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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腕把他帶到位置上,那冷到足以殺人的視線掃過去時,十一班的學生們就像是向日葵般齊刷刷的把頭轉了回去,隻留下排整齊到不能再整齊的後腦勺。

這樣的畫麵看起來挺和諧,卻又莫名有些詭異。

隔了兩個星期沒來上學的宋矜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應,自顧自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在接觸到遊宣的視線後,那強裝出來的冷漠終究還是潰不成軍。

“……看我乾什麼。”宋矜聲音放的很低,“我剛剛是不是太凶了?”

遊宣彎了下眉眼:“在想他們為什麼這麼怕你。”

宋矜抬手揉著耳垂,有些心虛。

具體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大概是因為有次隔壁班幾個不長眼的來他們班找事,宋矜看不慣,就趁著晚自習之前那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把那幾個人給教訓了下……

他明明記得當時附近沒有圍觀的人。

沒想到教訓完後回到教室,同學們就全都對他肅然起敬了。

聽著宋矜略帶疑惑的語氣,遊宣抿了下唇,克製住了嘴角的笑意。

肅然起敬這個形容詞。

真不愧是從宋矜嘴裡說出來的,又可愛又形象。

早自習開始半分鐘後,蘇曼抱著書從後門走了進來。

幾乎剛一進門,她的目光就直接鎖定在了最後一排那兩位雖然人不在學校,事跡卻在學校傳的沸沸揚揚的人身上,盯了宋矜好半天。

那樣的視線挺有壓迫感的,被她一言不發的盯了三分鐘的宋矜緊張到有點想原地去和她承認兩人已經在一起的事實,放在桌下的手卻被人不輕不重的握了下。

“怕什麼。”遊宣輕聲道。“下課我和你一起去。”

宋矜重重的吸了口氣,和他十指交握。

溫熱的溫度順著掌心傳來,意外的讓人心安。

所幸蘇曼也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譴責他們。

“某些同學的事我相信你們也已經聽說了,我在這就不多說了,總而言之,你們彆像他們學習,都還是學生,目標還是得老老實實的放在學習上。”蘇曼意有所指,將書放在講台上,發出聲輕響。

“距離你們高考也就隻剩不到兩個月了,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你們都得給我好好學……”

依舊是充滿雞血的高考動員。

八月的滄州仍然帶著股難耐的燥熱。

蘇曼的聲音在高三十一班的教室中響起,如同所有班主任般,說著千篇一律的話。

遊宣垂眸看著桌麵上的卷子,不由得有些晃神。

他似乎很早之前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嘈雜的蟬鳴聲響徹整個盛夏,熱浪席卷著塵土從窗縫中鑽入,聲音十分熟悉的班主任站在台上吹噓著上了大學後的美好生活和偉大前景,卻沒幾個能聽得進去的人,一排排腦袋整齊的低著頭忙碌著自己的事,而他卻晃著筆,看著窗外的桑樹發呆。

直到眼前出現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有著頭微長的黑發,五官模糊不清,卻能看出來他很瘦弱,連帶著白皙皮膚上明顯的青色血管都能看清楚,此時少年正不知道從哪搬來了個凳子,坐在他身邊,撐著頭看著他。

“宣哥,想什麼呢?”少年彎了下眉眼。

遊宣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想該去哪個學校。”他看見自己伸了手,在少年頭頂很輕的揉了兩下,指根的銀戒在陽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咱們去京都吧,聽說那裡很熱鬨。”

少年笑著:“聽你的。”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握住了遊宣的手腕,看著那枚戒指,像是連眼底都帶著光般,開心的不行。

“你還真帶了啊,我還以為你嫌棄這種首飾呢。”少年指尖在那枚銀戒上緩緩磨蹭兩下,動作帶著小心翼翼般的珍貴。

“畢竟是你送的東西。”遊宣垂眸看著他。

少年笑的越發開心了。

他很緩的垂下頭,鄭重其事的在那枚銀戒上印下了一%e5%90%bb。

“好了,有烙印了。”少年仰頭看著遊宣,漆黑的眼底倒映著璀璨的光芒,“這下咱們可要永遠在一起了。”

遊宣指尖很輕的顫了下。

下一秒,眼前的一切驟然碎裂。

無數漆黑的裂縫夾雜著火光席卷而來。

少年的身影伴隨著裂縫消散殆儘,遊宣怔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火光衝天間,他似乎看到了鮮血淋漓的自己跪在火海中,固執的麵向一個方向眺望,右拳緊緊握著,像是在執著的保護著某個東西,任由火舌肆意的%e8%88%94舐衣角,直到整個人被火光包圍。

漆黑的裂紋吞噬了一切。

遊宣合了下眼。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了那個被埋藏在記憶最深處的名字。

“宿予。”!

