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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273 字 5個月前

觀望。

雲蓮台上身影如電,厲芒交錯,二人鬥得昏天暗地,也不知多久,隻聞轟地一聲巨響,聶隱被俞瓊仙的劍光所傷,從半空跌落,悶哼兩聲,朝地上吐了口血,已是不能再戰。

旁人看得又是心驚又是惋惜,江止卻隻微眯著眼,似對輸贏並不關注。

可突然間,他雙眸驟睜,身邊的萬筠亦是發出一聲:“手下留人!”

卻見那俞瓊仙並沒就此放過聶隱,手中赤電放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到聶隱身上。

隨著一聲慘叫,聶隱全身肌膚綻裂,鮮血迸流,暈死過去。

赤電入體,斷經斬脈十分霸道,雖然不會致聶隱死地,卻可令他生不如死,道行幾乎全廢。

“重虛宮,不過如此!”俞瓊仙卻隻冷冷拋下一句話,便飛離雲蓮台。

————

拜山大典第十四日,距離修羅試前十八層爬塔的期限,還剩最後一天。

轟隆一聲,山塌石裂,將正前方的兩道人影通通埋進砂石之下。

“螢雪!”南棠旋即飛身上前。

夜燭鉗製住另一個修士,正從那人手裡接過回龍幣,聞聲轉頭望去,眉頭緊鎖。

山崖下堆得老高的碎石一陣鬆動,雪白的手從底下探出,將山石撥開。南棠趕到山下時,螢雪已經從被掩埋的砂石中站起,仍是重傷初愈後蒼白的臉與染著血的唇,她唇邊洇著血跡,臉頰上有道細長傷痕,身上也布滿大大小小的血痕,狼狽中透著淒豔,美得驚心動魄,讓人不由自主憐惜。

見到南棠,她展顏一笑,將手中回龍幣遞向南棠。

和她一起被埋的修士已經施展傳送符離開此地,這是他們在第十六層需要的最後一枚回龍幣。

南棠沒接,隻是一邊動手清理起還埋到她腰間的碎石,一邊給她注入生氣助她恢複。

一陣氣勁突然湧來,粗魯地將螢雪身畔的碎石震開,螢雪抬手遮了遮臉。南棠回頭,隻見夜燭緩步而來,掌中一枚回龍幣拋起接住,如此往複。

對比螢雪的狼狽,夜燭要從容得多,他身上衣裳完好,幾乎無傷。

三枚回龍幣湊齊,他們邁入第十七層塔,各自融幣之時,夜燭卻忽然向南棠施了眼色,南棠手上動作一慢,螢雪便先他二人一步離開第十六層。

“南棠,你若不想那家夥廢掉的話,就不要再濫用你的同情心。”夜燭臉色有些沉,他已忍無可忍。

南棠蹙眉。她並不覺得自己在濫用同情心,同伴受傷,她出手醫治照顧,這是分內之事。但夜燭這番話說得嚴肅,不帶戲謔之意,也不像是嫉妒吃味。

“你難道就沒發現,螢雪在故意受傷?”夜燭看了眼布滿碎石的山腳。

鬥法之時他就在旁邊,山崖本不會裂塌,是螢雪逼對方出的手,同樣的情況,發生過多次。

似乎從第十三層那場嚴酷的鬥法中受傷開始,螢雪身上的傷就沒少過,每一次鬥法,她總會將自己弄到狼狽不堪,大大小小的傷痕遍布全身,而這些傷,都是她刻意造成的。

傷是真傷,血也是真流,痛應該很痛,不過螢雪並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為了換取那一點點因憐憫而起的溫柔,她已經變本加厲,從裝傷變成真傷。

南棠為人吃軟不吃硬,對她強勢隻會徒惹她的反感,恰到好處的示弱,才能消融她的抵觸。

螢雪在拿捏南棠的脾性。

“我不是在嫉妒……”夜燭解釋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南棠沒有反駁夜燭,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兩枚回龍幣,隻道,“時間不夠了,我們先到十七層。這事我心裡有數,不會再容她如此作為。”

