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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意思。

沒有掩蓋對對方的欣賞,韓盈繼續問道“我信你說的話無假,隻是這耿成到底是何許人也,能有這麼高的騙術連郡守都信了”

辛玉皺起來眉頭,她著實不願意提及其人,卻又不得不說道

“耿成極擅口舌,多與人交往,知曉很多隱秘之事,更讓人防不住的,是他擅長投人所好,再加上模樣氣度看起來甚是可信,被他騙,實在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就像是我的婚事,我家有財無權,想尋門好親事,就”

辛玉不想多提此事,她止住自己的情況,將話題轉移到韓盈身上

“濟陰郡守極為貪財,上任後便派督郵向各郡索賄,那耿成便是利用的此點,韓醫曹有所不知,那瓷器中的精品,在濟陰郡已經賣到了十萬的高價,耿成從行商口中探聽到您的身份後,讓人宣揚的到處都是”

“好吧,我知道為什麼這濟陰郡守會信這耿成,派人迎娶我了。”韓盈無奈的扶額

“這哪裡是娶我,分明是娶他心愛的金礦啊”

這話有些促狹,楚田沒忍住笑了一聲。

“行了,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韓盈略微沉%e5%90%9f,而後抬頭向辛玉問道“想來,這濟陰郡守派來迎親的人身體都挺不錯吧”

“能有二百多人,大部分都是習武的好手。”明白韓盈意思的辛玉說完,忍不住又補道

“這些人極為警惕,把耿成保護的極好,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一路都找不到機會殺他。”

“這麼多人,看起來不像是結親,是搶瓷坊啊。”沒什麼武力的楚田不免擔心起來

“醫曹你能應對嗎”

“不過二百多人而已。”過往一直是放蕩不羈,懶洋洋狀態的婁行少有的露出來毫不掩飾的殺意:

“隻要將耿成製住,判罰後殺了就是,迎親隊若是聰明,那就原路回去,若是想鬨事,也留下來便是。”

這樣的應對方法,簡直是將濟陰郡守往死裡得罪,辛玉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她直接呆在了原地,楚田更是不讚同道

“對方可是郡守,怎麼能如此行事”

“郡守都將臉撕了一半,直接過來明搶了,得罪就得罪吧。”沒等婁行回答,韓盈就已經開口說道

“更何況,那耿成已經將我的身份宣揚的整個濟陰郡全都知道,不和他對著打一場震懾其他人,後續還是會迎來更多的麻煩。”

辛玉覺著濟陰郡守派來的人對耿成是保護,但換個角度,還可以說是控製,畢竟,一個年資產能夠達到千萬的瓷坊,吸引來的視線實在是太多了,濟陰郡離宛安縣相隔數百裡,和前些天韓盈去方丘一樣,沒辦法直接用強權和武力控製,他肯定要更加委婉合法的擁有瓷坊的控製權,也就是娶了她。

當然,娶也分強娶和文娶,濟陰郡守壓著耿成過來,明顯更想來一場文娶,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迎親隊很有可能會去自己師父或者母親麵前,有耿成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前者也就罷了,後者韓盈很難保證她會不會被忽悠著同意了這門親事,那可比黏了被人吃過的口香糖還惡心麻煩

“這事兒我得和師父和母親說一聲,多備著人,警惕著點,防止他們被騙著答應,或者簽了什麼不該簽的東西。”

“老尚那邊你說一下就行,他知道這事兒輕重,倒是你母親這邊”婁行摸了摸下巴,邊想邊說道

“我未曾見過她,聽你兄長說,她不是無知婦人,可遇上耿成這樣善於口舌,會操縱人心的,恐怕也容易出事兒,更何況你為人女,和母親交談總是矮上一等,這樣,我和你一起去見你母親如何”

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混到一定地位的,在人際關係上都不會太弱,婁行也是如此,就像他立馬就看出了韓盈現在最致命的弱點母親。

不隻是母親見識上不足,還有韓盈向她講事情時非常有可能出現,兒女說破嘴皮,抵不上外人一句話,甚至父母還會得意的說,我給你做了好決定呢。

這種情況古今都有,和父母老糊塗沒有半毛錢關係,純粹是父為子綱的封建思想作祟,對父母來說,兒女就是他們的所有物,和奴隸是一個階級,既然是奴隸,那怎麼能有資格去勸主人,給主人提建議,並命令主人做事情

想翻天了不成

韓盈可以確定自己母親鄭桑目前還沒有這種心態,但心態是最不可控的,高帽一帶,再多來點捧殺,分分鐘人就飄,到時候她之前之後說的話都和放屁似的,沒辦點用處。

當然,這種情況也能夠破解,引入新的,重要性更高的外人。

婁行是大哥韓粟的頂頭上司,完全的現管,這樣的施壓能夠抵消掉耿成一定的吹捧,至少能撐到韓盈帶著人趕過去。

就是婁行這麼上心這件事,著實讓韓盈有些疑惑。

她壓下不表,而是同意道“好,我這就去和師父說一聲,讓下麵的人注意著點,有情況好能儘快通知,說完咱們就去去東河村,早通知到位總比晚了強。”

婁行對這樣的安排沒什麼異議。“可。”

見婁行同意,韓盈又對著楚田道“我得先忙這件事,賬務簽字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你先為辛玉安排住宿吧。”

說完,韓盈將目光投向辛玉,還未等她開口,辛玉便主動說道

“走這麼遠的路,我也撐不住了,隻希望韓醫曹抓到那耿成的時候,讓我前去觀看他的死狀才好”

