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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散發出極為難聞的味道,韓盈這邊的雪花膏隻接受定製,每次的量控製在一個月以內,撐死供應本縣,壓根兒彆想出去售賣,而對於商人的左儀來說,有商機但賺不了錢,那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韓盈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踩著馬蹬下馬。

此時其實已經有了單側馬蹬,布製的,不過不是拿來行進過程中穩定身體,而是作為上馬的輔助,畢竟馬背高於人跨,也不是時刻就有個可以拿來踩的小凳子和石頭,那肯定需要一個更便捷上馬的東西。

這也是身處漢武帝治下有趣的地方,很多以為沒有的東西,其實現在已經有了,而很多未來已經形成定勢的東西,現在已經有了雛形,要是再參照下空間,那仿佛有種正在旁觀曆史進程的錯覺。

不過,雙側馬蹬韓盈最終還是沒有拿出來。

這玩意兒是個好東西不假,可仿製起來太過容易,如今竇太後還在,整個大漢是以黃老學說為主,對待匈奴主張和親安撫,不想動兵,而漢武帝又還沒有掌握實際的權柄,東西送上去,他若是大規模給軍隊裝備,分分鐘就能暴露他的意圖,那到時候又得獻祭幾個倒黴鬼。

甚至,就算不暴露,那還得等個十來年才能反擊匈奴——這麼長的時間,雙側馬鐙肯定早就被學過去,這對於匈奴那幫本來就從小開始學騎馬的人來說,豈不是如虎添翼?

再好的東西,出現的時機不對,也會變成壞事兒。

所以韓盈也隻能繼續再苦一苦自己,多磨練一下騎術了。

下了馬,韓盈讓醫屬的雜仆將老馬牽走,對著還在唉聲歎氣的左儀問道:

“我記得這時候你應該在忙著收絲,怎有空來我這兒問我雪花膏的事兒?”

“說起來也巧。”左儀將雪花膏放入袖中,她收斂了情緒,解釋道:

“今年的絲收的快,已經賣給了行商,這行商與我相識,此次是帶著家中子侄一同前來,因水土不服導致腹瀉不止,所以托我來了醫屬,湊巧看到了這雪花膏,再之後……就是來問我這能否售賣的事兒了。”

她也想賣啊!

不得不說,失去之後,韓盈才能感受得到現代添加劑是多麼偉大的發明,可惜現實因素是怎麼也跨不過去的大坎,她略微沉%e5%90%9f,道:

“此物放不久,運輸起來也不算好賣,你說他是行商,想來是做不了某地單獨的生意,他更想要的,應該是雪花膏的配方吧?”

左儀笑了:“誰人不想獨占配方?不過是沒這個本事罷了,也是月女你厲害,這些方子隨手就來——莫說他了,我看著都眼紅,要是您開尊口,我在這醫屬做個雜役都行!”

做雜役偷學麼?

韓盈眨了眨眼,決定把這句話當做玩笑,她稍作思索,道:“這樣,你讓他開個價,若是合適,我明日再與他見上一麵。”

左儀應了下來。

韓盈沒在醫屬留太長時間,稍微歇了歇腳,讓老馬吃飽喝足,又騎著它去了縣衙。

徐田曹已經把她要的土給帶了回來,韓盈當年上手工課的時候捏瓶子,家裡還存著幾百克的高嶺土,拿出來一對比,果然無差。

這下,韓盈放心了,她轉頭去找了自己師父,希望他能給自己借調過來個會造高爐的匠人。

因為劉邦建國後放開了鑄幣的緣故,民間商人私鑄貨幣成風,再加上本縣也有作坊燒製陶器,高爐技術在韓盈這個層次接觸起來其實不算多難,尚傅也沒有覺著危險,畢竟,有技術,沒有鐵礦又有什麼用?

漢國真正管製嚴格的,是各地的鐵礦,因為地點固定,好派兵和官員把守,產出多少鐵也是有數,這才是絕對不可以觸碰的底線。不過,尚傅還是有些疑惑,韓盈去借造高爐的匠人作甚?

“我打算燒製點東西,不是鑄錢,成不成我也不知道,先試試吧。”

韓盈口風謹慎,尚傅便沒有多問,答應儘快在一個月內給她換個會造高爐的匠人來,換不過來那就借調個兩三年,三五年的。

匠人的事情解決了一半,接下來還有場地和人手的問題,要想儘快拉起這麼個攤子,指望韓盈自己這邊抽調人手是不可能的,所以……

“還是得通過左儀牽線,找本縣製陶的商戶入股。”

因為這事兒,韓盈下午又噠噠的騎著馬回了醫屬。

而在醫屬旁邊的館舍內,行商朱況已經備好了一席酒菜。

絲綢是奢侈品,也隻有郡城、王國乃至長安這樣的大城市才會有足夠的市場,朱況的實力並沒有那麼強,他隻在山陽郡內部活動,不過哪怕是這般,也能讓他攢下四十來萬的家財。

而人的欲望向來是沒有止境的,商人更甚,今年已經年過不惑的朱況雖然帶上了後輩,已經有了培養繼承人的打算,但遇到能賺錢的機會,還是不肯放過。

他頻頻舉起來酒杯,慎重的向左儀打聽著韓盈的態度。

左儀沒有喝酒,她略微沉%e5%90%9f片刻,道:“之前月女在微末時,從不虧待身邊之人,你若投她,肯定不至於吃虧,可到底收回來幾倍利,這就不好說了。”

“喔?”朱況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願聞其詳。”

左儀也沒賣關子,她直接道:

“我等商人,多是居奇貨,高價售,可世間有的奇貨,早就被他人占據,怎能輪得到我等去居藏?可月女不一樣,她有的是奇貨!”

