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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260 字 5個月前

意間留下的痕跡。

可是……落星壑,裴玄熙……

落星壑先不提了,裴玄熙卻是南棠不能不留意與驚訝的。

“師父……”南棠默道。

裴玄熙,那是南棠師尊的名諱。

神識從玉簡中出來,南棠依舊陷於沉思。師父心醉落星壑之謎她能明白,但這二者與十方古陣亦或句芒春種又有何關係?若是沒關係,南山師兄為何要把這二者記在這手劄中,總不會是巧合吧?

這謎團一時半會也琢磨不清楚,南棠沉默了片刻,暫且丟開手去,繼續翻看南山覺的藏書。除了手劄之外,還有一份《木神行川記》引起她的注意。

這份《木神行川記》和她在屋外的書櫃上看到的不太一樣。這書據說是記錄了萬萬年前,木神句芒探尋大地時所踏足過的地方,但南山覺收藏的這份明顯又比外麵的那份精細了許多,輿圖上密密麻麻標注了很多東西,甚至有十方古陣的方位。

南棠將其收入囊中,再繼續往挑揀其他東西。

三天時間轉眼過去,南棠與嫣華總算將屋裡的東西看了個遍。南山覺耗費半生光陰在句芒春種之上,這屋裡並沒什麼值錢的寶貝,但對南棠來說,卻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她最後拿走了南山覺的手劄與《木神行川記》,以及《靈源圖譜》和《萬川神物錄》,餘下的東西,依然原樣留在了南山覺的茅屋裡。

————

三天過後,南棠終於正式踏出山儘峰。

嫣華把三十年前從她身上扒下的衣服翻了出來,外衣已經不能穿了,不過貼身的裡衣,一件是她的冰蠶甲,一件是宋詣當初煉製的東極木甲,倒一點沒壞。

南棠將這兩件在裡頭貼身穿好後,套上嫣華找來的新衣裙。

“今年咱們門派招了批資質很不錯的弟子,這兩天通過入門考核都進來了,這是門派替他們裁製的新衣,我要了一套過來,師叔先湊合穿著。”嫣華道,她不愛打扮,沒幾件衣裳,也不好意思拿舊衣裳給師叔穿,才問門派要了這身新衣。

“多謝,你費心了。”南棠對著鏡子穿妥衣裳,向她道謝。

“師叔,你這回出來像換了個人似的。”嫣華也盯著鏡子裡的衣裳看,“穿門派新弟子的衣裙也漂亮!”

這套門派入門弟子的衣裙很是素簡,青底滾白邊的交領勁裙,沒有任何暗紋刺繡,尋常人穿起來未免寡淡,不過穿在南棠身上卻顯得英姿颯爽,她身姿挺拔,身材勻稱,怎麼穿都好看。

“你這嘴……以前在你師父跟著沒這麼甜啊?”南棠笑出聲來。

“我師父才不耐煩聽我說這些。”嫣華也笑著攏起南棠的發,“我幫你梳發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南棠可沒讓人服侍的習慣,打算自己梳頭,可不曾想剛用左手抓起發,還沒等她拿梳子,左手上的黑紋又慢慢遊了出來,化成無數細藤穿進她發絲間編起發來。

嫣華看傻了眼:“師叔,你這什麼法寶?還能給你梳頭?”

南棠無從解釋,隻好含笑不語。

夜燭的速度很快,三下五去二就給她把頭發梳好。

這發式梳得也很簡單,全部給她盤到頭頂梳成了道髻,拿玉簪綰了,外頭纏一圈青發帶,清爽是非常清爽了,就是越來越像門派新收的小弟子。

裝扮妥當,二人踏出房門,蹲在門口玩螞蟻的銜寶立刻起身:“姐姐,我也要下山!”

南棠看著已經比自己高的少年道:“你不是門派中人,貿然出現容易惹人注意。”

“沒關係,我可以變小。”少年身上金光閃過,又變成巴掌大小跳到了南棠肩頭,習慣性要藏到她的長發裡,可是……

頭發呢?頭發呢?

南棠的頭發全都被夜燭一絲不苟給梳了上去,一根頭發絲兒都沒給銜寶留。

————

最後,銜寶還是被南棠留在山儘峰上。

自己離開了三十年,重虛宮變成什麼樣子她也不了解,還是先彆帶著銜寶出去了。

從山儘峰下來,踏出春醒坊,熟稔的感覺撲麵而來。這三十年時間,重虛宮變化可謂巨大,經曆邱纏心之役後,因她開啟十方古陣喚醒山靈的關係,如今雖然已經平靜,但山體還是起了變化,不過對南棠來說,這些形態各異高低不同的峰巒,都像一個個老朋友,站在原地與她遙遙相望,親切並且溫厚。

重虛宮已經不是三十年前那個重虛宮了。南棠聽嫣華說,這些年重虛宮擴張得很厲害。當年浮淩山的門派幾乎全都遭劫,隻有重虛宮因為南棠的關係保了下來,後來吸納了很多其他門派幸存的修士,重建時又將浮淩山另外兩個門派的地界劃並到重虛範圍內,除此之外還得到萬筠的扶持,各色資源源源不絕送過來,氣勢反而較之以往更盛大了。

不過壯大的同時,重虛宮自然也引發其他門派的不滿,再加上重虛宮又占了浮淩山好幾處礦脈與靈植的產出地,前幾年就曾發生過浮淩山五大門派同時上重虛宮討說法的情況,還險些釀成門派之戰。