韓盈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安排好辛玉,韓盈騎馬返回縣衙,直接去了師父的辦公室,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

尚傅對此倒也不意外,他同意了韓盈的請求,又補充道“濟陰郡守不知你將瓷坊獻上,難保沒有生了他心,若是借機打聽瓷器為何物,搶瓷坊裡的人就跑也是麻煩,這樣,我派人將瓷坊也保護上吧。”

“好,多謝師父了。”

在自己地盤裡做事就是方便,身邊人隨手出個力,事情基本上就出不了什麼紕漏,隻剩下母親那邊需要補全的韓盈剛想走,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婁行的模樣,她停下腳步,忍不住問道

“對了師父,婁叔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尤其是提到耿成的時候,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嗎”

“他,唉,我都忘了這茬了。”

尚傅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他有這樣的性子,也是來源於此,這對他來說也是根刺,日後你記得莫要他麵前提”

第223章 婁行過去

韓盈聽師父將婁行的過往一一講了出來。

婁行過去,其實和辛玉非常類似,都是遇上了騙婚。

戰國中後期,墨家的地位便開始逐漸下滑,到了漢代,墨家和匠人已經沒什麼區彆,學墨家而非黃老的婁行,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家產,其實都算不上多高。

在生活壓力下,少年時代的婁行和後世的小鎮做題家一樣,都是勤奮苦讀的好學生,而婁行的在建造上彆有天賦,十六七歲就能獨自承擔一些基礎的建築工程指揮,賺取不菲的家用。

能帶來收入,那在父母眼裡便是‘成人’的體現,再加上年齡差不多了,婁行的母親也就開始張羅著給他娶妻。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因為婁行父親患病身體不好,是婁行在支撐門戶,婁母對婁行的意見還是比較尊重的,說婚人上門的時候,便讓他過來提了要求。

彼時的婁行才剛做為成人沒多久,再加上家庭的重擔,本性一直在被壓抑,不過有了權力,婁行還是試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想要個漂亮活潑點的妻子。

這點,婁母沒有反對,說婚人更是連連答應。

看自己意願得到認可,婁行對結婚也開始有了期待,期間還被說媒人遠遠的看了眼帶著帷帽的未來妻子。

對方姓董,尚傅不知名,暫且稱呼為董氏女,她身材很不錯,隱隱看到的眉眼也很漂亮,把婁行高興的不行,就等著抱美人歸家了。

結果婚禮當晚一看董氏女全臉,婁行直接懵了。

她下半張臉有一大片青黑色的胎記,張牙舞抓的,從右臉蔓延到鼻子上,醜的不忍直視。

說好的漂亮妻子結果變成醜顏女,婁行堅決不能接受,要退婚。

而董氏女看婁行這個反應,她也懵了,說婚人不是已經說了我長什麼樣的嗎?你是知道我長的不好看才娶的啊,我家裡還給了那麼多陪嫁呢!

兩個人一對信息,這才發現說婚人兩頭騙,從婁行這邊拿走五千多錢,從女方那邊拿走一萬四千多錢,合計兩萬錢的謝媒禮,要是加上中間說婚時請他吃飯沒法計入的錢,那這個數字還得更高。

這下,婁行簡直是要氣瘋了,當時賓客還沒有散去呢,立馬就去找這個說婚人,結果人家早就帶著錢消失了,連根毛都找不到。

罪魁禍首跑了,可爛攤子還在,婚婁行不想結,他回去和董氏女商量要不婚事作廢,結果董氏女二話不說,直接扯了腰帶當繩子就要上吊。

沒辦法,這倒黴姑娘因為容貌問題相親數次都沒有嫁出去,家裡人一直被人議論,如今好不容易嫁出去又被退回,那旁人的一口一個唾沫能直接把她淹死,更不要說為了嫁人,家裡給說婚人那麼多錢,退回去虧的把她賣了都補不了窟窿,成本太高,她根本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

而婁行則更頭大了,剛結婚妻子就死家裡,他們家這是什麼凶惡殺人的地方?就算是知道原因,彆人也得在背後戳他們的脊梁骨啊!

在董氏女的逼迫下,婁行隻能捏著鼻子表示這婚結了,不退婚。

待第二天婁行父母見董氏女,看到她容貌又知道事情經過之後,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可實在是沒辦法,隻能咬碎牙往肚子裡咽,硬認了這個兒媳。

一開始,婁家全家都沒給董氏女什麼好臉色。

董氏女也明白她的情況,婁家這態度實屬正常,所以極為誠懇的奉養婁父婁母,什麼事都親力親為,被公婆擺臉色和辱罵也沒生怨氣,和古代樹立起來的賢妻模範沒什麼兩樣。

婁家就婁行一個男丁,婁行給人建造房屋本就沒法經常在家,因為不想看董氏女的臉,結婚後更是直接住在了外麵,兒子指望不上的,兒媳全給補上了,除了樣貌不行,其它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婁父婁母逐漸開始認可了她。

但,婁行做不到。

他好顏色,這樣的容貌實在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更糟糕的是做為成人,婁行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人知道他妻子長什麼樣子,編排了很多他為了錢才娶這麼個無顏女的壞話,婁行走哪兒都能聽到這樣的議論,解釋也沒人聽,氣的人發瘋。

這麼大的非議,換個人說不定就得衝著董氏女發泄,婁行人品還不錯,自己忍下不回家就是了,可父母開始不同意,娶妻除了孝順父母,更重要的就是傳宗接代,沒孩子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