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切紫一怔,在白芒中看見人影。他立刻衝上前去,果真是夏蘭,馬上抓住對方,著急的喊:「快讓我醒過來!」
夏蘭納悶的說:「怎麼每次見到你都那麼激動?你真的很不像公花,你們應該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反應,除非有人想傷害葉族——」
「夏蘭!」銀切紫打斷她的話,強調的說:「我需要醒來!立刻!」
夏蘭搖頭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你醒來,聯繫的時間不長,你等等就會醒了,不會很久……」
「不能等!我得立刻醒來,不然就會死!你明白了嗎?我會死!」
夏蘭瞪大眼,慌亂地說:「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讓你醒來?你真的會死嗎?」
聽到真的沒辦法,銀切紫隻能放棄,焦慮的說:「如果我死了,還會繼續在這兒和你說話嗎?」
夏蘭瞪了大眼,猛搖頭說:「當然不會。」
聞言,銀切紫放心了些,既然他還沒死,卡希應該也沒事。
「我失去了力量,有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拿回花的力量?」
銀切紫不再顧慮會不會被發現失去力量的原因,現在隻要能拿回力量,就算讓他跟全葉族說明自己殺了多少人都可以!
夏蘭一怔,迷惑地說:「你怎麼會失去力量?從沒聽說過公花會失去力量,你們失去力量的時候,應該就是回歸之際。」
聽到這點,銀切紫心中又是一刺,但他已顧不上這種小糾結,醒過來不知會麵對怎樣的狀況,他需要花的力量!
「拜託,告訴我該怎麼拿回花的力量!」
夏蘭手足無措的說:「我、我連你會失去力量的事情也不曉得,怎麼會知道該如何拿回力量?」
聞言,銀切紫也知道沒有希望了,之得勉強冷靜下來等待。
「既然你已失去花的力量,是不是沒辦法救葉族了呢?」
銀切紫抬頭看著夏蘭,有些不知該怎麼說出口,這些年來,他根本沒有救任何葉族,卻是在復仇。
「你過來我們這邊吧,銀切紫說過這個任務太過困難了,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不管你救出多少葉族,那就算多少吧,直接帶著那些葉過來就好。」
銀切紫直覺就是搖了搖頭,再仔細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我也是這麼跟銀切紫說的。」夏蘭輕笑說:「沒救出所有葉之前,你不會願意過來,但他還是不肯放棄去接你的念頭。」
銀切紫冷冷冰冰的說:「我連一個葉族也沒救出來,這樣,銀切紫也會想接我嗎?」
夏蘭卻沒有出言批判,納悶的說:「怎麼一個也沒有救出來呢?是因為你很早就失去力量了嗎?」
銀切紫張了張嘴,原本想說出更多詳情,例如當年把力量拿去對付旦亞人,前前後後殺了上萬人,但嘴是張了,話始終說不出來。
「二十多年前就失去了。」他最終還是避重就輕的說明:「現在葉族大多在旦亞人手上,我沒法子救出他們。
簡單把葉族落在旦亞人手上,對方需要他們幫助耕種,恐怕不會放手的事情說明一次,雖然他覺得這像是推脫和藉口,但還是要讓對方知道被遺留下來的葉族們的困境。
「耕種嗎?」夏蘭納悶的說:「葉族擅長採集更勝於耕種吧?」
銀切紫也是那麼認為,記憶中,葉族確實天性熟悉植物,但畢竟數目太多,又居住在物質豐富的森林,多半是採集和打獵為主,耕種倒是其次,多半是種一些藥草,旦亞人純粹是病急亂投醫,哪怕隻能好一點也是一點。
「我也不知道怎麼救出那些葉族,但是我會把你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銀切紫。」
不停聽到相同的名字,銀切紫感覺十分奇妙,這個名字用了二十多年,其實早就習慣了,猛然聽見別人喊這名字,卻不是在叫自己,實在讓人怎麼聽怎麼怪異。
「等到下次見麵,我會跟你說銀切紫的回應。你應該還有我的頭髮吧?」
聞言,銀切紫心中暗暗苦笑,等等醒過來要麵對的恐怕就是死局,哪還有下一次?
不等他回應,夏蘭又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最好快點把頭髮用掉,你看起來實在太虛弱了,完全沒有公花該有的強悍——啊!莫非你失去力量是因為要暫時代替靈樹的關係?這好像也不對,你說你在二十多年前就失去力量了,如果是為了替代靈樹,應該是慢慢虛弱下來才對……」
銀切紫原本還聽得很認真,想找出失去力量的原因的蛛絲馬跡,或許有得回力量的可能性,但卻越來越糊塗,隨著夏蘭說的話燃起一絲希望,接著又失望… …
「閉嘴!」他終於惱怒的打斷對方的話,「一開始已經說過若不立刻醒來,我就要死了,哪裡來的『下次聯繫』!你和葉主不用再想我的事情了,不如多想想怎麼救出那些在旦亞人手中的葉!」
夏蘭看著他,眼神不知為何流露出憐憫,讓銀切紫立刻生出了不安的感覺。
「葉族無法踏在沒有靈樹的土地上,現在是你暫時代替靈樹,支撐那些葉族的生命,如果你死了,那些葉族恐怕不用幾天就會回歸,我們根本不需要去想如何拯救他們。」
什麼?銀切紫的心臟緊緊一縮,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死了,葉族也會死?但是自己就要死了,夜爪絕不會放過他!