這情況若擱從前,作為掌門的江止必定是要以禮相待並服人以德的,但現在不一樣了。

嫣華還說,江止變了。從大戰結束,他傷重閉關三年出關起,整個人就變了。

重虛宮被壯大的同時,江止變得愈發強勢且冷漠,行事雷厲風行,在浮淩山有些唯我獨尊的意味,再不是從前的和風細雨,手段漸漸強硬。

短短三十年,整個浮淩山隻尊重虛宮一門,甚至於在眠龍山脈,重虛宮也一躍成為門派第一,而江止馬上也要升為山君,但他不去其他山頭,就留在重虛宮成為浮淩山君。

青霄峰將會成為繼五蓮墟之後浮淩山的第二個供奉山君之地。

以南棠對江止的了解,他的行事向來內斂沉穩,不是肆意而為的人,但如果連嫣華都能明顯察覺到江止的改變,而重虛宮又有這麼巨大的改變,那江止的變化必定是很大的。

除了江止之外,她的幾個同門師兄與師妹也與從前不同。夏淮因為碎丹的關係,獨自離開門派在外尋找恢複的辦法;宋詣斷了一臂後性情大變,幾乎不與人說話,如今全權負責著重虛宮新的機關法陣建造與防禦事務;程嘉月則修為大跌,劍意難凝,衝擊結嬰失敗;螢雪是所有人中最神秘的,她這些年大多時間都在外麵替門派尋找資源,重虛宮能如壯大得如此順利,有一半功勞歸在她頭上,她不僅是重虛宮境界最高的一個人,也是江止身邊最得力的大將,但這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好,一度降到冰點,叫外人摸不清腦袋……

這一切都是南棠“死”後發生的事,她雖然神識可觀天地,但也沒法了解這些。

至於重虛宮的勢力分布也隨著上修的離逝和新人的進來而起了變化。好幾個峰頭已經易主給新的上修,比如青尋和寧霞,這兩個峰頭的弟子當年損失最慘重,後來幸存的弟子便合二為一,去了另一座沐春峰……

變化,真的很大。

南棠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嫣華說的這些話。

她並不著急去青霄峰,而是四處走走看看了解全新的重虛宮,順便想想自己“死而複生”的借口是什麼。

第一處去的,就是十方古陣。

大陣已平,十方古陣恢複舊日的殘破模樣,不過南棠似乎還能聽到風聲中傳來的屬於山靈花木的歎息,一聲一聲,似古老的歌謠。她緩步邁進古陣中,伸手觸向山風……

“喂!你是什麼人?怎麼跑到這裡頭去?趕緊給我出來!”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

南棠回神轉頭一望,卻見古陣之外來了群人。

這是一群年輕的凡人,個個麵容青澀,眼裡帶著好奇與興奮,正齊刷刷望向她這裡,隻有說話的那個男修站在這群小修士最前頭,境界約在煉氣五層。

南棠指指自己的鼻頭:“你叫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廢話!不是你還有誰?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一個新入門的凡人也擅自闖進,沒看這外頭立著‘禁入’的石碑嗎?仔細被門中的上修發現,將你逐出門去!”男修沒好氣道,又搖著手裡的小黃旗催南棠出來。

南棠這才注意到十方陣的石碑旁又立了個新的石碑。是她大意了,以前這裡是可以隨便進出的。

她很快從古陣裡退出來,那群小修士又在那男修的帶領之下呼啦圍過來。

“你也是這兩天剛招進門的弟子吧?”他低頭看她打扮。

她身上的衣裳與他身後這些新來的弟子一模一樣。

“不……”南棠剛想解釋,又被他自顧自的言語打斷。

“門規森嚴,你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就彆自個兒瞎跑,帶你的師兄師姐沒教導過你嗎?行了,彆解釋,跟到後麵去,我領你們了解重虛宮!”他揮揮小黃旗輕敲南棠的頭,又指指身後的隊伍讓她加入,“對了,我姓黃,你喊我黃師兄就可以,不必道謝。”

在重虛宮,老弟子帶新弟子參觀門派是舊習俗了,南棠自己剛入門時也享受過,後來也帶過其他新弟子,因此想了想,她便笑著站到隊伍裡。

“看到了吧,這就是咱們重虛宮大名鼎鼎的‘十方古陣’,三十年前虞南棠師叔就在這裡以句芒春種開啟古陣,召喚十方大山對抗魔物。你們是不知道那一戰有多慘烈……”領頭的黃師兄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仿佛自己曾經親自參加過那場魔物攻門大戰般。

四周的新弟子們聽得無比專注入神,時不時發出一陣驚詫唏噓聲……南棠耳邊卻隻有不斷被提及的自己的名字以及南山覺師兄等人的名字,她捏捏眉心,有些尷尬。

好容易等到黃師兄講完這一茬,小黃旗一甩,隊伍繼續前行。

————

南棠跟在隊伍最後,聽著黃師兄的解說,感受著這三十年間重虛宮的變化,很多地方,都和她記憶中不同了。

從十方古陣一路走下去,最終眾人停在了青霄峰之下。

“青霄峰,是咱們重虛宮第一大主峰,掌門的洞府就在上麵,再過不久就會成為咱們浮淩山新的供奉山君之地!”

黃師兄依舊熱情高漲地解說著,南棠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仰頭望去——

青霄峰徹底變了模樣。

峰尖被削平,左右有兩個宛如手臂似的山體長出,至山前合攏,這讓整座青霄峰看起來像一個雙手合十,垂頭長拜的人,而山上已另建了幾座宮闕,雲川和穹海都不見了。

“你們看,青霄佛印內封的就是當初帶領魔物攻打咱們門派的魔頭邱纏心與入魔的秦鳳安,那上麵的符咒是後來萬筠脈尊加上去的。”黃師兄又道。

南棠慢慢走上前,站到黃師兄身邊,遙望青霄,這裡已經找不出半點昔日影子。

看著山體合攏的地方,南棠不自覺想起當時情景,有些恍神。

黃師兄又指向另一處:“你們再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