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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給她出的題,總歸是惡意滿滿。

她跑了一圈回來,找沈澹確認了各個科目所有任課老師的名字。為了保險,還順道記下校長、院長等幾位主要管理員的大名。

三省吾身後,她%e8%83%b8有成竹地去找周教官,不料分到的第二道題目是:聯盟大學校徽上,左側的圖標是刀還是筆?

乘風表情有一秒猙獰,咬牙切齒地道:“筆!”

周教官歎息:“……再見。”

乘風心態崩了。這比讓她跑十圈還要令人沮喪。

周教官也是瞠目結舌。送分題砸臉都能躲過去,這孩子太不尋常。

他懷疑地問:“你真是聯盟大學的學生嗎?我記得聯大曆屆校長都自戀得很,把校徽的圖標掛得滿街都是啊。”

後麵的校友勇敢捍衛己方領導的顏麵,叫道:“教官!沒有的事!”、“我們聯大的宗旨就是謙虛內斂!”

周教官麵部肌肉抽了抽,把身份卡還給乘風。

這次乘風兩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再次回來時,終於抽到一道正常的學術題。

總算結束這場波折的戰鬥,乘風沒剩多少勝利的愉悅了,隻低垂著頭,腳步虛浮地去往中間的空地。

沈澹已經在裡麵休息,仰頭一臉新奇地望著她。表情^欲言又止,但出於對友誼的考慮,還是沒有出聲打擊。

兩人背對著做肢體拉伸。等身體的不適逐漸消去,準備回宿舍休息時,遠處傳來一陣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

一軍跟二軍的隊伍姍姍來遲。

六十來人有序走進活動大廳,看見橫七豎八躺了滿地的學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又不敢大聲出氣,隻有一雙眼睛咕嚕嚕地四處亂轉。

周教官揚了揚手,高聲道:“都讓讓啊,把活動空間給人家騰出來。躺屍的滾去中間。”

領隊教官抬手向後一揮,讓隊伍停在門口,去物資處領了瓶水。

周教官問:“怎麼來得那麼晚啊?”

那教官脫下帽子,回頭斜睨一眼自己的學生,冷哼著道:“路上有人私藏光腦暴露了,帶他們下去參悟了會人生。”

周教官笑道:“這一屆學生的想法還挺大膽的。”

領隊教官沒什麼好脾氣,狹長的雙目朝操場一瞥,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跑吧。”

這幫學生顯然是被^操練過了,也不敢多問,埋頭沿著邊緣位置跑起步來。

幾位還在要死要活完成任務的學生心中一陣狂喜,忽然間就穩當了起來。

跟聯盟大學那幫牲口爭什麼第一?有人墊底不就行了嗎?

於是還在跑道上的同學對新加入的朋友們可謂和顏悅色,被他們從身邊超過時,在後麵熱情鼓勵道:“加油啊!”、“這是一場耐力賽!大家一定要堅持住!”、“前後隊伍的同學不要破壞節奏,咱們比的是整體的成績!不要做那害群之馬!”。

一聲聲殷切又真誠的歡呼,讓本就不明真相的學生脊背發寒。

周教官略帶羨慕地注視著他們,回頭掃一眼邊上嬉皮笑臉的眾人,嫌棄道:“看看彆人,他們多有規矩。我就是對你們太仁慈,一個個沒個正形。”

聯大學長們不服,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道:“教官,我們不優秀嗎?”

周教官咋舌,無情指向門口:“答完題的趕緊滾。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啊,食堂還有半個小時關門。”

乘風跟沈澹趕緊起身,互相搭著肩,前往食堂吃飯。

令乘風感到欣慰的是,軍區食堂的夥食還算不錯,她就著醬肉吃了兩大碗米飯,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治愈。

邊上學長受她激勵,跟著多扒了幾口飯。撐得扶牆走出食堂。

兩人吃得發困,見還有時間,火急火燎地跑回宿舍補眠。

一個半小時後,二人在被鈴聲吵醒的心悸中,拖著生鏽了的兩腿,去往三樓上文化課。

機房裡一片沉寂,一群人耷拉著腦袋,半趴在桌上萎靡不振。

七點半正式開課,教室裡還有一半以上的座位是空的。教官提著光腦走進來,與眾人頷首示意。

負責給他們上專業課的是一位女教官。身姿挺拔,製服穿得一絲不苟,坐到講台上,側臉被燈光打出清晰而優美的下頜線。說話輕聲慢調,帶著婉轉的尾音,叫人聽起來覺得很舒服。

“我們今天講一講如何完善動態模型。大部分同學應該已經學過這一門專業課,但隻是剛剛入門,理解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她翻開光腦,直接將課件發到公共平台上。

“我看過你們的卷子,90以上的學生都還是習慣用基礎知識點去論推動態模型,雖然就學生的知識儲備來說,這是一種不錯的解題思路,但我希望你們能儘早修正。因為結果雖然正確,卻很浪費時間。不能保證效率的方法,在數據分析這裡,就是絕對的錯誤。”

乘風揉了揉臉,定睛查看文檔上的條目。這就是她卷子上兩眼抓瞎的題目類型。

然而課件裡並沒有記錄十分係統的模型代碼,隻有各種零散的,針對不同情況、不同攻擊的修正代碼。

教官兩手交握放在桌上,緩聲道:“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數據分析是一項很依仗實戰經驗的技能,尤其是在添加多項變量之後。為了保證數據的時效性,B類指揮自己要有一定的敏[gǎn]度,這需要在日常就培養出足夠的觀察意識。具體可以參照我文檔中所述的方向。”