第94章 乖巧校霸(24)

快穿局最頂端的宮殿中。

燦金和潔白相交,襯的整個空間無比神聖,八根巨大的柱子直直貫穿雲霄撐起了金碧輝煌的屋頂,雲霧縈繞在地麵,整座宮殿像是憑空懸浮在半空般,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數不清的人站在宮殿外,仰視著那個坐在神位上的少年。

少年合著眼,似乎是在沉睡,黑發如潑墨般披散在肩上,睫翼很緩的隨著呼吸輕顫著,身邊有無數細小的光球親昵的圍繞在他身邊,時不時輕觸下男人的發尾,像是在為自己沉睡的神明祈福,虔誠的力量化為細碎的碎片,消散在空中。

片刻後,少年很緩慢的顫了下睫翼,睜開了眼。

那雙漆黑的眸子短暫的失去了焦距,有些怔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人們屏住了呼吸。

他們的神明蘇醒了。

在少年蘇醒的刹那,整座宮殿像是驟然活過來般,燦金的光芒自八根柱子蔓延,衝進雲霄,又隨著降下的雲霧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那是極其獨特的力量,像是神祇般對所有人懷有博愛,卻又在這分溫和中藏入了些許的壓迫感,單單感受到這股氣息,就讓人控製不住的想要對眼前的黑發少年頂禮膜拜。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人們像是被不知名力量控製般,在這燦金的雲霧中緩緩彎下了腰,單膝跪地,向他們的神展現自己的絕對忠誠。

“主神大人,您醒了。”

一道聲音從身邊響起。

來者身穿淡色長袍,金發規規矩矩的束在腦後,單片金絲眼鏡襯的整個人越發乾練利落,作為快穿係統的總管理者,雀江從始至終都是個冷淡到極致的工作機器。

宿予抬了下眸,在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後,被封塵許久的記憶像是裂開個口子般,接連不斷的湧入腦海,百年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樁樁件件,清晰且詳儘的展現在他的麵前。

其中就包括他最愛的人的死亡。

宿予指尖蜷縮了下,那種被莫大悲痛包圍的窒息感再度湧上心頭,讓他一度無法呼吸,破碎的靈魂碎片在他身邊輕微的顫動著,連光芒都暗淡了許多。

屬於神明的悲痛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宿予費力的伸手揉了下太陽%e7%a9%b4。

“過了多久?”他看向雀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雀江掏出自己的懷表,輕按下開關,打開蓋子,“一百零年零四個月,準確來說,其中有一天您是處於蘇醒狀態的,而且還導致了一個小世界的崩壞。雖然我不懂為什麼您會用這種方法來逃避痛苦,但顯然,這似乎對您的情緒恢複有很大的幫助。”

宿予垂眸,從雲霧中看到自己熟悉的外貌。

再也沒了在小世界中那副病態瘦弱的模樣,皮膚白皙,矜貴到了極點,隻是那雙眼睛依然帶著尚未消散的寒意,徹骨到極致。

“逃避痛苦?”宿予冷笑了聲,“你什麼時候這麼放肆了?”

雀江輕推了下自己的金絲眼鏡。

“我隻是實話實說,主神大人。”雀江開了口,“您成神後便擁有了掌控世界的能力,我知道您是因為過於無聊才選擇去小世界中遊曆,但在小世界中不光和原住民有了親密接觸,讓對方因您而死,最後甚至不惜以靈魂破碎的代價也要將他納入快穿係統,您這種做法要是放在原來的神……”

宿予放在身側的指尖輕輕蜷縮了下。

“你知道的,我很愛他。”宿予開了口。

理性到極致的雀江不懂所謂的情愛,隻是皺了下眉:“所以這就是您因為一個普通人寧願進入百年沉睡的原因嗎。”

宿予並沒有回答,隻是稍抬了下眸。

“在這段時間內,我經曆了幾個世界,明明已經失去記憶的我卻很快又愛上了他,所以,你懂嗎?”宿予看向眼前的雀江,“即使我沒了記憶,我的身體依然愛著他,這就是我寧願靈魂破碎也要將他挽留下來的理由。”

雀江沒說話,隻是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眼前的黑發少年緩緩站起身,赤腳站在燦金的雲霧之上,在所有人的仰視中稍稍抬手,光芒自他背後散出,所有虔誠的人都將得到神的祝福。

古老悠長的鐘聲在整個宮殿內響起。

“我將給你們天時間。”

少年清冽的聲音傳入所有人耳中,“做好所有準備,迎接我愛人的到來。”

——

放學後,遊宣和宋矜去了雪姨那邊一趟。

法院判決書下來後宋明豔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成為賠償款轉移到了宋矜的名下,數目雖然不算多,但好歹也夠用。

滄州的夏天一如既往的潮濕悶熱,天空像是又要下雨,陰的厲害,連帶著那股夾雜著泥土清香的氣息闖入鼻息,總給人種不大舒服的煩悶。

泊淵巷名字聽起來好聽,內裡卻完全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繁榮高貴,雪姨店門口那條路因為年久失修,不少積攢的雨水從磚縫中溢出,時不時都能濺出來給毫無防備的路人一個驚喜,讓人連走路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被那肮臟的泥水沾濕褲腳。

遊宣他們到的時候,雪姨還一個人在店裡忙碌著。

附近有個小學,距離這裡的位置不遠,雪姨謀生基本上靠的都是他們,小學生們上學放學時總會路過店裡,點上杯一兩塊錢的奶茶,也不嫌棄雪姨動作慢,懂事的坐在店裡椅子上等待著,聊著自己在學校裡發生的趣事。

遊宣正巧和兩個小孩子擦肩而過,小孩子差點碰到他,趕緊回頭衝他說了聲對不起,有禮貌的很。

“誰來了?”雪姨的聲音從門簾內傳來。

宋矜笑了下:“我,都過了這麼久了,你還能認出來我的腳步聲啊。”

雪姨整理著自己的奶茶粉,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那可不,都這麼多年了,想忘也忘不了,老太婆我眼睛不好,就隻能靠耳朵辨人了。”

遊宣掀開門簾進去,還沒打招呼,雪姨就先認了出來:“遊同學也來了?”

遊宣應了聲。

雪姨手上活不停,給他們泡著奶茶,關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