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紫蓮者,重虛宮江止道友!”
江止朝四野拱拱手,落回舟上,執蓮轉身,剛要開口,卻發現南棠螢雪皆站身後,他手中的蓮,也不知該贈予何人。
“恭喜師兄。”南棠沒有多想,道了聲賀,又將注意放回小五蓮墟裡還未完成的鬥法中。
螢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江止手裡的紫蓮,也挪開目光。
江止手裡的紫蓮,到底沒有送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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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蓮墟內的奪蓮之戰,持續了三天三夜方告結束,最終得蓮者六人,江止、隋流與顧鬆庭均在其中。第二輪鬥法,會在兩天後開啟,從這裡開始,就是單打獨鬥的較量了。
理論上每日安排一場鬥法,然而修士鬥法哪有那麼容易分出勝負的,一場鬥法少則三日,多則能近月,直到第十日,第二輪的鬥法才結束。
毫無懸念,江止勝出。
六人一下子隻剩三人,三人最後又淘汰了顧鬆庭,果然隻剩下江止與隋流爭取太清蓮。
最後一戰,將在三日之後開始。
南棠連續看了數日鬥法,卻半點也沒覺得疲倦,相反,她有些亢奮得靜不下心,夜已微沉,她將小奶虎從戒指裡放出來,一人一虎在附近走動起來。
一陣喧嘩聲從附近的觀瀾台上傳來,南棠老遠就看到好些修士圍在一起,“江止”“隋流”的名字遙遙傳來,南棠一下子便猜到他們在做什麼了。
有鬥法會的地方,怎少得了賭局,尤其這到了決勝負的關頭,有人便做莊開局,吆喝眾修下注。南棠上前一看,莊家是個小老頭模樣的修士,穿一身陳舊道袍,頭發用木簪隨意綰著,簪頭有兩個指甲蓋大上的葫蘆,也不知是哪門哪派的道友,正高聲嚷著:“下注下注,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道友玩一把!”
圍著他的都是跟著自家師父前來赴會的小修士,鬥法會沒有他們的份,下注買個輸贏也是刺激的,一時間下注的聲音此起彼伏,南棠在外圍駐足看了一會,也摸出自己那袋所剩無幾的仙幣,往賭桌上一按。
“我買江止。”南棠道。
小老頭看了她一眼,道:“道友不再考慮考慮?江掌門的賠率很低,你不搏一把,買隋仙?那可是一賠十。”
綜合前幾場鬥法的情況來看,江止一路領先,自然他的勝算要更高一點,可勝算越高賠率就越低,賭徒心態以一博多,自然是押隋流贏得更多。
“不了,就江止。”南棠搖頭。
這也算支持一下自家師兄吧,畢竟還靠他得太清蓮。
老頭還待再勸,旁邊有人認出南棠來,笑了:“快彆勸了,這位是江掌門的道侶,哪有勸她買外人贏的!”
老頭這才作罷,隻又看了南棠幾眼,道:“行吧,老道不勸了,不過彆怪老道沒提點你們這些小輩,修士鬥法,逆境之爭,從來沒有萬無一失的勝局,修行要有些冒險精神!”
“你這老道少來,淨忽悠我們輸仙幣給你!”有人笑罵道。
老頭捋捋下巴的一搓胡子,沒再吭聲。
南棠笑著退出人群,正要去找躲到附近的小奶虎,不妨被一個聲音叫住。
“五師妹。”江止不知幾時也到附近,聽到賭桌上一席對話,似有所觸,眉目都溫柔下來,“多謝你。”
“你說剛才的賭局?”南棠道,“這有什麼好謝的,你的勝算大,我當然要買你贏,何況你是我師兄,重虛宮的掌門,我更沒有向著外人的道理。”
是師兄,是掌門,唯獨不是道侶了。
江止笑了笑,掌心一翻,一朵紫蓮豎在他掌上。
“師妹,送你。”
南棠怔了怔,沒有伸手接。
“這朵你先拿著,待贏了這場鬥法,我用太清蓮和你換。”江止一揚手,那朵紫蓮便輕飄飄飛到南棠手上。
恍惚之間,二人像多年前,還是師兄妹的時候那般。
“好,我等師兄好消息。”南棠笑笑,收下了紫蓮。
江止隨她莞爾,與她並肩走了幾步,忽然問道:“對了,你近日可看到螢雪?”
南棠道:“六師妹前日說她遇到位談得來的道友,和對方飲酒論道去了……”她邊說邊蹙眉,江止不問倒好,一問之下,她便覺著有些不對了。
“我兩天沒見到六師妹了。”
決戰在即,螢雪卻忽然失了蹤跡。
第18章 請戰
夜色如水,石壁上的螢石亮起,似與滿天星鬥相連,猶如星河垂落,然而景色雖美,卻無人欣賞。
江止盤膝坐在蓮榻上,正在運功調息,南棠坐在星壁之下,離他很遠。這段時間江止都在專心備戰,兩人雖然共處一室,但也沒出現第一夜那般尷尬的情況。
“還沒消息嗎?”江止忽然睜眼,問道。
幽亮的光線下,他的容顏仿佛蒙上一層霜。
南棠看了眼毫無消息的傳音石,道:“沒有。”
螢雪失蹤數日,明日就是五蓮鬥法的決戰之日,然而她卻遲遲不見蹤跡。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兩人多少都有些心神不寧。南棠和江止都給她發了不少傳音,但他們誰都沒有收到回音,五蓮墟上的修士他們也都問過了,可沒有誰見過螢雪。
她口中那位談得來的道友,仿佛並不存在般。
“你該早些發現的。”江止複又閉上眼,淡道。
儘管他語氣很平靜,但南棠仍舊從裡麵品出一絲慍氣。
可螢雪失蹤與她何乾?她與螢雪雖是師姐妹的關係,但螢雪修為高出她一大截,在門派時又是眾星拱月的存在,做事向來我行我素,根本無需向誰交代什麼,何況是她這個要修為沒修為,要手段沒手段的師姐。
“師兄,你與螢雪的交情比我更親厚,你都不知道的事,憑何要我發現?”南棠反駁回去。螢雪又不是孩子,更非她的責任,還要時時刻刻看著。
江止似乎沒想到她會頂回來,一睜眼隻對上南棠清亮的眼。
那目光,似乎看透了他。
“抱歉。”他道。
南棠聽得心裡煩躁,這聲“抱歉”她聽了得有三十年,從他嘴裡說出來時,倒似他多隱忍克製,她多無理取鬨似的。
兩人都不再開口,守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也不知多久,江止腰間懸掛的一塊黃玉忽然亮起,發出的卻是刺眼紅光。江止一把扯下玉佩,從蓮榻上站起。
南棠見他神色不對,問了句:“怎麼了?”