乘風大致掃了一遍,發現條目羅列得十分詳儘。

她的建模風格已經屬於細致的級彆。合適的掩體、視角的盲區、最優的進攻路線等等都在考慮範圍之內,但教官的關注角度與她大為不同,更注重地形與變化。

她偏頭瞥了眼沈澹,見對方神色無常,表情沒什麼波動,抿了抿唇角,把幾個要點記錄下來。

不會沒關係,但不能不學。

教室裡有一些輕微的窸窣響動,是衣物摩攃與私語交談的聲音。

教官說話的聲音分明不大,卻極有穿透力,清晰地壓過各種嘈雜,傳遍角落。

“今天我們先從機甲分析來入門。為什麼那麼多學生不喜歡做機甲對戰分析?因為在這樣的模型裡,除了客觀的數據之外,還摻雜了一部分主觀的判斷。如果標準從嚴來的話,整個分析報告需要拆分成多個角度、多個層次。千萬不要覺得麻煩,我們的工作不允許懈怠跟失誤。現在我們一起來看一下實例。”

她說著又往公共平台上傳了一段機甲對戰視頻。將畫麵投映到教室中間,隨後領著眾人將視頻前一分鐘的動作逐次拆解出來,係統性地進行記錄,給出大致的參考框架後,讓學生自己上手。

她則在教室裡來回走動,審查學生的作業情況。

機甲對戰分析是沈澹的強項。

她雖然實操玩得菜,但背地裡的研究做得很深。不眠的夜裡曾挑燈奮戰出近百個的針對不同型號機甲、圖文並茂、旁征博引的攻略,一係列貢獻被網友評價為“可以淹沒在曆史潮流中的又一裹腳布巨著”

——既看起來很長很豐富,但其實大部分內容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他作死,於是他死了。

另外沈澹麵臨的困境他們基本上遇不到,畢竟他們有腳,會躲。

此類嘲諷讓沈澹大為惱火。

當然這並不影響她在數據分析領域打下堅實的基礎。

至於乘風,她在這一塊簡直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格鬥機器人的教育方法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乘風從小在那麼一個環境下長大,培養出來的格鬥思維也帶有機器強烈的循序漸進的特點。

她按照教官給出的框架進行代入,很快發現自己在格鬥中的思考過程與所謂的動態分析高度契合。區彆在於她以往的分析對象並不是三夭現版本的傳感機甲。

教官從她們兩人身後經過,彎腰觀察片刻,很快轉身走了。在空氣裡留下一點淡雅的花香味。

沈澹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起,唇角噙著一抹冷笑,臉龐被屏幕的幽光照得陰惻惻的,不知道攥寫分析報告時在想些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乘風在用心體會這其中微妙的感覺,探尋背後的門道。

進度發展到一半時,基地裡的鈴聲再次響起,提醒眾人已經到晚上九點半,課間可以休息片刻。

座椅推拉聲響起,幾位學生趁機出去上廁所。

乘風循聲抬頭,粗粗環視一圈。

上課之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一批學生,但教室裡還有三分之一的空缺。一軍的同學始終沒有到位,估計是拿到了難得的人生體驗券。

不完成體能訓練,就真的不能上文化課,乘風覺得這規則怪殘酷的。攔在她一心向學的路上,就很可惡。

然而這個念頭隻是短暫地閃現了一下,便離開了勝利者的大腦。畢竟她不應該煩憂這些事情,她那麼優秀。

乘風轉了轉脖子,繼續手上未完的事業。

十點左右,走道上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腳步,臨近教室時放輕下來。

大門被人從外麵拉開,隨著冷風一同灌進來的,還有一股隱約的臭味。

乘風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鼻翼翕動,捕捉到那不尋常的氣息。眼皮猛地一跳,向上睜開,一瞬間表情從困倦轉變到驚悚。

她跟彆的學生一樣迅速扭頭,望向後門,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這幫掃豬圈歸來的難友相繼走進教室。身後自帶一片陰沉氣壓,像是飽受風霜的孤苦幼苗。

基地開著暖氣,不大通風。那股味道很快混雜在流動的暖風裡傳遍各個角落,並隨著時間逐漸加重,營造出很不美好的氛圍。

乘風左手邊就坐了位一軍的朋友,導致她無法集中注意力。想表以慰問的同時又想離他遠一點。

隻有教官麵不改色,語氣平淡地道:“課件自己下載自己複習。下次爭取早點過來。”

沈澹用手肘碰了碰乘風,指向她左斜方向的那位青年,介紹道:“那個就是陶睿。好臭啊。優等生鏟屎也要爭第一的嗎?”

那乘風也不知道哇。

不過這群人確實已經換過衣服鞋子了,否則不讓進機房。應該是趕時間沒來得及認真清洗,也可能是醃入味了。

沈澹說話的聲音有點大,陶睿聽見了,頂著張滄桑的臉轉過身,朝她們的方向悠悠飄來。

但其他人的嘲笑更為直白且不加掩飾。二軍的朋友爽朗大笑,很快帶動聯大的學長跟著幸災樂禍。

“豬圈大嗎?設備先進嗎?”

“你們不會一直摸魚到現在吧?真幸福啊。不像我們,一直在學習。”

“你們今天晚上要住那兒嗎?打好地鋪了嗎?”

“為什麼可以那麼臭?教官是讓你們進去打滾了嗎?”

一軍同學狠狠咬牙,礙於教官在場不能動手。

相比起他們的不善良,沈澹都顯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