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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45 字 5個月前

將他撈到懷裡,“你看我剛到這裡就把你放出來了,回頭找個機會,咱們偷偷出去見見世麵。”

小翅膀撲棱得更加厲害,他想掙紮出她的懷抱,奈何這不成比例的翅膀,拖起他的身軀都顯得困難,再加上南棠的鉗製,更是不可能。

南棠揉個過癮後才總算撒手,讓小奶虎下地,小奶虎一落地就離她遠遠。

“瞧瞧這洞府,不愧是五蓮墟,好大的手筆。”南棠這時才在石洞裡慢慢逛起來。

小奶虎已經跳上蓮榻,翹了個獸類二郎腿瞥她——這地方還不及他一個儲物閣大,有什麼可稀罕的?他住的地方,坐擁山海,攬星撫月,是這世間獨一無二之地。

可惜,回不去。

“小乖,快過來!”沒等他展開回憶,就聽南棠一聲呼喊,他撲棱著翅膀進了另外一間石室。

等會,她剛才叫他什麼?

進了石室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了個無比難聽的新名字——小乖?

“這不是普通暖池。”南棠已經蹲在暖池旁邊掬起一捧水潑臉,“靈氣好充沛!”

就隻是洗把臉,已令她精神為之一振。

她低頭仔細看去,發現暖池裡有無數淺綠細砂,既驚且喜道:“難怪,是滌塵砂。”

滌塵砂有養元固本之效,能提升修士吸納靈氣的速度,快速恢複修士精力,五蓮墟將滌塵砂加在暖池中,應該是希望遠來的修士能浸泡暖池以祛疲憊。

這在重虛宮可是挺難得的東西。

南棠受不了誘惑,橫豎江止不會回來,她泡泡暖池應也無妨。

如此想著,南棠和衣踏入暖池中,順便揪住小奶虎頸間的毛把它也按進暖池。

“一起泡!”

好東西,自然要與最親密的朋友分享。

————

時間一點點流逝,暖池水溫適中,滌塵砂叫人徹底放鬆,靈氣緩緩滋潤了經脈骨骼,南棠閉氣盤坐水中,整個人都浸在暖池裡,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小奶虎沒有打擾她,蹺著腳浮在水麵上一動不動。

洞府裡異常安靜,江止推門而入時,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提早告罪退席回來了,腦中反反複複想的,是白天南棠那一句……

有名無實的掌門夫人。

第16章 修羅2

從五師妹以身飼蠱至今,一晃眼,三十年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這三十年間,五師妹的存在始終代表著恩情、責任與負擔,他們的結修,並未摻雜男女感情。江止以為五師妹也與自己一樣,將這場結修視作恩情償還,直到夏淮告訴他,五師妹的心魔許是因他而起。

五師妹這人,從小就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並非含蓄的人。

可她的感情,藏得非常深,深到幾乎無人察覺。

就像她每一年都送的生辰禮,每一年都說的那句“師兄,生辰喜樂”……年複一年,從認識到現在,說了近百年,久到變成一種慣例,而他從未想過這意味著什麼。

修士與凡人不同,壽元綿長,很少會專門過生辰,甚至就連生辰是哪一日,在漫長歲月中都可能被遺忘,隻有五師妹,年年祝他生辰喜樂,年年送他生辰禮。

除此之外,她與其他同門一樣,尊敬他,愛戴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逾越。

突如其來的認知讓他覺得沉重,他已經背負了一段恩情,不想再投入自己的感情,更何況其中還有個螢雪。

相較於五師妹的含蓄,螢雪則顯得外露許多,一出現便奪目耀眼,霸占了他所有目光。他一直覺得螢雪對自己有感情,就連老三也那般覺得,以至於一直誤會他辜負了螢雪。他必需承認最初確曾被螢雪吸引,對她另眼相待,可許是世事無常,情絲未深便被斬落,他不知道螢雪是如何想的,但他已經回應不了她……辜負,也許是有的,所以這些年,他竭儘所能地幫助螢雪。

師尊從前曾提點過他,說他道心未堅,為人處事總想滴水不漏,總想對得起所有人,總想讓自己無可指摘,可哪裡有麵麵俱到的感情?

妖鬼易除,人心難定。

遲早有一天,他會敗在自己的虛偽手上。

————

江止在席上喝了些仙酒,沒到醉的地步,卻讓他心緒雜亂,想起這三十年間的事,又想著白天五師妹那句話,慢慢踱進石洞。

夜已沉,浩瀚星河仿佛倒掛石壁上,洞中沒有其他光線,隻有最裡麵那間石室透出淺淡青光,他又往那裡行去。

撲麵而來是沁入心神的充沛靈氣,他的腳步在洞口停下,眼前是片淺碧色的暖池,四壁鑲嵌的寶珠華光都被水氣氤氳成玉色。

他並沒繼續往裡走的打算,正要回身,卻聽一聲“嘩啦”,池子裡有人突然站起。

水花飛濺到江止臉上,他瞳眸倏地微縮。

那人背對他,長發儘數撥到一側,發尾在水麵青藻般散開,露出一截修長盈白的後頸。她和衣而沐,然麵輕薄的仙袍沾了水服帖於身,透出底下那件泛著珍珠光澤的軟甲,有一瞬間,像是海中陵魚探出波濤,妖嫵而迷人。

“小乖?”南棠一邊擰著頭發,一邊放眼暖池尋找奶虎的蹤跡。

池麵空空的,那隻奶虎已不知所蹤。

南棠將長發一甩,轉身要出池,卻一眼瞧見站在岸上的人。

水氣讓她顯得有些朦朧,但江止卻又清晰地看見一顆水珠從她眉心滾過,再從唇瓣滑到下頜,最後滴入襟口……

江止毫不設防被這一幕擾亂全部心神。

她和他印象中的五師妹大廂徑庭,沒有了記憶裡十年如一日刻板的模樣。

嘩——

一片水幕揚起,阻斷江止目光,亂濺的水珠撲向江止臉麵,他彆開頭去,隻聽水幕後傳來五師妹微冷的聲音:“掌門師兄來了怎麼不說一聲?”

