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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推廣活動,你隨便過去講點感悟、經驗什麼的就行。當然像這種采訪,有可能會給學校拉來額外投資,所以你儘量表現得優秀一點……”

老孔說到“優秀”這個詞,嘴巴忽然瓢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詞用在乘風身上,多半會是個異常危險的存在。顧不得咽下嘴裡的東西,又鄭重其事地找補道:“也不用太優秀,要低調一點!低調是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

乘風:“嗯……”這群人時常會忘記她其實不是聯盟的人。

老孔從後台拉出幾份文件,一股腦全部傳給乘風,“這些是對方擬定的問題,你看看有什麼不想回答的就讓他們刪掉。三夭一般都是在中午進行采訪,但現在時間不夠了,得往後推。你看看你晚上還有什麼課?我幫你請假。”

“我晚上跟鐘逸捷約過了。”乘風對自己行程表裡的每一項都記得分明清楚,“要先跟他打一把。晚上8點以後才能去采訪。”

“啊?”老孔手中的筷子抖了抖,終於想起還有這麼件事兒來,“你跟鐘逸捷還有比賽?”

乘風說:“不算比賽。”用不上比賽那麼鄭重的形容。

她正坐在自己宿舍裡,此時回頭瞄了眼大門,然後對著話筒,很小聲地問:“要化妝嗎?網絡采訪是不是可以開美顏?身高能調整嗎?”

老孔那頭聽起來很猶豫不決,含糊地問:“你要不要推一個?”

“推什麼?推頭發?”乘風對著邊上的小鏡子照了照,“我覺得我的頭發現在挺好的。如果能戴假發就更好了。”

老孔:“什麼東西?我是問,你要不要把鐘逸捷的比賽給推了?”

乘風放下摸頭發的手,問:“為什麼?”

老孔主要是怕影響乘風的心態。

她在內網連續直播了三天,學了什麼、水平怎麼樣、偏好的打法,這些全部暴露無疑。

拿著一手明牌,要怎麼打比賽?

乘風那麼愛麵子,如果不小心輸了,采訪的時候指不定心態得崩。

他沉默著,乘風竟然意會到了,危險地問:“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沒有沒有沒有!”老孔瘋狂搖頭,抑揚頓挫地,證明自己的清白,“怎麼可能!”

乘風將信將疑,掛斷了通訊。

晚上7點,乘風洗完澡上線,鐘逸捷已經登錄了。

他在三夭虛擬廣場的大屏幕前跑來跑去,和幾個聯大的學長密切商討著什麼,見到乘風出現,率先抬起手,招呼了一句:“晚上好啊!打比賽前,我得開誠布公地告訴你一件事,你這幾天的直播我都追了,現在你所有的打法我都已經摸清楚。”

乘風不以為意:“哦。”

“這樣的話,好像我在占你便宜一樣。”鐘逸捷那張白嫩的小臉糾結了一瞬,最終還是大方地拋出一句,“為了表示公平,要不我讓你一隻手,或者讓你一個武器庫?你覺得怎麼樣?”

乘風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審視著他,思忖片刻後,也沒拒絕,隻是挑著高低眉,再三確認:“真的嗎?”

“當然!怎麼說我也是學長嘛。”鐘逸捷兩手揣進兜裡,麵容沉穩、高深莫測地說,“學妹,你是挺厲害的。但是你那種突擊流的打法勝在出其不意,如果被人研究透,就很難再打出彩了。真正好的戰術流派,應該要持久、多變。”

他淡淡一笑:“不過,我相信你未來可期。”

·

一般來說,個人專訪的發布周期都很短。接受完采訪的第二天,或第三天就可以在官網上搜見。

內容無非是一些常規的專訪對談、教師評價,再穿插幾段比賽錄像,同學相處的日常視頻。

因為采訪的都是學生,三夭做事也一向比較靠譜,不會放違規或踩線的內容,部分可能會引起網友爭論的不當措詞也會被記者主動提醒刪除。因此後期審核的事老孔就沒管。

成片出來後,政教處的同事幫忙掃了眼,覺得隱隱有哪裡不對勁,但內容並不負麵,甚至還挺有趣,便直接通過了三夭的剪輯方案。

第三天中午,乘風的個人首個專訪視頻,順利在三夭官網上線。

老孔吃完飯,回到辦公室午休。得知這個消息,立即將座位調成躺椅模式,戴上耳機,閒適地點開網頁看了起來。

乘風個人采訪的第一幕,出現的卻不是乘風,而是老孔那張令人一眼生畏的臉。

老孔驟然看見,心裡打了個突,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出現在片首。

他點了個暫停,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嫌惡的歎息。

怎麼跟個催命的閻王似的?他有那麼醜嗎?

視頻裡,記者平靜問道:“您覺得,乘風是一個什麼樣的學生呢?大致講講就行。”

老孔聽見自己一板一眼的回答。

“乘風是今年手操專業的新生裡,各方麵表現都十分驚豔的一個學生。我是指在整個聯盟範圍內,不單單是我們聯大。她刻苦、認真、細致,再加上過人的天賦。我甚至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她代表著聯盟手操機甲未來發展的一個方向。”

記者應和道:“看來大家都對乘風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而且這一次的技改,她的表現確實尤為出眾。”

根據往年的經驗,這一類商業互吹的彩虹屁不會太長,老孔那張礙眼的臉也不會出現太久。

然而鏡頭竟然沒有移開。三夭似乎過分偏愛他,還在放跟他有關的片段。

記者問:“您覺得這一次的大型技改,對手操機甲的發展可以起到怎樣的正麵作用?”

