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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學生按照他的標準完成任務,灰溜溜地滾去食堂,食堂已經關門了。

沈澹買了幾個飯團回到活動大廳,發現乘風果然還在裡麵訓練。

薛教官在看場子,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口的位置玩光腦,遊戲的背景音樂開得老大,“噔噔噔”吵得沈澹腦袋疼。

她齜牙咧嘴地在邊上坐下,佝僂著背吃飯團,薛教官抽空瞥了她一眼,萬分嫌棄地道:“嘖,能不能先去洗個澡?你把我們場地都弄臟了。”

沈澹指著乘風說:“她不也是嗎?”

乘風的頭發如同被打濕過一樣,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到點工作的清潔機器人一直追在她後頭擦地板。

見這人如此的沒有自知之明,薛教官主動搬著椅子離她一點。

乘風在大廳東麵訓練完最後一項射擊,視線已經發虛,閉上眼睛休息了會兒,抱著槍朝沈澹走來。

她脫下帽子,露出下麵一片慘白的臉,走路的時候連手臂都不晃動,跟失了魂似的,全靠一口氣吊著。走到沈澹麵前也不敢坐下,彎腰從對方手裡接過飯團,站著吃了起來。

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相,薛教官有點饞了,推推沈澹的肩膀,說:“分我一個。有沒有紅燒牛肉味的?”

“沒有。”沈澹隨手拿了個拋給他。三人偷偷摸摸地在活動大廳裡吃晚飯。

正吃到一半,陶睿從門口走了進來,微微偏過頭,問了聲“教官好”,挽高衣袖,開始沿著場地邊緣跑步。

乘風掀開眼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仿佛拿他的身影下飯吃。

薛教官笑道:“我就喜歡這種主動的學生。”說著暗示性地瞄了沈澹一眼。

沈澹身上的泥水乾了一半,一動就不停往下掉沙礫。她假裝沒看見,團起包裝袋塞進口袋裡,又去吃第二個,含糊地問乘風:“你還剩多少任務量啊?”

乘風不樂意說話,顫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

沈澹震驚地說:“隻剩一輪了?那麼快?你腳底踩出火了吧?”

薛教官大笑道:“做夢啊,她是說還剩一半!後麵的難跑啊,等訓完應該天都快亮了吧,第二天的任務又要來了,乘風同學害不害怕?”

乘風對他的調侃不作回應,看著陶睿自主加訓,安靜地吃完手上的東西,用力抹了把臉,隨後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薛教官大聲喊:“乾什麼去?不練了啊。”

“洗澡。晚點過來。”

乘風回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和深夜裡幽靜的湖麵一樣平靜,偶爾能窺探出一絲情緒,也隻有很寡淡的波動。

說不清是哪裡,但確實是有點感覺,跟她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從事不關己的,旁觀的那種冷漠,變成了山雨欲來但克製內斂的沉寂。

薛教官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回頭瞥向正在吃第三個飯團的沈澹,一臉慘不忍睹地道:“跟人家學習學習。”

沈澹目光發空,拍拍屁股站起來:“我也回去洗澡了。”

第90章 組隊

##90-集訓16

等乘風回到活動大廳,裡麵又是空無一人。

學生正在三樓上專業課,不知道今晚要講些什麼。

熄了一半燈的房間裡,乘風拖著淺淡的影子又開始了晚間的奔跑。

空蕩大廳裡一切細小的聲音都變得分明,雖然窗外夜空沉靜,卻隨著她粗淺不一的喘熄多了幾分聒噪。

乘風跟著腳步聲的節奏,默默背誦代碼串,試圖讓大腦忙碌起來,這樣就無暇感受身體的疲憊。隻是這樣一來同樣也無法準確感知時間,覺得周圍的流速變得極為緩慢,短短幾百米的路程也遠得像是一場馬拉鬆。

到了九點半,設定好的鬨鈴猛然作響,將乘風飄遠到外太空的意識拉扯回來。

她擔心正式下課之後醫務室會過於擁擠,於是先整理了一下裝備,去按摩機器人那兒躺了半個小時,又塗了點抗疲憊的藥物。感覺身體獲得新生了,又一次回到自己的戰場。

體能訓練就是不斷重複的機械運動。

乘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應該是在組合訓練的第三項跟第四項之間。

她跑完衝刺路段,放緩速度,從身後扯過背著的衝鋒^□□型準備瞄準靶子進行射擊。做半蹲的姿勢時膝蓋不受控製地軟了一下,用來作擋的手臂也沒怎麼用力,身體便順勢躺到了地上。

躺著是一種很舒服的姿勢。趴著冰涼的地麵,她閃過了一點點偷懶的想法,決定暫時休息五分鐘。

不等她進行自我唾棄,眼皮已經闔下,思維的世界跟著天馬行空起來。

混沌之中,乘風還記得自己有一輪的訓練沒有做完,分不清是□□還是靈魂站了起來,腳步輕快地沿著白線進行訓練。

訓練室門口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小貓頭鷹撲騰著飛進來,仰頭尖聲一叫,將場館內的燈光全部點亮。

短時間不見,它的翅膀跟二次變得發育一樣健壯不少,羽毛也忽然豐厚蓬鬆起來,可加在它嬌小的身軀上卻顯得不倫不類。

乘風過於驚喜,沒將心中的違和指出來,隻大叫道:“朋友!你大變樣了!”

可為什麼不是照著她夢中情鷹的樣子長呢?

