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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19 字 5個月前

爾露出的笑顏,燦若春光,有她身處重虛宮顛峰之位時從未有過的歡喜。

三十年了,這光彩藏不住掩不掉,終於有了綻放跡象。

江止沉默地看著,隻覺與她越隔越遠。

————

相較於外門弟子的激動,內門弟子則顯出幾分迷惑沮喪,隻有青尋峰的弟子,真誠地替他們鼓掌。

等人群散開些許,青尋峰的師兄弟們才湧上前來,向陸卓川道賀。

“師弟,峰主也來了。”

有人在陸卓川耳邊嘀咕了一句,陸卓川剛還笑著的臉忽然一滯。

“臭小子!”他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陸卓川又換上那副吊兒郎當的冰冷模樣,轉身看向青尋峰主陸徉。

父子兩沉默片刻,就在陸卓川以為自己又要挨訓之際,一隻大掌按到他肩頭:“終於有點男人樣了。”

他怔怔抬頭,陸徉卻已轉身離去。

南棠走到他身邊,拍拍他另一邊肩膀:“懂禮貌了,知道喊我老師。”

他回神,瞧著南棠微笑的臉,不自在地撇開頭:“哼,給你麵子而已。”

南棠不揭穿他,隻向商九幾人示意:“扶他回去吧,我給你們……”話沒落地,她就看到常織織向自己走來,她便改口道,“你們先回,我料理些私事就過去幫你們療傷。”

語畢,她迎向常織織。

————

常織織的臉色並不好看,但也沒有失敗者的惱羞成怒,她在離南棠五步遙的地方止步,神情複雜地盯著她。

南棠衝她挑了挑眉,靜待她開口。

“這次你贏了!”常織織沒有任何回避,直截了當道,“拿去!”

她揚手就將一方玉牌擲向南棠,旁邊的弟子驚呼道:“師姐,你真的要給她?!”

“大驚小怪什麼,我常織織是輸不起的人麼?怕隻怕有人不願陪我鬥。”常織織的俏臉上依舊飛揚驕傲的神色,道,“你明日就可以搬入殊靈洞。”

南棠接下那方玉牌看了一眼,淺紫的玉牌上刻著“殊靈”二字,乃是殊靈洞的通行令。

“那就多謝了。”她握住玉牌,朝她拱手道謝。

“不必謝我,願賭服輸而已。”常織織冷道。

南棠笑笑,沒有多說什麼就要離去,常織織卻又叫住她:“虞南棠!”

南棠轉頭,以目光相詢。

“我聽說你準備閉關結丹了?”

“正是。”

試煉已經結束,洞府也有了,她該著手安排閉關結丹了。

“這次隻是弟子間的比鬥,與你我無關。待你出關,正是門中大試煉期,屆時你我境界相當,我們大試煉中見,到時再全力一賭!”常織織道,她雙眸逼視南棠,鬥誌愈挫愈盛。

大試煉是重虛宮每十年才一次的試煉,築基期以上的弟子方能參加,但根據境界不同,築基期與結丹期是分開試煉,因為境界的關係,南棠一次也沒遇上過常織織。

南棠想不明白常織織為何如此執著與自己比鬥,不過她挺高興聽到常織織的話。

“你就如此篤定我能結成金丹?”

“你一定要結成金丹!”常織織冷冷回應。

“好,那就借你吉言,到時我陪你傾力一戰!”

南棠的回案,終於讓常織織滿意地離開。

她還記掛著陸卓川幾人的傷勢,剛轉身欲離,不妨身後又是一聲——

“五師妹。”

她握握拳,忍住不耐煩的情緒,轉身道:“師兄。”

來的是宋詣、程嘉月與江止。

“五師妹,你是怎麼辦到的?能讓丙班弟子大獲全勝,你太厲害了!”程嘉月興奮地向她豎起拇指。

奪取刺墨菇的爭戰他全程觀戰,看得是熱血沸騰,雖是低修之爭,卻也讓他戰意滿%e8%83%b8,恨不得舉劍也找人酣暢淋漓打一場。

“師兄過獎了,是他們爭氣而已。”南棠淡道。

“你就彆自謙了,師妹,你今日可是叫大夥刮目相看!”程嘉月的激動並沒消褪。

“不論如何,丙班勝出,你也贏了我們,說說你的條件吧。”宋詣打斷程嘉月的誇誇誇,直接問道。

江止不知前情,疑惑地望向程嘉月,程嘉月解釋兩句,他才了然。

“五師妹,你想要什麼,快說說!”程嘉月也問道。

南棠道:“什麼條件都可以提嗎?”

“沒問題!”宋詣還沒開口,就被程嘉月一口應下。

南棠唇角輕揚,浮現笑意:“那我想要三師兄的玄靈千機圖,四師兄的摧月劍。”

隨著她聲音落地,宋詣與程嘉月卻都變了臉色,就是江止也蹙緊了眉頭。

南棠開口索要的這兩樣寶物,不啻是宋詣與程嘉月的命根子。玄靈千機圖是宋詣耗了無數心力才煉成的至寶法器,已經達到上品水準,雖然號稱“圖”,實則卻是一副機關法器,無需消耗過多靈氣就能施展,能化十八傀儡同戰,每個傀儡都相當於一個築基圓滿的修士。程嘉月是個劍修,酷愛收藏各種靈劍,摧月劍雖然不是程嘉月常用的兵器,卻也是他眾多藏劍裡最愛的一把,也是唯一一把可能藏有劍靈的寶劍,程嘉月對其愛逾性命。

不論是宋詣、程嘉月還是江止,似乎都沒料到一向知禮識趣懂事的五師妹,會突然作此驚人要求,在過去的數十年間,既便是她深受心魔困擾的那段時間,她也從未有過任何過分要求,卻在此時忽然變得不可理喻起來。

