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1 / 1)

是杯水車薪。

現在徭役都要民夫自帶糧食,其原因就是為了減輕官府的壓力,而沃河覡師能夠煽動平民恐慌情緒更是此點。修河渠要人,要糧,這些都要平民家庭自己出,而修河渠絕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修完的事情,怎麼都得半年起步,上不封頂,其壓力足夠將一個家庭直接拖垮。

誰都知道水渠好,難道之前的縣令不想修?還不是因為手裡沒錢又沒糧,缺口大到壓根補不了的程度!

想到這裡,沃河覡師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兒。

尚傅和月女都不是傻子,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錢不夠,恐怕,招人修河渠是假,另有後招才是真!

想到這裡,沃河覡師連忙對著榮水曹說道:

“榮賓,你把你打聽到的事情再詳細跟我說說!”

看沃河覡師終於有了幾分焦急的樣子,榮水曹不免多了幾分舒心。

裝什麼裝啊,你那點招搖撞騙的本事,還是靠著我來的呢,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演,不知道事態有多急嗎?

榮水曹心裡帶著對沃河覡師的埋怨,開口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全說了一遍,包括徐田曹抱怨錢不夠,又忽悠大家說這是什麼祝由術的事情。

沃河覡師追問著其它的細節,一顆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他不由得想起來自己那大徒弟私底下偷偷販賣神牌的事情,又憶起弟子打聽到月女行醫時宣揚的女媧,整個人的臉色是越發的陰沉起來。

“這是圈套,是用來麻痹你我乃至眾人的圈套!”

“圈套?”

榮水曹顯然沒有跟上沃河覡師的思考速度,他有些懵,茶碗都來不及放下,連忙問道:

“神師,你說什麼圈套?”

“讓那月女取代我的圈套!”沃河覡師猛的站了起來。

事關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也沒辦法繼續維持平靜的表象,看著這華美的雕花亭廊,沃河覡師握緊拳頭:

“錢財是個大窟窿,怎麼都得要幾百萬錢,靠月女經商賺不夠,更何況,尚傅與那月女名為師徒,實際上不過是相互利用,月女怎能忍受自己所得的一切,全都被師父奪走填補修河渠?她當初可是當著你們的麵說過,亦是想要那華服美食,仆役成群的日子!”“幾百萬錢?!”

榮水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我們當年也不過是□□萬錢即可,怎麼修一條河渠會這麼高?”

“我這是算上了縣裡自出糧。”沃河覡師隻覺著整個人越發的頭疼,有時候和笨人交流起來,實在是讓人生氣:

“當年都是征自帶乾糧的役夫,用的錢糧自然少了,不然一個人一月光糧就要用300錢,還不算運糧夫的消耗……算了,你就知道他們不可能自己填補這個窟窿即可,縣令和月女。最後還是要征本地民眾的!”

有了沃河覡師的解釋,榮水曹逐漸反應了過來,他臉上全是驚駭:

“這,這豈不是……”

“除了將我取而代之,彆無他選。”

沃河覡師看著水池邊枯黃的秋景,隻覺得心中厭煩更甚,不吉,實在是不吉啊!

榮水曹手中的茶碗一倒,褐色的茶粥全倒在衣服上,他慌亂的擦著衣服,邊拂去身上的那些零碎,邊大聲喊到:

“神師,你可得想想辦法啊!”

這水曹,除了能測測水之外,毫無用處!

沃河覡師心裡厭煩不已,可當初自己正是因為他好控製,才將他推給了縣令,用水曹的職位榮養著他為自己所用,現在麵對出了事情他幫不上半分忙,隻會瞎叫喚的情況,也隻能忍著了。

“這事短時間內做不成,榮賓,你再回去打聽打聽,看縣令是不是開始找人商量想讓月女取代我。”

“好,好,我這就去回去打聽。”

榮水曹正是六神無主之際,有了沃河覡師的安排,立刻連連應答,隻是剛想走,便看到自己身上那一灘茶漬,他環顧一圈,看沒有找到奎師,不由得問道:

“你那大弟子奎師怎麼不見了?”

沃河覡師頓了頓,臉上浮現出幾分厭惡:“不用管他,嗯,為何這次隻有你過來,趙時曹呢?”

“哈,他都快成縣令養的條狗了!”

榮水曹話音剛落,瞬間想明白了什麼,他視線就不由得和沃河覡師對在了一起,看著對方的臉色,整個人從後背開始發寒。

好狠毒的縣令,居然連這裡也沒放過,看起來是真的要對他們清算了!

榮水曹換了身衣裳,走了,來這麼一趟,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擔憂起來,對方官大勢大,他們該怎麼辦才好?

而沃河覡師則是換了兩個弟子,派他們前去打探月女正在做什麼。

沃河覡師不知道,這兩個新上位的弟子是去打探月女,可卻是直接打探近月女的家裡,三個人一番嘀咕,帶著一捧蚯蚓和糞肥、枯葉回了河伯祠。

榮水曹五日一休,這次,他極為確定的帶來了縣令正在聯係各官,準備用月女取代於他,將榮水曹忽悠走,沃河覡師捂著鼻子,看著弟子帶回來蠕動的蚯蚓,以及那糞臭味明顯的肥料,被惡心的後退了兩步。

“你們確定,那月女對這蚯蚓地管得極嚴,甚少讓人去看?