語畢,她將兩枚回龍幣相融,身影消失。

第十七層,離最終的第十八層決戰,隻有一層之隔,他們還剩下不到一天時間。

第104章 交換

第十七層,是片海。

南棠三人的落腳地,是座海島。島嶼的四周隻有黑色礁群並無沙灘,翻滾的浪花撞上礁石濺起滿天水花與無數起起落落的細白泡沫,水花聲不絕於耳。

三人浮空而起,海麵上觸目所及之地遍布大大小的島嶼,這些島嶼上不時有法寶虹芒閃起,海浪聲中夾雜著各種雜亂的嘯響,風刮得猛烈,海麵並不平靜,遠處掀起的海浪足有十丈高,浪頭上站著人,朝著某座海島撲去。

到處都傳來鬥法的動靜。

離第十八層隻差一層,時間所餘不多,餘下的修士無不卯足勁頭爭取最後機會,鬥法不再遮遮掩掩,個個拚儘全力。南棠鋪隨著塔層越爬越高,落單的修士也越來越多,大多少臨時組湊的小隊已經分崩離析,折損敗退得隻剩最後一個人。

南棠鋪展神識,在正北方向搜尋到一個落單修士。

三人沒有時間休息。

————

一股颶風自海麵上生成,朝著岸邊襲去,所遇礁石儘皆震為碎塊後旋進風中,在修士掌下化作風龍,朝著正前方礁石襲去。

螢雪已然站上礁石,頂著四周的驚濤駭浪,雙手淩空虛抓,礁岩兩側的海水聚到她身體兩側,緩緩盤旋成水龍。

“螢雪!”南棠的聲音穿透風聲與海浪聲,遠遠傳來。

螢雪的衣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唇角勾起笑意,眼底有些難明的亢奮,並沒將南棠的警示放在心中,任由前方那陣颶風掠到身前,將自己腳下礁石震碎,無數的碎石在風裡如同回旋的利鏢在她身上劃過,她隻恍若未覺,牢牢站在颶風中心,揚手將聚起的水龍朝正前方打出。

兩股海水化作兩條交纏的銀龍,眨眼間穿透颶風逼到對手麵前,狠撞上他的前%e8%83%b8。那人猛地吐出兩口鮮血,從半空墜落摔進海裡,也不再戀戰,正要借海水遁走,四周的海水卻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將他冰在其中。

這場鬥法結束得很快,三個人對付一個人,贏得毫無懸念。

夜燭從海底浮出,抹了把臉上的水,飛身離水站到冰塊之上,帶著冰塊朝著礁灘駛去。南棠已經從礁灘後的叢林裡掠出,落在螢雪身後,又喚了她一聲。

螢雪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浮起欣喜的笑,卻在看到南棠的一瞬間化成愕然。

南棠一身上下俱是大大小小的傷痕,衣裳被血洇染得處處見血,螢雪猛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除了衣裳被利石割破無數口子外,一點皮肉之傷都沒有,剛才受的那些傷害全部轉移到南棠身上。

“師姐……”她神色頓沉,再無笑意,虛弱的聲音也跟著低壓。

“這些傷不要緊,但是剛才,你完全有能力避開的。”南棠靜道,“我說過了,你不是一個人,不論出於何種心思,和我在一起戰鬥時都彆玩搏命那套。”

螢雪攥緊雙拳。師姐看穿了她的小伎倆,生氣了。

她心裡有些惶惑,既是因為師姐的傷,也因為師姐的怒。

她以前看不出來,後來才漸漸明白,師姐動怒的時候,永遠平靜得像沒有風浪的海,越平靜,越可怕。

“師姐,我沒想……”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惡意,但不可否認我因此受傷,而且這並不是第一次。”南棠道。││思││兔││網││