小貓頭鷹停在她麵前,低頭用嘴理了理羽毛,隨即熱情邀請她上來,要帶她一起飛。說自己安裝了最新型、最強勁、最昂貴的飛行係統,現在已經有合法的搭載資格了。

乘風大為震撼,垂眸看著它的翅膀,有點期待又有點不好意思,但在對方殷切的催促中,還是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

小貓頭鷹的底盤不穩,乘風站在上麵,感覺整個人都很飄忽,頭重腳輕地左搖右晃,因此努力蜷縮起四肢壓低重心,生怕一會兒掉下去。

不等她找好合適的姿勢,腳底下的智能機器人兩眼之間閃過一道紅光,像開啟了什麼詭異程序,直接推動拉滿平地起步。

乘風屏住呼吸,驚訝於它雞爪子似的雙腿竟然如此有勁,又想聯盟的科技實在是太新潮了,每每朝著她無法理解的方向發展。

雖然四肢跟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一樣難以自由動作,心裡的喜悅卻無法抑製地衝將出來。

眨眼間,小貓頭鷹載著她飛出了窗戶。不等她多享受一會兒迎風招展的快樂,視線向下一轉,對準地麵,一人一鷹開始急速墜落。

連十秒都沒堅持住就發生了飛行事故。

乘風想張嘴大叫,格鬥機器人你為什麼換了個殼之後就變得那麼不靠譜!

她張開手臂在空中胡亂抓了一把,這個動作也讓她順利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霧蒙蒙的水氣中照出了天花板上的白光,角落位置還有教官那張素淨白皙的臉。

乘風緩了緩,才回憶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喉嚨沙啞地問了句:“現在幾點了?”

專業課教官說:“一點半。”

乘風不確定自己睡了多久,思考無果,左臂支撐著坐起來。四肢肌肉酸軟得不像是自己的,讓這個簡單的動作也變得笨拙而僵硬。

視線聚焦後還是有些發花,乘風抬手想揉眼睛,被教官一把按住。對方遞給她一瓶眼藥水,讓她多注意用眼衛生。

教官看著她仰起頭,竭力瞪大眼,手指輕顫地往下滴眼藥水,玩笑了一句:“睡個覺都手舞足蹈的,你是做夢夢到教官還是陶睿了?”

乘風說:“才沒有。”

她有點想小貓頭鷹了,哪怕它還不會飛也可以。#思#兔#在#線#閱#讀#

那隻笨鳥,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充電。

它隻會跑出去跟野貓打架,或者是蹲在欄杆上往底下望。

教官說:“今天的課件上傳到平台上了,你記得下載查看。”

乘風滴了好幾次,終於順利將眼藥水滴進眼睛裡。垂下頭,滿臉的水珠往下滾落,加上熬夜太久而泛起的紅血絲,看著像哭過一樣。

“好的。”她禮貌地道,“謝謝教官。”

教官說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放下手中的光腦,順勢在乘風邊上坐了下來,擺出閒聊的架勢,說:“我以為你昨天已經走了。”

“教官,我還沒有問過你,我跟陶睿的模型,你更偏向於哪一種?”乘風猶豫了下,又補了句,“這個能說嗎?”

教官思忖:“嗯……”

她順手解開製服最上麵的一顆紐扣,斟酌片刻,回道:“戰損過高的數據分析師,確實很難向上拔升,這是許多新人經常需要麵臨的問題。所以一些技術精湛,或已經有一定合作經驗的指揮,會適當地加高物資、任務,以及其它特殊條件的權重。”

乘風大概明白了。

“隻是對於陶睿來說,這樣的模型還太早了。他目前沒有對應的技術,也沒有相對強悍的單兵,達不到彆人的前提條件就說以利益為主,所以風格變得冷酷。但這並不代表模型的對錯。”教官坦誠地道,“跟你說實話,遠征軍的機甲部隊是全軍精銳,在頂尖的領域,陶睿那種類型的模型參數,比你的要更加主流。”

乘風沒有表示驚訝,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她幫忙批改的那份卷子也有類似的趨向,她是完全能理解的。

她生氣的根本不是模型的對錯,而是陶睿表現出來的不尊重。

為了捍衛模型的正確性,他刻意讓自己站到了人情的對立麵,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保模型的正常推進,簡直是荒謬。

教官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對此的感受分明是無語比憤怒更多,好笑地說:“不過,這也是全真模擬係統的後遺症之一。大家慣性地以為生命隻是一場遊戲裡的數據。可是等真上了戰場,相比起藐視生命,90以上的學生反而是不敢開槍、不敢殺人。”

乘風沉默良久,表情嚴峻地說了兩個字:“我敢。”

教官笑了一聲:“他今天晚上也在這裡訓練,我跟他聊了一個來小時。相同的問題,他給出了相同的答案。他覺得自己敢。”

乘風木然地道:“我是認真的。我有發言權。他就是瞎說,我用我的頭發保證。”

“這點你們確實不大一樣。”

教官若有所思。與乘風對坐了幾分鐘後,扯過她%e8%83%b8口的統計器查看,掃清上麵的數字,露出一絲同情,說:“你繼續訓練吧,我先走了。”

乘風怏怏地應了聲:“哦。”

乘風肚子很餓,但在小睡一番後精神好了一點,效率比她預計得要高,順利熬夜做完最後一組訓練。

然而她瞄一眼%e8%83%b8牌,上麵的時間顯示也已經接近四點半了。她不想回宿舍,乾脆往角落就地一趴,直接睡在了訓練館。

等她再次醒來,是被兩個學長一左一右地架住胳膊,人還沒徹底清醒,已經被拖到了隊伍中間,下一秒被動地站直了身體。

周教官立在最前方,負手在隊列中掃了一圈,看著乘風淩亂的頭發和茫然的表情,用力吹響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