“螢雪遇險了。”江止道,“這是前年與她去赤蛟窟時她的命魂牌,若遇險情便會自動示警。”
命魂牌發出紅光,則意味著其主受傷。
“她到底去哪裡了?這一路上她難道什麼都沒向你透露過?”江止握緊玉佩,眉頭皺成川字。
路上……
南棠忽然想起一件事了。
“師兄,五蓮墟上可有能解鎖情蠱之藥?”
江止被她問得一怔,隨後望向星壁,想了片刻方道:“無可解鎖情蠱之藥,但有一件名作‘渡難’的仙器乃是五蓮墟聖物,此物為無舌鈴,鈴音可驅使天下毒蟲,用此物也許可以引出你體內的鎖情蠱,但數千年來,沒人搖得響這個無舌鈴。此物如今被供奉在五蓮墟的問仙樓上……你問這做甚?”
“師妹在來的路上,曾經同我提過,她找到了幫我解情蠱的辦法,打算一試。”南棠心裡陡生不祥預感。
江止霍得轉頭,目光冷芒畢現,質問他:“如此重要的事,你為何現在才說?”
南棠亦沉顏:“有多重要?我可不是師兄,能把螢雪每次隨口之言都放在心上。你有時間在這裡質問我,不如花點時間想辦法救她。”
冷冽的目光透著與過往不同的清醒,逼視江止。
江止頭一回在她眼神裡看到漠然,那在她近百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存在過的情緒。仿佛在告訴他,江止與她何乾?螢雪又與她何乾?
他攥緊玉佩,轉身果斷踏出石室,步伐在石門外停了停,一句話輕飄飄傳進屋中。
“我去找螢雪,明日決戰前,一定回來。”
南棠站在屋中,目送他身影消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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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不見五指的淵境中,隻有時不時響起的“桀桀”怪笑,一雙赤紅的眼眸,會隨時隨地出現這片黑暗中,東、南、西、北……每一次出現都叫人措不及防。
這一次,這雙眼眸出現在正下方。
一道灼熱帶著血腥氣的紅光由下而上,如同疾電般刺向螢雪。
螢雪單手執劍,另一手按住左肩,肩頭%e8%83%b8口的衣裳,已被血染紅,她咬緊牙關騰到半空,轉身閃過這道來勢洶洶的紅光。
沒有想到,問仙樓裡竟然另藏了個禁製法陣,是她失算了。
她已經提早數日在這裡踩過點,摸清問仙樓用來看守“渡難”的種種手段,樓外的法陣,樓內的仙獸,她都有辦法不動聲色避開,唯獨這個禁製……她沒能探明。
按說這個禁製並不困難,想要打破也很簡單,但隻要她一出手對抗,立刻就會讓五蓮墟修士發現。到時候彆說“渡難”,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難題。
“可惡。”螢雪暗罵一聲。
又是道紅光襲來,她半空騰挪避開,卻不想身後又有道紅光悄無聲息而來。
嗤——一聲輕響,紅光刺入她小臂。
螢雪悶哼一聲,怒極反笑,瞳眸中忽現一線血光,她將手中長劍一扔,直身而起,右手指曲作爪朝外抬起,掌心中隱約浮現出一簇幽藍火苗……
“逼我燒樓。”她冷道。
火苗漸起,正要大熾,她卻突然蹙眉,倏地一下又將火苗掐滅。
黑暗中有人衝進來,一把將她從紅光之下拉開。
“師兄?你怎會來此?”螢雪看清來人,奇道。
“我是來找你的!你怎會來盜仙器,真是胡鬨!”江止掐訣放出個青色光罩,將二人籠在其中,“我帶你出去。”
“你來了這裡?那師姐呢?明日的鬥法會呢?”螢雪甩開他的手,冷道。
“現在顧不了這許多,先出去再說!”江止沉聲道。
青色光罩挨了幾道紅光,已經岌岌可危。
“誰要你多管閒事!”
伴隨著螢雪一聲怒斥,光罩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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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點點地亮起來。
夜幕上的星辰漸漸黯淡,透明石壁上鑲嵌的螢石也跟著黯淡。
黎明的微光慢慢落到這間靜謐的石室中,黑夜終於過去,然而江止並未回來。南棠毫無驚訝,也並不急切,一切仿佛早有定數般,她有預感,這場五蓮鬥法的決戰,他不會出現。
時間一點點流逝,外頭的動靜漸漸變大,似乎來了不少人,都是來迎接江止去寂妄海參加最後決戰的修士。
五蓮墟的道童在石洞外躬身有請江止前往寂妄海,門開之時,走出來的隻有南棠。
南棠換了身乾脆利落的勁裝,朝四周的人拱手行禮。
修士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