緊接著,左儀就把韓盈所做的豆芽,豆腐,敷粉口脂,乃至藥材等其它事情都一件一件說了出來。

“嘶——”

聞言,朱況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我才兩年未來,怎麼不知竟有了如此厲害的人物?”

不僅是他,旁邊的子侄朱廣視線也從肉菜上收了回來,因為腹瀉,他被女醫嚴禁大魚大肉,可行商在外運貨,每日疲累至極,壓根沒什麼胃口,全靠重口味食物調動味蕾,幾日白粥下來,嘴巴都要淡出個鳥來,現在跟著長輩做個陪客,眼睛便止不住的往肉菜上叮,但左儀的話實在是驚人,他聽得入迷,不由的問道:

“這月女好生厲害,她哪裡來的這麼多本事?”

“聽聞是神授,不過,看起來又像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左儀對此不算多在意,她隨口道:“這不重要,有錢賺就行了,想那麼多做甚?”

“哈哈哈對,有錢賺就好!”朱況大笑起來:“今日多謝告知,來來來,吃酒吃肉!”

左儀稍作客套,便拿起來筷子吃酒肴。

而從左儀口中套出消息的朱況,則是陷入了沉思。

他能找上左儀,便代表著早就摸清楚了雪花膏的大致材料,除了豬油,其它所需要配比的藥材,山陽郡內基本上都有,就算其它地方不產,那帶著種子移栽過去就是了。

可惜,藥材移栽目前隻能限於山陽郡內,再往外,水土不同,藥材種出來的成效就要打個問號,不過,這不代表雪花膏方賣不到更遠的地方,隻要此物效果明顯,價格夠高,那完全可以將山陽郡內的藥材往外運,到了地方再調配。

朱況經營絲綢,與那些貴人的姬妾也會接觸,她們會不惜一切來保持自己的美貌而上層的男人同樣在意自己是否俊朗昳麗不然也不會有我與城北徐公相比孰美的疑問朱況有些拿不準的是他到底能賣多少錢回來?

畢竟就像這山陽縣雪花膏一盒不過十五錢而那敷粉口脂稍微運作便憑空翻了幾十倍。

後續接收的商人能不能將它賣出高價極其影響對雪花膏方的定價。

再把左儀的暗示不明示加進來事情就更複雜了。

朱況衡量了好長一段時間飯到儘時他對左儀問道:

“我願以一半的家產也就是二十萬錢買此方你覺得如何?”

左儀夾菜的筷子頓在空中數秒她心中驚愕臉上卻還保持著笑意好像完全沒有被這個數字驚到隻是回了四個字:

“誠意十足。”

朱況稍稍放心等著左儀說和。

而韓盈對這個數字著實有些吃驚。

之前韓盈曾經在周戶曹那裡翻過本縣富人的記載家庭收支勉強平衡的平民能占個九成其次是李昌這樣家產二萬錢左右的的富戶再往上是左儀這檔@思@兔@在@線@閱@讀@

家產在十萬至十五萬錢的單行業頂尖人士。

一個縣單行業頂尖也就隻能達到左儀的水平朱況的水平更加微妙說他高吧他達不到百萬也就是被皇帝拉去守陵的最低標準說他弱吧他又比左儀強。

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朱況肯定會賭一把。

賭她值不值得投資。

第137章 本縣陶業

稍做思量,韓盈便放棄了這麼多的錢財。

一來,是她現在並不算多缺錢,一來,交淺錢重,太容易出事,到時候大家都說不過去。

不過對方想要投資的誠意是真足,考慮以後的藥材生意,韓盈也瞄上了對方的銷售渠道,她詢問左儀了朱況更加詳細的底細,隨即答應了朱況見麵邀請。

待到見麵,韓盈才發現,朱況和她想象中的老年商人差了老遠。

此人雖然發絲中夾雜著白發,但胡須濃密,外形魁梧,膀大腰圓,係在腰間的腰帶讓將軍肚直接一覽無餘,再收斂,可還是像極了□□大哥出行,凶悍的能嚇哭N個小朋友。

這是商……算了,這年頭敢出遠門的怎麼可能沒有武力傍身,尤其是專門往返的行商,能乾這行的肯定要凶啊。

韓盈將自己腦海中商人的形象全踢了出去,固有認知是個大問題,要改!

不隻是韓盈認知出了問題,朱況同樣如此。

他看著麵前這個皮膚偏黑,外形精壯的半大少女,一時之間壓根沒辦法和左儀所說的‘月女’聯係到一起。

這也是刻板印象了。

文、景兩帝修養生息,儘量減少大的征戰下來,社會財富生產其實已經有了結餘,上層人士也因此有了奢靡享受、顯示自己高貴的風氣,而這除了靠衣服禮儀,更多的還是顯擺自己十指不沾陽春水,需要為官上戰場的男人還會收斂點,作為附屬女性體現的會更加明顯,簡而言之,就是漂亮,也就是膚白貌美,身形柔美,端莊優雅……

‘月’這個詞,又極為貼合這方麵,而且韓盈做的還是雪花膏,這是護膚的生意,和左儀差不了多少,所以在朱況想象中,韓盈怎麼都得是皎潔婉麗的小美人,可現在一見麵,簡直完美避開了朱況所有的想象!

兩個人第一反應都是愣在原地,尤其是朱況,之前準備好的稱讚詞全不能用了,好在他反應極快,當場換詞道:

“月女容貌不凡,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啊!”

韓盈臉上露出了笑意:“朱商同是,無這幅體格,怎麼走南闖北?”

“哈哈哈,月女說的沒錯!”朱況爽朗大笑起來。

像她們這樣的人,對自己拿來吃飯的基礎都極為自信,月女的話更是說明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