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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陶睿下意識朝後靠去,在過腰的高度抵到了類似欄杆的物體,他微撇過頭,隨即就被乘風按著%e8%83%b8口朝後推了下去。

視線陡然翻轉,負麵狀態即將褪去。

又一次眨眼後,畫麵猶如被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衝洗過,陶睿看見了模擬係統中一片澄澈蔚藍的天空,以及一排倒立著的古樹。

他從來沒有在這個視角看過這片景色,卻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

離地麵數十米的高度差讓他產生了一種極為真實的眩暈,某一瞬間他的大腦是完全放空的,在重新恢複運轉後,所有的理智全部係在乘風抓著他衣領的那隻手上。

耳機裡傳來教官帶著警告的呼喝:“乘風!”

陶睿的心臟快要衝破喉嚨。他感受著血液朝大腦一波又一波猛烈地推壓,艱難從肺部擠出空氣,咆哮道:“放開我!你腦子有病嗎?”

乘風的手又往下按了一點。

這時,她才極為冷淡地對他說出第一句話。

“害怕嗎?”

陶睿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他覺得乘風就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乘風譏諷地道:“這麼乾脆利落的死亡,你也會覺得害怕?”

教官的斥責聽起來甚至有點遠:“乘風你給我住手!”

回應他的,是越發殘酷的一推。

陶睿的半邊身體已經快要滑出護欄外,重心不斷下移的同時,任何輕微的雜音在他耳朵裡都成了死神逼近時的問候。

他瞳孔渙散,亂了呼吸的節奏,%e8%83%b8腔內部傳來一聲倒氣的雜音。

“嗬,怎麼了?軍人不是必須要有死的覺悟嗎?你沒有嗎?”

陶睿的眼珠朝前轉了轉,從眼皮闔出的狹窄視野中看清乘風那張無波無瀾的臉。

對方閃著寒光的幽深眼神告訴他,她真的敢放手。

幾位教官站在投影屏前,緊盯著半空的光幕。現場靜默無聲,連空氣都似被定格。

下一秒,乘風唇角上翹,緩緩鬆開發紅的五指。

料峭的春風吹乾皮膚上的冷汗,陶睿腦海中殘留著乘風那副獰笑的表情,躺在護欄後方一米多寬的平台上,大睜著眼睛發愣。

模擬係統裡彈出淘汰提示,理由是離開地圖紅圈。

長方形的邊框閃爍了兩秒後,頭盔正式停止運轉,世界歸於真實。

再下麵是一片階梯狀的露天訓練場,陶睿掃了一眼,轉過身正對著天空。

浩瀚陰沉的夜景懸在他頭頂,巨大的黑暗似乎要將他吞沒。

所謂死亡的恐懼,隨著戲弄被戳破而驅散,但每一個毛孔仍舊記得戰栗的感覺。

陶睿閉上眼睛,顫唞著調整呼吸,耳邊聽見乘風踩著軍靴輕快跑開。

“吃飯吃飯。紅燒肉!”

緊跟著大樓底部傳來男生興奮的歡呼。

“炭烤羊肉!”

“油淋雞!”

“肘子!肘子在我腦子裡轉一晚上了!”

第100章 一百

##100-集訓26

基地的食堂已經關門了,教官提前給大家預留了盒飯。

沒有紅燒肘子,更沒有無骨雞爪,隻有統一的番茄炒雞蛋跟土豆燉牛腩。

一點都不是勝利者該有的待遇。

紅隊眾人聞聽噩耗齊齊哀嚎。經受了乘風一整晚的荼毒,簡單的盒飯顯然不足以慰藉他們受傷的身心。

耍賴撒嬌的腔調還沒醞釀好,中氣足的青年率先帶頭起了個調,教官的冷眼已經提前飛了過來。笑容裡的威脅不加掩飾,咧嘴露出滿口森然的白牙,看口型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某個日日相伴的字:

“滾!”

學生們無語凝噎了。

好歹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怎麼會有這麼冷酷無情的人?

帶著滿身熱汗的學生們還被教官勒令站在基地外麵吹風散味,接受演習點評,等流程走完才可以回宿舍休息。麵目極為可惡。

於是眾人隻能站在晚間昏黃的路燈下,耐心等待智能機器人加熱盒飯並前來送餐。

乘風在角落處歸還完設備,穿過閒散站立的人群,站到最高一級的台階上,確保自己能夠俯視眾人。隨後揚起手,用一種很低調的表情向四麵揮手致意。

原本還站姿懶散的一群人立即開始無原則地起哄。振臂揮舞,大聲嚷嚷,在森嚴而平靜的訓練基地製造噪音汙染。

“乘風!紅隊的靈魂!指揮的巨星!”

“感謝領導的英明領導!一切都是領導的功勞!”

“陶睿儘管來,乘風永不敗!”

“高大偉岸料事如神總指揮!”

熱情的程度讓周教官懷疑他們是在意圖捧殺。

上個月軍區領導蒞臨講話時,他們都沒這麼%e8%88%94!

這群小年輕可真是不得了。

周教官實在看不過眼,走過去推了乘風一把,示意她趕緊滾下去。

“得意什麼?”周教官斜睨著她道,“小小年紀,一點謙虛都不知道。”

乘風在他碰過的地方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看得對方額頭青筋暴起,麵不改色且理直氣壯地道:“贏的人需要什麼謙虛?你知道戰後星解放之後,每年都要在慶典上放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的煙花來表示慶祝嗎?戰後星那麼窮都那麼大方!”