老孔低頭思忖片刻,小幅晃了下肩膀,調整站姿,嚴肅地說:“手操機甲這一次的性能確實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但是學生們目前還無法發揮出機甲這一部分的優勢。”

記者:“乘風也不行嗎?”

“乘風估計也還不行。”老孔說,“性能的提升不一定都是正麵的,比如速度提升。每個人都有一個接受的上限,超過這個上限,機甲手無法安全把控,自己會覺得不適,還很容易出現失誤。就算乘風是一個天才,上限夠高,她也需要一個漫長的、嚴苛的訓練過程。不能做到一蹴而就。”

畫麵一轉,倏地跳出乘風跟鐘逸捷的對戰視頻。

黑色機甲閃電般在地圖中穿梭,現有的視角甚至不能完整捕捉她的身影。界麵慢慢縮小,直到囊括了半張地圖,才終於可以清晰看見乘風的行動軌跡。

鐘逸捷在後麵追趕不上,被越甩越遠,大聲叫道:“為什麼手操機甲的速度會變得那麼快?技改新設了八個推進器這合理嗎?你快彆跑了你還打不打啊?!”

回答他的是一枚從隔壁街區投放過來的追擊彈。

鐘逸捷匆忙進行攔截。兩枚小型彈藥在空中發生碰撞,煙花一樣地炸裂出紅色的火花。同時濃烈的白煙隨著爆炸的氣浪翻湧開來。

鐘逸捷忍無可忍,打開了自己武器庫,叫囂道:“你要這樣的話,也彆怪我不客氣!”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秒消止,畫麵回到老孔這邊,顯得一切都是那麼的歲月靜好。

記者問:“乘風的作戰,是偏向什麼風格的呢?”

老孔回答得已經很委婉了,為了給乘風維護形象,一個偏激點的詞語都沒用。

“乘風看起來好像是個很乖巧的,會循規蹈矩的人,專業訓練也做得比較紮實,但其實她的打法不拘小節的,對手操機甲的理解也跟普通人不一樣。準確來說就是不大主流。所以你看她打出什麼古怪的操作都會點點頭,說哦,這很正常,但如果她做出教科書一樣標準的指令,反而可能會覺得驚訝,想,她今天怎麼突然轉性了呢?是食堂的菜不合口味了嗎?”

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善,老孔說完這個乾巴巴的笑話後,堆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笑了兩聲。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三夭這次的場景切換不講求往日的基本法,說轉就轉。

老孔憨笑的鏡頭之後,又回到了鐘逸捷跟乘風的對決視頻。

漫長的追逐戰之後,乘風終於放棄了秀操作的做法,在五宿的正前方閃現。

“我知道!”鐘逸捷猛力按下發射鍵,激動地大聲呼道,“我預判了!”

他覺得乘風會複刻一遍之前那種很騷的操作。半變型,推進器+風炮,短時間內將動力拉到極限,後撤躲避。所以他的炮火一半瞄準了乘風,一半瞄準她的後路。

然而手操機甲極為標準的一個後切變型,外加機身翻轉,隨後貼著地麵朝五宿反向衝了過來。

鐘逸捷大罵一聲,後退的同時調轉槍口。

手操機甲在炮火逼近中迅速貼向牆麵,機身結構出現伸縮,開始變型。

鐘逸捷又覺得她要起飛了。這四天時間裡,他連做夢都在提防這個操作。

不把這隻劣質的飛禽翅膀給廢了,估計乘風會成為他一生的陰影,當下十分熟練地瞄準空中,轟了一炮。

然而黑色機甲這次沒有。完整變型,攀住牆麵,左側武器庫大開,在輕微的震蕩後開始了反擊。

鐘逸捷瞪大眼睛,不甘尖叫:“臥靠!!就不合理!!”

老孔兩手背在身後,眼角因肌肉牽動不自覺擠出幾道皺紋來,眼睛裡盛滿了對得意門生的讚許。

“她是個性格謙遜的人。一般這個年紀的學生都比較驕傲,再加上打比賽嘛,容易受到氛圍影響,喜歡說點垃圾話,或是開開玩笑什麼的。乘風給我的感覺就是內斂,這些世俗的東西影響不到她。也不會意氣用事。”

爆裂的槍火聲中,穿插著乘風有些猖狂的喊話:“來啊,你不是要讓我一個武器庫嗎?要不我讓你兩個?”

“你今天怎麼老在玩小拳拳捶%e8%83%b8口?你怕碎嗎?”

老孔說:“贏了也不會驕傲,不喜歡出風頭。更多的是總結經驗,應對下一次的比賽。”

乘風駕駛的手操機甲站在五宿的殘骸旁邊,選了個光線明%e5%aa%9a的位置,舉起機甲兩臂,對著虛空的某一處合影,笑聲聽起來怪奸邪的:“嘿嘿嘿~”

鐘逸捷沒有登出,全程不信邪地碎碎念。大抵是“為什麼?”、“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故意演我了?”、“你怎麼那麼陰險?”之類人生疑惑。

老孔的表情顯得特彆的單純、天真。三夭將鏡頭的光線柔化了一點,叫他身上那種自帶的凶戾氣質都不自覺被濾鏡所軟化,看起來像一個不善表達的普通中年男人。

“她有自己的世界,可能不大擅長跟彆人進行交流。雖然看起來年紀小,很柔弱,但其實追求獨立。”老孔斟酌著用詞,謹慎地道,“大家的成長環境跟生活背景不同,因此在社會認知上,是存在一定差異的。溝通上不一定能實現完全的對等。”

三夭在這裡加了一段煽情的bgm。

觀眾們都還沉浸在剛才那個“嘿嘿嘿”裡,一時無法代入這邊的情緒。

老孔:“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