瞬間將他神識扯遠。

南棠寒暄完畢,又向月梟介紹過螢雪,這才跟著月梟往悲雪宗走去。過了虹道,便到悲雪宗的外門,隻見琉璃宮宇一重又一重,依山而築,晶光璀璨,地麵以靈玉為磚,奇花異草遍布,各色靈獸乖巧地散落各處,靈霧彌漫,將行走於其間的修士襯得宛如仙人。

見到幾人出現,外門處的修士都停步,紛紛望來,複雜的目光皆落在南棠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似乎認出她來。月梟臉上的笑容不減,冷冽的目光卻掃過在場諸修,眸中似有警告之意,那些修士這才撇開頭去,不敢再看。

南棠察覺到這一異狀,不由問道:“月梟仙君,他們為何如此看我?”

雖然她近期確實惹眼,但這目光不像是因此而起。眾人的打量,讓她想起三十多年前,在重虛宮的弟子臉上看到的神情——流言蜚語四起時的目光。

“不過有些關於你的流言罷了,小友匆驚,有我在。”月梟沉聲道。

南棠此時方明白,月梟會親自前來迎她,大約是存著替她撐腰的意思,心內不由感激非常,忙道謝,又言:“流言而已,擾不到我,月梟仙君不必替我擔心。”

那邊江止聞言目光又現恍惚——多年以前麵對重虛的流言,他什麼都沒替她做過。

“你不好奇是何流言?”月梟微詫。

南棠搖頭:“我沒興趣知道。”

流言這種東西,永遠不存在清者自清,信她的自會信她,不信她的人隻會變本加厲。她已經過了需要他人認可的階段,並且深深明白,隻有實力可以讓人閉嘴。

越是被人誤解,她便越要活得漂亮,如此,才能讓那些人不痛快。

她就喜歡那些人看不慣她又不得不羨慕嫉妒仰望她的嘴臉。

月梟笑著誇她:“倒是我小瞧你了,走吧,顧衡在等你……”

他說著又要帶她往裡走,南棠卻忽然轉頭望向虹橋。

天祿獸還停在虹橋那頭,動也不動。

“阿淵?!”南棠喚了一聲,夜燭沒動,她便告個罪,撇下了身邊三人,直奔夜燭處。

夜燭的神識,暫時脫離玉昆。

仙舟震顫,赤冕發生了大事。

第119章 自由

遙遠的赤冕仙域正在經曆一場劇烈的地動,讓人不安的力量似乎要撕地而出,波及赤冕全境。

厚雲遮天蔽日,整個赤冕不見一絲天光。

攬星撫月坐擁山海的天彌境也跟著山搖地動,異象頻生,比外界還要激烈。天彌境的內無數道虹光交錯亮起,直衝天際,地麵浮現巨大法陣,光芒一陣熾眼。半空中的仙舟已然傾斜,仿佛要從空中跌落,船身陣陣震動,月白的光罩籠於仙舟之外,隨著震動而忽明忽暗。

無數修士浮在仙舟外的半空中,驚駭地看著傾斜的仙舟。

仙舟上的人負手而立,麵沉如水,站在月白光罩下,凝眸遙望這個星河山海,任腳下天地傾塌,也不為所動。

忽然間,月白光罩發出聲細微的破碎音,仙舟上站的男修眼眸裡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隨著這聲碎音,無數龜裂的細紋如同蛛絲般迅速爬滿整個光罩,眼見光罩要碎,整個仙舟都將不保,然而他卻毫無驚懼,仿佛早已預知了結局,帶著幾許期待的亢奮,冷漠地注視遠空。

遠空,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照亮赤冕的天,熔岩噴薄而出,巨大濃煙如同蘑菇般升空,天空下起灰燼雨。$思$兔$在$線$閱$讀$

仙舟外的月白光罩終於“砰”地一聲徹底碎去,仙舟也沉沉墜落。

四周的修士駭然退開,卻見仙舟上的男人揮出一掌。巨大的佛掌虛影出現於仙舟之下,穩穩托起仙舟,他自仙舟飛出。

“尊上,九幽塌了,老祖她……”有人飛到他身邊,驚恐道。

地動已經持續了三天三夜,一天比一天劇烈,到今日地動正中心又爆發天火,那裡正是九幽秘境的位置所在地,也是清留老祖一年多前所赴之地。

灰燼紛紛揚揚落下,夜燭伸手接下兩片,又以指拈碎。

“塌了,便塌了。”夜燭輕描淡寫道。

“尊上,你……”那人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人飛出仙舟。

籠於仙舟外的乾天陣由清留老祖親手所布,陣眼為她本人,如今九幽傾塌,乾天陣滅,謝清留恐怕……

“自今日起,天彌境由我接掌,召令天彌境弟子與巫嶺族眾並赤冕三十六山山主,即刻前來,違者誅。”夜燭依舊輕描淡寫,眉目間的肅殺卻讓這張俊美無雙的容顏顯得淩厲。

困了他一千多年的仙舟,已經被破。桎梏不再,他終有自由。

虛假的師徒情誼,至此結束。

他靜立灰燼之中,神情淡漠,可忽然間,神識之內響起數聲呼喚。

“阿淵……”

一絲笑意浮起,衝淡了他的冷漠。

————

“阿淵?!你彆嚇我?”南棠蹲在天祿獸旁邊,搓揉著他的腦袋下頜,希望他能給出點反應。

天祿獸如同石化般趴在地上,目光呆滯,對南棠的叫喚毫無反應。

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發生,他並未受傷,身體也無異常,突然間這樣,南棠束手無策。螢雪單膝蹲到天祿獸旁,盯著他看了半天,冷聲道:“赤冕那邊出事了,他的意識暫時被召回。”

“師妹?”

“南棠小友……”

江止與月梟隨後匆匆趕回,二人並不知出了何事,更不是南棠與天祿間的關係,隻圍在他們身邊關切道。

南棠與螢雪對望一眼,沒說話。

能夠讓夜燭出現這個反應的事,必然不小。

兩人各自猜測著,天祿獸忽然獸眼一翻,身子軟了下來,巨大的頭顱滾到南棠懷中,南棠下意識抱住,揉了又揉,急切道:“阿淵?”

天祿獸抬起頭,獸眸微睜,眸中流淌出幾分虛弱,可憐巴巴盯著南棠,連叫聲都變得有力無氣。

南棠心裡一疼,哪還管上山時發生了什麼不開心,也不理睬旁人,隻摟著天祿獸的大腦袋輕聲細語道:“發生了什麼事?哪兒不舒服?”

夜燭借著眼角餘光掃了眼身邊圍的人,月梟、江止、螢雪都在,但可惜……南棠眼裡隻有他。這個認知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