嘩——

水聲再度響起,水幕落回池中,南棠已經從暖池中掠起落到岸上,身上換了套乾爽的衣裙。

“對不住,是我失禮。”江止道歉。

南棠已與他錯身而過,向外麵走去,他看得出來,她發脾氣了。

“師兄不必總向我道歉,這本就是你的洞府,隻是希望進來時能同我打聲招呼。”南棠邊說邊找小奶虎的蹤跡。

除了不快江止的忽然出現外,她還擔心小奶虎。

江止跟在她身後,隻瞧見她披爻滿背的發,雖然換過衣裳,但她的發還未綰起。

“你在這裡可住得習慣?”他找了個話題問道。

“習慣,這兒很好。”南棠簡單答道,放眼整間石室,她都沒找到那隻小奶虎。

她又向外走了兩步,忽然間在石門旁看到一串很淺的腳印——那隻該死的小老虎,溜出去了?

“師妹在找什麼?”江止走到她身邊問道。

南棠立刻便收回目光:“沒什麼。”

這串腳印還是不宜讓師兄發現的好。

“師兄不是在外與道友飲酒論道,這麼早就離席?”她猜測著小奶虎的去向應付起江止來。

“怕你人生地不熟的覺得孤單,所以回來陪你。”江止坐到蓮榻上,拍拍身邊的位置,“師妹,我們說說話吧。你白日怨說這掌門夫人有名無實,是我冷落你了。”

“……?”南棠的心思因為江止的言語而暫時從小奶虎的行蹤上回來。

他師兄在說什麼?怎麼她忽然間聽不明白了。

“我沒怨……”她就隻是說了句大實話,任誰都覺得她這重虛宮掌門夫人名不副實吧。

“我知道,你從來不怨,連心魔也多是自己苦苦克製。”江止頓了頓才垂眸道,“師妹,你我結修三十載,空有夫妻之名,未得夫妻之實……”

他麵上有些緋色,話說不下去,南棠卻聽得目瞪口呆。

夫妻之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師兄是不是想岔了?

要麼就是她陷進什麼幻覺裡?

“回去後,我會搬回雲川與你同修。”江止複又抬眸,定定看著南棠道。

南棠沒能立刻嚼透江止的意思,江止見她遲遲未上前同坐,索性起身踱到她身前,抬手撫上她的鬢發,指尖微觸她臉頰……

同修?夫妻之實?

南棠徹底反應過來江止言下之意,隻覺得太過荒謬。

“師兄!”她彆臉避開他的手,急急喚了江止一聲,開始組織勸江止收回同修想法的語句。

外門忽然傳來清脆鈴音。

“五師姐可在?”

螢雪聲音隨之響起。

江止的動作微頓,南棠如獲大赦,從沒哪一刻像眼下這般覺得螢雪的聲音如此動聽。

“在。”她飛快轉身,邊走邊揮袖掃開了最外麵的石門。

螢雪慢慢踱進屋裡,先向她笑道:“師姐,我得了壺好酒,想與你共飲……”話沒完,她似無意間發現江止般道,“師兄也在這裡?”

江止頜首。

螢雪見二人間氣氛微妙,便道:“是我來得不巧,打擾了師兄與師姐,那我走……”

“不用!”南棠與江止同時開口。

南棠這會才不管螢雪是不知還是假不知江止在這裡,是過來拆台還是真來與她飲酒,她隻覺得螢雪來的真是時候。

她現在……一刻也不想與江止共處一室。

“你留下陪你師姐吧。”江止道。

“可這樣不是打擾到你們……”螢雪明亮的眼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

“無妨。”江止搖搖頭。

“說來我適才遇到尚安道友正滿天下在找師兄,還問我來著,他說要與師兄切磋論道,恐怕現在還在外頭找你。”螢雪又道。

江止看了眼南棠,微歎一聲,道:“罷,我去找他。你們聊,不必拘束,我今夜不歸。”

語罷他振袖離去。

南棠大大鬆口氣,螢雪已自顧自走到她背後,道:“師姐該不會怪我讓師兄離開吧?”

“他的道友找他,師妹傳話而已,我怪你做甚?”南棠回道。若是從前她大概是會難過的,但此一時彼一時,心境早就不同了。螢雪想將江止與她分開,卻不知正幫了她大忙。

螢雪微微一笑,挑起幾縷她散落的發入掌心:“師姐的發養得真好,我幫師姐綰發可好?像以前那樣?”她說著輕按南棠肩頭,將自己的腦袋歪到南棠臉側。

南棠便回憶起螢雪剛入師門跟著自己的那段歲月。

那時螢雪還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個頭與她相差無幾,見人就躲的個性。她們的師尊是個甩手掌櫃,不會帶姑娘,就把螢雪丟給她。她初見螢雪時,螢雪連頭發也不會梳,一點姑娘樣子都沒有。

剛開始那半年,都是南棠手把手教她,梳頭、淨麵、描眉、點唇……把她拾掇得漂漂亮亮。當時南棠洞府外頭有一片竹林,螢雪最愛的事,就是和南棠坐在竹林裡,把頭枕在她的膝蓋上,讓南棠給她梳一頭的長發。

後來,螢雪學會了編複雜的辮子,但不愛給自己梳,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