“是。新晉的弟子仇生使勁點著頭:

“神師您有所不知,這月女有意營造自身神異,誇口說要用四百石糧養活四千多隻雞過冬,特地招了田傭,不允許村人過來查看。

沃河覡師微微眯眼,這種操作他很熟悉,很多法術若是被人看到原貌,彆人便也清楚這是騙術。

就像是蟲子可以拿來喂雞之事大家都清楚,不然,春夏秋三季那些雞上哪兒吃飽的?隻是沒人想到可以如此大規模的養蟲喂雞罷了。

這月女果然是聰慧,可惜啊可惜,她這麼做,給自己留了極大的破綻!

蚯蚓不似蠶,已經被人飼養了不知道多少年,大家對此也沒什麼怕的,可蚯蚓這種土生食腐的汙穢之物,稍微做點手段,便能引得眾人恐慌,隻要讓外邑亂起來,再趁機將月女殺了,沒有月女在背後支撐,尚傅就彆讓人取代他,至於那水渠——

沒錢還想修水渠?做夢去吧!

沃河覡師打定主意,他看著兩個弟子,說道:

“你們過來,去……

第115章 蒙蔽雙眼

韓盈跪坐在席前,輕聲說著這幾天的安排:

“仇生和四哞已經帶著蚯蚓回去,我這邊,田傭和村人已經把蚯蚓收起來,曬成乾,空的那些地,已經鋪上了枯草雜葉,就等著他們過來放火燒了。”

“說起來,我倒還是等著這把火呢,燒過枯草正好和蚯蚓土攪合在一起做成秋肥,不會有半點損失。”

“妙哉!”婁行笑著撫掌,這位請過來的修渠大師混蕩的就像是個街溜子,他箕踞在席上,顧忌著韓盈還是個小姑娘,沒有衝著韓盈箕踞,而是對著尚傅,他誇讚道:

“甘羅十二為上卿,你這徒弟若是有個好祖父,說不定十歲就能當個上卿!”

韓盈在心裡微微咋舌,師父這位好友當真是大膽狂妄,也不知道是什麼環境才能養出來這樣的人,偏向於務實的師父又怎麼和他成了好友?

起身於微末、又糾正數次婁行箕踞而毫無效果的尚傅,彆開眼,充分發揮眼不見,心不煩的主觀能動性,對著韓盈說道:

“如此甚好,不過這些日子,你也要小心為上,防止對方做出什麼不計後果的事情來。”≡思≡兔≡在≡線≡閱≡讀≡

“我知。”

韓盈點了點頭,沃河覡師不是自己手中的提線木偶,誰知道他會不會狗急跳牆,想要直接殺死自己?畢竟她現在是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殺了她,剩下的一切都將無法實施。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沃河覡師為了穩固住自己如今的現狀,怎麼可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二三十年前,整個縣裡還是有很多巫覡的啊。

“你以身作餌,身邊還是多有些保護你的人為好,這樣,我讓獄掾挑幾個好手,藏在外邑,嗯……”尚傅略微沉%e5%90%9f了下,又道:

“你這身量不夠,無法穿甲,再從庫房裡拿上三把利劍,放在車上,若有危險,也好應對。”

顯然,尚傅也擔心計劃會出問題,畢竟,沃河覡師也可以邊煽動民眾,邊在半路上劫殺,畢竟韓盈來回路上就燕武和韓粟接送,兩個人,實在是難以護住她。

“拿兵器有什麼用?”看尚傅這麼擔心,婁行忍不住潑起來冷水:

“外邑來縣城的道上又沒什麼人,要是有上一二十人埋伏,三個人都得栽那裡,尚傅你還是平日裡思量不周,沒讓她早點學騎馬,她要會騎馬,壓根不用擔心這些事兒。”

尚傅一怔,是了,韓盈要是會騎馬,遇上危險直接騎馬跑路,誰能追得上她?唉呀,果然是老糊塗了,怎麼忘了讓韓盈早點學騎馬呢!

看著師父臉上浮起了幾分懊悔表情,韓盈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這麼麻煩,外邑每天都會來城裡送豆脂,有十幾個人呢,我晚點走,跟著他們回去不就行了?”

夏秋的豆腐又不禁放,隻能送新鮮的,所以村裡有一隻專門送豆腐的隊伍,由韓牙管著。

不得不說,給縣城送豆腐是外邑能夠享有的特權,彆的村可沒有身份證,彆說進城門了,走出亭都困難,這也是如今最常見的現狀,隻要有權有關係,總能得取到普通人無法做到的利益。

韓盈克製,沒有拿此謀私利,而是讓給了村裡人,他們也清楚自己今天寬鬆點的日子來源於誰,若是遇到了危險,必然會拚儘全力保護。

甚至,沃河覡師看到韓盈已經開始注意自己的安危,每次和這麼多人一起來回,應該也會放棄在途中殺人的打算。

這麼想著,韓盈又道:

“至於騎馬,我前些日子哪有時間去學它?不過,今年冬日倒是可以提升日程。”

尚傅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波人可以用,如此說來,的確不用太擔心韓盈的安危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笑著說道:

“甚好,就這樣安排,騎馬也是該學了,回頭讓鄭伯先給你挑一批溫順的小馬來,慢慢練著。”

“嗯。”韓盈應了一聲,她想起來剛才向師父彙報的事情,臉上多了幾分糾結,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師父,沃河覡師也是個人物,我設套動作極大,若他身邊再有他人為其稍微一探便能夠發現異常,這局就算是被破了,可惜他隻信這兩個新弟子,也不再派人多探,所以才被我蒙蔽。這樣的行徑,如何保證不發生我身上呢?”

這不是韓盈的困惑,而是她麵臨的實際問題。

韓盈知道不能脫離群眾,要實地考察,了解事情的真相,找清楚本因,才能解決實際問題。可情況是,隨著做事越來越多,她根本抽不出來時間去實地查看。

就比如女醫體係鋪開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