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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25 字 5個月前

除了他們外,宋詣和程嘉月都沒來,其他峰的峰主也有許多是南棠並不認識的人。

華聖峰正中升起個透明晶柱,這是用來測試修士們靈根的空靈晶,修士們隻需將手放上,空靈晶便會根據每個修士的靈根而出現不同的色彩。

南棠當時測試時所出現的,便是代表純木靈根的墨綠色。

濃到發沉的綠。

很快的,前方有人開始叫名字,新入門的弟子依次上前向掌門拜禮後開始測試靈根,空靈晶不斷綻起五顏六色的光芒,每個上前的弟子靈根都被記錄在案。

這次的弟子資質果然普遍好,有不少異變靈根與強靈根的弟子,那光芒綻起的高度,不時引發人群裡的喝彩聲。

靈根的測試很快過半,終於叫到田柔的名字。

田柔緩緩上前,朝著飛岩上的修士們躬身行禮。場上氣氛突然改變,變得寂靜而微妙,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飛岩上的修士們也都露出複雜神情。

南棠看到江止微不可察地眯起眼來,螢雪也一改無謂的神情,盯著田柔不放。

田柔卻對這些關注置若罔顧,神情輕鬆地走到空靈晶旁印下一掌,刹那間,一束赤紅光衝天而起,是目前所有弟子裡光芒最盛的,比之前最優秀的弟子高出一倍不止。

場上立刻就爆起喝彩聲。

赤紅代表著火靈根,這確實是很強悍的火靈根。

她的神情依舊恬靜,上前向眾修行禮退下,轉身時卻被人叫住。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螢雪已經越過江止走到前麵,望著田柔問道。

“弟子田柔,拜見師叔。”田柔不亢不卑回道。

一道罡風來襲,卷著田柔飛到飛岩之上。

“上來我瞧瞧。”螢雪的聲音隨之響起。

無數雙眼眸下,田柔站到華聖峰的飛岩上,站在了掌門並一眾上修跟前,高高淩於所有新弟子。

“這一頭白發……”螢雪走到田柔麵前,伸手挑起她披爻在後的一縷發,喃喃著,又向後望向江止,“師兄,她是不是像極了師姐?這眉目神情,這一頭白發……”

江止不語,目光鎖在田柔身上,田柔卻低垂了臉,隻道:“弟子不敢與虞師叔相提並論。”

螢雪卻輕輕一笑:“你當然不能。”

田柔心頭狂跳,%e8%83%b8如擂鼓,麵上卻依舊一派平靜,任由螢雪的手鬆開自己的發又輕觸上她的臉頰。

“師兄,你想師姐嗎?”螢雪的指腹沿著田柔的臉頰劃到她下頜處,將她的臉挑起,癡癡盯著。

“想。”江止隻有一個字。

“嗬。”螢雪笑出聲,“可師姐回不來了,不管我們再怎麼想,她也回不來……你叫田柔?”

她又問了一遍田柔的名字。

田柔點頭:“弟子叫田柔。”

“可惜,你不是師姐。”螢雪喃喃著,語氣卻陡然間一冷,撫到她下頜的手也瞬間化成爪,毫不留情掐上田柔咽喉。

螢雪的突然發難讓底下也發出一片輕呼聲。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田柔已被掐到窒息,她吐不出聲音,隻能徒勞無功地摳著螢雪的手指試圖讓對方放手,而螢雪隻要再加一點力道,田柔的脖頸就要折斷。

“我是很想念師姐,天天月月年年,想得都要發瘋,但你可知……我最恨有人扮作師姐模樣在我麵前出現!”螢雪舉起手,田柔的身體跟著離地。

每有一個像師姐的人出現,就要提醒她一次,師姐已經不在了,而她們通通不是師姐。

“我師姐,不可取代!”螢雪眼中殺氣驟聚,“你要像她,那就去死吧。”

田柔恐懼到極點,可她說不出話來,隻能慌亂地望向江止,希望江止能救人。

江止神情更冷,看她的目光像在看跳梁小醜,但作為一派之掌,他還是出聲警告:“螢雪!”

螢雪漸漸又將田柔放下,鬆開緊箍她脖頸的手,換上笑容:“師兄想留她?”

江止看也沒看螢雪,忽然震袖將田柔掃下飛岩,冷道:“將此女逐出浮淩,永不收入山門!”

此語一出,四下嘩然。

田柔萎頓在地,捂著脖頸上不斷咳嗽。

旁邊觀望的杜一壺向陸卓川悄悄道:“這傻的,也不想想當初我們老師是為何才殞身的。”

南棠之死,是因為邱纏心攻山,邱纏心會出現,是因為秦鳳安,而秦鳳安的入魔,是因為替身緹煙與他的師徒之情……這前因後果老人們都知道,所謂替身在重虛宮那是大忌。

江止怎麼可能允許這類事情發生,況且像又如何,再像,她也不是老師。

陸卓川並沒理會他,杜一壺覺得奇怪,轉頭發現他一直在呆呆看某個地方。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杜一壺邊問邊隨他的目光望去。

不看倒好,一看之下他也呆了。

今天是怎麼了,來了兩個“虞南棠”?

————

隨著江止一句話,旁邊立時有兩個修士上前,要將田柔押下遣送出山。江止下的命令夠狠,不是逐出重虛宮,而是逐出浮淩山,這意味著她要去浮淩山其他門派也不可能了。

田柔並不知正因江止這句話,才將她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隻知自己的仙途算是不保,她極不甘心,捂著脖頸跪到地上,替自己爭辯道:“掌門,各位仙君,容顏模樣實乃天生,我無從選擇,為何因我生得像虞師叔就要被逐出山門?我何過之有?我不服!”