言下之意她的揮揮手已經是太過樸實無華,是身處異國他鄉、寄人籬下時的勉為其難。

“你還想要煙花?”周教官被她逗笑了,“你要不要去紅隊根據地多住兩天感受一下勝利氣息的熏陶?”

乘風悻悻閉嘴,拉著臉走回自己的隊伍中。

基地的教官真是玩不起。怎麼可以這樣?

邊上的校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並翹起自己的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讚賞與欽佩。

“好了,談正事了!”周教官抬手握拳抵著鼻尖,乾咳一聲,“不用整隊了,大家原地坐下,放鬆地聊聊。”

話雖這樣說,眾人還是按照軍訓標準的姿勢坐了下來。

隻要訓練還沒結束,他們不敢對這群人的人品抱太多的期望。

果然,下一秒,周教官就背過手,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先跟大家說一條標準,考試前忘記告訴你們了。”

沈澹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周教官極力想展現自己的單純跟善良,可惜他已經很久沒擁有這種品質了,導致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透著僵硬跟詭異。

他用兩根手指比出一個圓圈的形狀,說:“在陣營戰中陣亡的學生,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最後的評級表上都會少一個紅色的標標。”

乘風高舉起右手。

周教官欣慰地指向她:“同學請講。”

乘風問:“紅色的標標有什麼用?”

“單獨的話沒什麼大用,但是如果集齊所有的成就圖標,你們學校的老師承諾,可以給你們額外發五千塊錢的獎金,作為本次集訓的補貼。”周教官說,“不好意思啊,忘了告訴你們了。”

他說“不好意思”的語氣,就跟正常人說“有本事你來打我啊”的語氣一模一樣。

甚至要更惡劣一點。

眾人急了,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們沒看見第二天的太陽。”周教官笑累了,肌肉一沉,又恢複了往日那種嚴厲陰沉的表情,“人都‘死’了,還領什麼錢啊?”^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他說著轉向正在偷樂的乘風,抬了抬下巴,吐出魔鬼的低語:“你也彆想了。你的紀律標從一開始就沒了。”

眾人眼見乘風瞳孔中的光亮散去,整個人跟被雷劈過一樣,焦得裡外皆黑。

周教官的心情立馬順暢了,幼兒園時期留下的創傷都受到了極大的治愈。

“我不明白。”

一片嘈雜中,陶睿的聲音不清亮卻很有分辨度。

周教官順勢看過來,就聽盤腿坐著的青年略帶迷茫地道:“所以空投箱的意義是什麼?基地隻是把它做為一個乾擾選項嗎?”

周教官瞥向台階側麵那個優雅的女士。

這個設定是專業課教官提出來的。

她上前兩步,走到視野開闊的位置,偏過頭回答道:“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看,你沒有錯誤。或者說,在模擬戰中,超過90的分析師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陶睿憋悶道:“那……”

“但這是必要的嗎?”教官問,“在麵對所有需要犧牲的情況時,指揮都應該先問一句,它是必要的嗎?尤其是這種明確會有大量傷亡的選擇。”

白隊是80人,紅隊是70人。假設以15人的犧牲為標準,一個空投箱需要犧牲18以上的士兵,就規模來看,是堪稱慘烈的傷亡。

誠然來說,前期的物資很值錢,單份物資價值三個人頭。一個空投箱的積分就能抵得上90個士兵的數量。

即便後續會有人員損傷,隻要陣亡數量不超過70,這就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邊上一青年悶聲悶氣地插話道:“先進的武器能決定很多事情。在戰場上,科技的水平很大程度可以決定勢力的強弱。如果不是對麵戰場突然出現一批無法攻擊的豬,我覺得我們不會麵對後續的反轉。”

教官的表情沒什麼波動,語氣也依舊是清淨平和的。

“所以呢?”

青年被噎了一口,半晌後弱弱地道:“所以這次的失敗沒有參考性。”

教官點了點頭,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走到乘風附近,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起身。

乘風站起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挽袖子,看得前麵的周教官頭皮發麻,深吸一口氣,跟著開始挽袖子。

看來這大半天的饑餓都白熬了,這小貓頭鷹根本沒受夠社會的毒打。

專業課教官很淺地笑了笑,問道:“乘風同學,你自己分析,為什麼紅方陣營的學生都願意聽從你的指揮?白隊陣營出現分裂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如果是你,麵對另外一所軍校的合作,還可以組成一個完整的團隊嗎?”

上百雙目光從四麵八方轉了過來,聚集在乘風的臉上。

除聯大外所有的學生都不由對自己發出疑問,他們會認同乘風總指揮的地位嗎?

一軍是肯定不可能的,陶睿跟乘風幾乎是勢同水火。

二軍眾人也有些遲疑,畢竟他們對乘風不算太過了解,而對方僅是一名大一新生,多半難以服眾。

即便是聯軍的學生,雖然跟乘風打完了整場陣營賽,回顧開場階段,也並沒有將乘風當做一個真正有話語權的領袖,頂多隻是因為不想團隊分裂而暫時統一行動步調而已。

“哦……”

聯軍的青年們隱約有些領悟。

這樣看來,乘風還挺有領袖魅力的。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隻要加入她的隊伍,就會忍不住遵從她的指揮。

眾人矚目中的乘風隻是挑了挑眉,稀疏平常地說:“沒什麼。因為比起犧牲自己送隊友通往勝利,我相信任何一個單兵,都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