螢雪的指甲掐進自己掌心的軟肉裡——她知道師姐在說什麼,卻又不那麼明白。

很多年前,她希望師姐身邊隻有她一個人,她無法逼迫師姐,便隻能想方設法趕走師姐身邊的人;她也恨過嫉妒過並且無能為力過,看著師姐嫁於江止,步入雲川,她嘗試過割舍放棄,斬斷與師姐間的往來,但年月漸去,執念卻愈深……

“螢雪,你是不是也覺得委屈?你明明從來沒對我做過什麼壞事,我卻疏遠你、厭棄你?”南棠歎口氣問道。

這是南棠第一次直接說出自己對她的疏遠與厭棄,螢雪臉上閃過一絲憤然,很快又消失。

她要想得到師姐,其實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她有一萬種辦法可以將師姐禁錮在身邊,可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傷人或是自殘,都沒對師姐下過手,也從未強求於她,但師姐依舊離她越來越遠。

“師姐有師姐的理由,定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她垂眸回答,聲音細細的,乖巧順從,“師姐彆生氣,我改。以前的事,我會彌補師姐。”

“螢雪,我不需要你如此討好我,也不用你來彌補。”南棠身上綻起淺淡青光,那些血痕一道接一道愈合,“有朝一日,如果你能真正明白在過去那幾十年間,我疏遠你、厭棄你以及要與你劃清界限的真正原因,我就原諒你。”

螢雪怔了怔,剛想說什麼,那廂忽然傳來一陣刺耳聲音。南棠轉頭望去,冰塊被人用利器刮碎,夜燭正一邊用敲冰一邊板著臉瞥他們,瞧見南棠的目光,他手上更加用力,仿佛發泄不滿。

南棠拍拍螢雪的肩頭,飛身到夜燭身邊,螢雪站在原地盯著地麵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宛如犯錯挨訓的孩子。

“生氣?”南棠一邊笑道,一邊上手幫忙。

“你教訓歸教訓,犯不著以身犯險?”夜燭盯著她已然愈合地差不多的傷口道。

要是早知道她所謂的“心裡有數”是這樣的有數,他才不會與她說那番話。

“一點小傷,無甚大礙。”南棠道。

“你不覺得疼嗎?”夜燭一掌震碎餘冰,看著那修士顫唞著跌到地麵,瑟瑟舉起回龍幣來。

“疼……”南棠把手伸到他麵前,手背上有道已經結痂的傷口,眼裡寫著兩個字——“求哄”。

夜燭冷冷瞪了她一眼,把回龍幣塞進她掌中。南棠笑嘻嘻地要收手,卻不妨他又握住她的手腕往唇邊一送。

柔軟的嘴瓣觸及她的傷口,讓她的手背不止作癢,還酥|麻起來。

她揚了揚眉,夜燭嗽了聲:“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的也不知是自己的一時情動,還是南棠的以身犯險。

“沒辦法,誰讓有人自己不教妹妹,還要我這外人出手。”南棠摸摸手,笑了。

“他時刻想要取我性命,我不殺他就不錯了,還教他?”夜燭送走那個落敗的修士,道。

“我瞧你對她,可不像她對你那麼恨。你心裡……其實還有這個妹妹?”南棠湊近他小聲開口。

夜燭目光微滯,片刻後道:“其實……原本要被送去巫嶺的人,是我。那時我與他不過六歲,族中要從我兩之間挑選送往巫嶺和祭獻給謝清留的人選,便讓我與他抽簽。簽分生死,生簽祭獻謝清留,死簽送去巫嶺。我抽中的是死簽。”

他說話間又看了眼螢雪,眸色複雜:“那時年幼,我看抽中的是個‘死’字,隻當要去送死便嚎啕大哭,他見我哭得傷心,便拔去我手中死簽,將生簽和我做了交換。那時我與他皆不知這生死簽的意義,亦不知這二者差彆,直到後來我被謝清留收作弟子,他則被送去巫嶺……做了仙食之壤。雖然這兩個下場都不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