“天生?”螢雪忽自飛岩之上掠下,一步步逼向田柔,目光漸寒,兩邊上前的修士便停下腳步。

“難道不是嗎?這天下長得相似之人多得是,今日在這華聖峰上,也不止我一人肖似虞師叔!”她說話間推開身後弟子,衝到南棠麵前,“她不也與我一樣!”

四周的弟子退開,南棠曝於人前。

螢雪目光望來,已不由自主蹙眉。

“你彆血口噴人,她能和你一樣?”黃師兄仗義執言,從旁邊衝過來,替南棠解釋,“師叔,不是田柔說的這樣,她們兩不一樣……”

螢雪沒出聲,隻是盯著南棠,飛岩之上,江止的目光亦鷹隼般望來。

南棠拍拍“黃師兄”的肩,道:“小師侄,多謝你了,我自己來解釋吧。”

黃師兄隻覺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剛想讓她退下,卻被她掌中湧出的一股柔風推到旁邊,他這才驚覺她對自己的稱呼——小師侄?

“田柔是嗎?拜師是講緣法的,不是靠情懷,也不是靠下三濫的手段。”南棠步步上前,經過田柔時拋下一句話。

田柔氣急,還要爭辯,卻聽她對著螢雪開口:“六師妹……”

這個稱呼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南棠又望向飛岩:“掌門師兄,各位同門,三十年未見,彆來無恙?”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麵容,江止震愕非常,已一步自飛岩上掠下,驚疑地望著南棠。

南棠續道:“我是虞南棠,大戰未死,有幸歸來與諸君重逢。”

一語落下,整個華聖峰沸騰炸鍋,田柔瞬間癱軟在地。

第46章 浮鯨

死而複生的虞南棠,對重虛宮而言毫無疑問是個巨大的刺激,而南棠輕描淡寫的寒暄,仿如是在燒沸的油鍋裡滴入一滴水,瞬間油星四炸。

入門弟子的測試被迫暫停,所有目光都彙集在一個人身上。

年輕的、神采飛揚的虞南棠。∮思∮兔∮網∮

杜一壺情不自禁拽住陸卓川的手肘,顫唞道:“我沒聽錯吧……她說她是老師……”

陸卓川回答不出,隻能和他一樣緊緊盯著人群的目光交集處。

所有的上修都已從飛岩之上掠下,圍在江止身後,南棠看到不少熟稔的麵孔,但更多的,卻是陌生的臉,很多故人不在了。

“師姐……”螢雪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十方古陣開啟那日,師姐被一劍穿心的情景過了三十年依舊沒從記憶裡褪去,鮮血的顏色也仍然刺眼,她抱著師姐落下,看著師姐在懷裡闔眸,她無能為力。為此,她不止一次後悔,那日為何要順著師姐的意思將師姐帶到十方古陣?重虛宮的死活與她何關,浮淩山的死活又與她何關?她就該把師姐帶走的!讓師姐變成她一個人的。

師姐走了三十年,她就悔了三十年,想了三十年……

日日夜夜,她不停幻想,師姐會不會有一天再出現在眼前,想到她甚至想挖開師姐的墳,把師姐留在身邊。

但這一天,她幻想的事發生了,卻讓人如置幻境。

她抬起手,指尖微顫地觸及南棠臉頰——溫熱的、柔軟的臉頰。

這真的是師姐。

南棠目光微落,瞧見她掌心有道猙獰傷痕。

這是那天螢雪用手接邱纏心一箭時留下的吧,那箭貫穿了她的手掌。

那天,螢雪紅了眼,像個孩童。

前三十年,南棠無法理解螢雪的想法與做法,對螢雪失望過、疏遠過,直到把最後一點同門情誼耗儘。

後三十年,生死大劫一重,天人相隔又一重,慢慢沉澱下濃墨重彩的畫麵,時間就這般以無常世事把很多感情磨去棱角。

剩下的,就是故人重逢時的無儘唏噓。

她對螢雪是這樣,對江止也是一樣。

“南棠……”這是江止的聲音。

他的%e8%83%b8膛起伏得有些急,冷漠的神情被撕裂,眉間血紋顏色愈發豔麗,仿佛有什麼要掙紮出來,連聲音也微微帶顫,但他並沒螢雪那樣外露,隻是望著她。

巨大狂喜伴著恐懼同時浮現。

腦中無數雜亂的聲音響起——“回來了,朝思暮想的人回來了!”、“師妹回來了,但你們不是道侶了!”、“她還會離開的,遠遠離開……”、“你留不下她的!”、“江止啊,軟懦虛偽,是個廢物!”……“師兄師兄,咱們一起練劍,你教我行水劍,可好?”、“師兄,這是你的生辰禮,祝你道法一日千裡,歲歲年年常歡愉。”、“師兄,那妖人的毒我服了,大家都能出去了,死不掉!”、“師兄,我要嫁給你了嗎?”、“師兄,你真的要與我結生死契嗎?”、“師兄,還你自由,雲川也物歸原主。”……

腦中有根弦,忽然斷裂。

螢雪的指腹已經掃過南棠臉頰,人也跟著回過神,他沒有產生幻覺,師姐的確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巧笑倩兮的模樣,比之從前風彩更勝。

“師姐,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來了。”南棠道。

螢雪的指換成掌,緩緩攀向她的後頸,縱然四周站滿人,但她亦不管不顧,隻想把師姐擁入懷中,然而手掌還未觸及她的脖頸,卻被她抬起的左手格開。

“掌門師兄?”南棠望向江止。

江止有些不對勁,前一刻他還滿眼狂喜,後一刻卻眉頭緊蹙,以手扶額,眼中似有痛苦之色。

“回來就好。”江止勉強鎮定心神,並沒多說什麼,隻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