他們不解。

“師妹……”程嘉月舍不得那把摧月劍,麵有難色道,“咱能不能……能不能換一個……”

“不換。要麼就摧月劍與玄靈千機圖,要麼就彆給了,這個賭約我可以當作從沒發生過。”南棠寸步不讓,平靜的目光裡藏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咄咄逼人。

宋詣的臉色沉得如山雨欲來,程嘉月卻是著急得不行,不斷用目光向江止求助。

話是他們說出去的,出爾反爾有損誠信,可南棠的要求又未免獅子大開口了。

“大師兄……”程嘉月見江止始終沉默,忍不住開口央求。

“師妹,這兩件東西是老三和老四的心頭好……”江止迫於無奈開口勸說,可話才說了半句卻忽然難以為繼,南棠清冽的目光似要穿透人心,似乎正在等著他的下文。

也對,如此粗淺的道理,她沒有道理不明白,而這兩件寶物對他二人的重要性,她更不是不知道——她是故意而為。

“掌門怎不繼續往下說。你是不是想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南棠等了一會,沒等到江止繼續,索性替他補完,“這句話,我想我比師兄們感觸更深。這幾十年間,遠的不提,就說最近,我被奪過幾次所好?青髓筍是我保命之藥,靈髓與東極木是我結丹所需,哪一樣不是我費儘心機尋到的。於你們而言,這些東西不值一提,於我而言,這件件卻都關係我仙途性命。你們奪去之時輕而易舉,怎到我這裡,就當以君子為則?”

她今日所為,也不過就是將這幾十年間所遇境況的十之其一,讓他們也感受一下罷了。

說是報複也好,發泄也罷,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她並不強求。

那三人一下子沒了言語。

“三師兄,四師兄,你們屢次尋我所為何事我心裡明白。隻不過我並不需要你們給我的補償,我隻要我想要的東西,僅此而已。”

為免日後他們再來尋自己,南棠索性將話挑明,任何補償對她來說都毫無意義,而她也並不需要。

“不說了,我要趕回去替我徒弟們療傷,告辭。”南棠抱拳欲離。

“等等!”宋詣叫住了她。

南棠回身一看,卻見宋詣掌中浮起一件長匣,匣身外有淡淡華光流轉,旁邊的程嘉月也已擎起一柄三尺劍,劍鞘古樸,有淡淡劍氣撲麵而來……◢思◢兔◢網◢

“玄靈千機圖。”宋詣冷冷一語,便將長匣擲向南棠。

程嘉月不舍地看了眼手中長劍,一語不發地也擲向南棠。

南棠信手接下兩件寶物,看著程嘉月和宋詣失去表情的臉龐。

“南棠……”江止目光漸凝,喚她名字。這兩樣東西若她真的收下,她與程嘉月、宋詣間的師兄妹情誼,怕是真正走到儘頭,連修複的可能性,都很低。

南棠坦然收下兩件寶貝,隻道了聲:“多謝。”

她想,她的耳根子,終於可以清淨了。

挺好。

接下去,她也能專心致誌地閉關結丹。

第30章 道彆

是夜,月華薄灑,本是寂靜的山林,卻被喧騰人聲充斥。

一叢篝火熊熊生起,商九等人圍坐篝火四周,手裡拿的、身側放的,都是酒壇子,白天的激戰雖然驚險艱難,但勝利的亢奮與喜悅卻持續到夜深還未散去,五個人興高采烈地飲著酒慶祝,不知疲倦一般。

“杜一壺,你都拿到刺墨菇,是個男人,給爺多喝點!”陸卓川的聲音響起。

他正舉著酒壇往杜一壺嘴裡灌,杜一壺不擅飲酒,被他給折騰得一邊胡亂搖手,一邊卻大口往下咽酒。

“陸卓川,你這酒……是從你爹那裡偷出來的吧?要是叫他發現……”商九問道。

今晚的酒,都是陸卓川提供的。

“老頭子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哪能不知道我偷了他的酒,放心吧,大膽喝!有事我扛著。”許是喝多了酒的關係,陸卓川沒了平時高高在上的冷傲,泛紅的臉頰透出紅光來。

他們的傷勢都已經被南棠治療過,除了陸卓川因為傷勢過重還沒徹底愈合外,都已痊愈。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劉子旭舉起酒壇痛快飲了兩口,已爬上皺紋的臉龐有了少年人的飛揚意氣。

葉歌正蹲在地上逗銜寶,銜寶貪嘴喝了幾口酒有點醉,現出了原形,整隻猴趴在酒壇上隨著壇子晃動,看得葉歌心都快化了。狡猴的來曆南棠已經告訴過他們,畢竟是他們五個人一起得到的東西,價值不匪,她不能獨吞。五人聽完來曆後商定,將狡猴交由南棠全權處置,也算是他們孝敬老師的一點小心意。

南棠坐在斜生的樹杆,看他們被火光染成橘色的臉龐,慢悠悠喝著手裡的酒,腦中有些空白——仙途漫漫,鮮少有如此肆意快活的時刻,總是孤獨的時刻更多,思考占據了每天大部分時間,似這般放空的機會,百年也難得一次。

她的手微垂,輕輕落在趴在身側的阿淵腦門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小奶虎安安靜靜閉著眼,享受沒人和自己爭寵的時刻。

也不知多久,天際泛起魚肚白,篝火漸漸熄滅,一束灰煙升起。

長夜將儘,光明已至。

待眾人都儘了興致,南棠才起身,道:“各位,我有件事要與你們說。”

半夢半醒的五個人抬頭望來,眼中猶有懵懂。

“我築基大圓滿,接下去馬上就要閉關結丹,不能再教導你們了。”

眾人的懵懂睡意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