他幾近瘋狂的抓住對方的肩,怒吼:「你是開玩笑的吧?我死了,葉族也會死?那可是兩千多名葉族!」
「是三千名哦。」夏蘭卻說:「銀切紫說過有超過三千多個葉族在那裡。」
「夏蘭,救我。」銀切紫宛如旦亞人,病急了亂投醫,隻能拉著夏蘭,苦苦哀求對方救自己,救那三千名葉族。
夏蘭訝異地看著他,皺眉思索,在銀切紫的緊張萬分之下,她終於張了張嘴,但是,銀切紫卻已聽不見她說的話,眼前一黑,再次張開眼,周圍已是一片黑暗而非白芒。
銀切紫帶著剛醒來模糊的意識,但他立刻明白現在必須清醒過來,努力眨著眼,想讓視線變得清楚,他掙紮著坐起身來,低頭一看,身上毫無傷痕,昏迷前被旋風擊中的傷勢已經痊癒了。
他皺眉看著身上那堆黏滑的植物,似乎是一大片苔蘚,味道十分奇怪,但隨即就明白,恐怕是卡希做的,讓夜爪嗅覺失去靈性,再左張右望,卻看不見卡希的蹤影,這似乎是洞%e7%a9%b4,十分陰暗狹窄,甚至沒辦法讓人站起來。
他推開苔蘚,喊了聲「卡希」,卻沒得到回音。
但隨後,卻聽見附近傳來狼嚎——夜爪的叫聲!
銀切紫險些彈起來,立刻朝著光源爬出去,他竟然是在一個樹洞之中,背後那棵樹足有五人抱那麼粗。
但它還不老,隻是棵青壯年的樹。銀切紫的腦海突然閃過這個念頭,他正覺得奇異,卻又聽見不遠處再度傳來狼嚎。
看不見卡希,卻聽見夜爪的嘶吼,銀切紫心驚膽跳,立刻拔腿就狂奔。
在哪?
那邊、那邊。
左邊。
銀切紫一路狂奔,毫不懷疑方向,周圍植物傳來的訊息非常清晰,指引著他朝吼聲的方向前進。
心急如焚之下,銀切紫卻沒有發現,周圍的植物不但在指引著他,而且當他經過的時候,擋到路的植物紛紛讓開路來,即使是不易移動的樹根也盡可能地舖平,讓他踩得更加平穩。
狂奔沒多久後,銀切紫就遠遠地看見夜爪巨大的身影,在他麵前的小小影子赫然就是卡希,他一手持著夜爪劍一手握著匕首,雖然是對峙的姿態,卻根本沒有平時對戰的淩厲,顯然並不是真的打算和夜爪戰鬥,隻是垂死的掙紮。
銀切紫更是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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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在何方?」
卡希冷哼一聲,「他逃跑了,就朝那個方向跑,你快去追!」
他比著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方向,夜爪朝那個方向一看,狼嘴一咧,尾巴朝著銀切紫真正所在的方向一比,嘲諷的看著對方,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謊言。
卡希沉下臉,看來他特地用苔蘚遮住銀切紫的舉動是白費了,這些該死的實靈體果然不侷限於視線和嗅覺,自有他們的獨特方法尋找,一如剛剛銀切紫在夜爪找來之前,就已經知道對方追上來。
夜爪有些納悶的說:「彼為人,何須為花葬送性命?送彼離世,吾再行尋花亦不遲。」
卡希握緊雙武器,事到如今,已經是必死的局麵,他反而放聲大笑。
「彼為何笑?」麵對一個人類,夜爪顯然不把對方放在心上,還有閒情逸致和對方說幾句話。
「我笑,因為我竟是為了他而死,為了殺死我全家的人死,哈哈哈——」
笑得差點岔了氣,卡希終於停下笑聲,喃喃自語:「公華,我一定是注定要因為你而一無所有,現在連命都要丟掉了,你要怎麼還我?我人都死了,無親無故,你還不起,哈哈哈——你這輩子都欠我,永遠都還不起!」
說完,他邪邪一笑,竟主動出擊。
夜爪有些訝異,但古往今來,來送死的人倒也不是沒有過,所以祂也並不在意在正餐之前,先來一份甜點。
說到底,夜爪之所以不放棄的追著花,除了曾經的仇怨,最主要的原因卻是——祂可沒吃過實靈體。
「不!夜爪!我在這裡,別傷他——」
卡希的攻擊一滯,朝遠處一看,一個人正衝過來,一頭長得過腰的黑髮飄散在腦後,不像平常整整齊齊的紮成辮子,但這不令卡希意外,他把那根紫紅髮絲放在銀切紫髮上的時候,那頭髮早就變成黑色而且散開了。
但,不知是否是卡希的錯覺,那頭黑髮飄散在空中,竟有張牙舞爪之勢,不像是單純因奔跑而飄在空中,卻像是有生命一般……
公華?
「夜爪!你要殺的人是我!」
還有一段距離,銀切紫隻能拚命大喊,試圖轉移夜爪的注意力。
他媽的你個蠢貨!卡希大怒,自己真白死了,竟連拖延時間都沒做到,白白死了!
夜爪並不驚訝,早就知道花正在靠近中,祂才這麼好整以暇的和這個人類說話,順便等著花自投羅網,想來應該是為了救眼前這個人。
這點讓祂更認定花偏離正道,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怎麼會是順應正道的實靈體做的事?
祂已不打算再糾纏下去,這一次就要解決花!
夜爪惡意一笑,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類,祂覺得隻要把對方殺了,這一次,花一定不會再逃,反而會和祂死戰到底。
口吐旋風,尾巴如鞭,多重攻擊朝著卡希衝去,完全不給對方閃躲的機會,卡希閃過一條尾巴,卻閃不過巨大的旋風,被吹離地麵,完全沒有辦法施展身法,狠狠被另一條尾巴抽中,整個人彈飛出去,重重撞上大樹,連夜爪劍都脫了手。
銀切紫大怒,終於衝到夜爪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