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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進來,葉楠航下意識的合了下眼,擋住刺眼的陽光,眼眶卻不自覺的有點泛酸了。

“曬曬太陽,清醒點了沒?”虎鯨說,“遊宣又是哪個,我認識嗎?”

葉楠航終於緩過了那股刺眼的勁,他揉了下眼角,還是沒有抬頭,呢喃般開了口:“我舍友……我當時因為腦子不清醒得罪了江瀾,宣哥就把我趕出去了,你當時還坐在下麵涼亭裡笑話我呢。”

“遊宣……”葉楠航抿了下乾澀的下唇,“Alpha生物分化研究中心旗下特攻局成員,蛇鷺alpha,雪山玫瑰信息素,第三期培訓精英學員,被派出執行過無數次任務,沒有敗績,被人譽為研究中心最強戰力……你不知道嗎?”

虎鯨皺眉,思索片刻,怎麼都找不到記憶中對應的人出來。

他抬手揉了下葉楠航的額頭:“你是不是睡覺睡多了啊?怎麼魔怔了,咱們特攻局哪來的蛇鷺alpha?”

葉楠航遲疑了許久。

他放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最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葉楠航呼吸顫了下,抬頭,看向眼前的虎鯨,勉強扯出絲笑意:“能讓我進你房間看看嗎?”

遊宣的離開並沒有太久,就算是虎鯨要騙自己,讓自己接受當時島上所發生的一切,也絕對做不到在這麼短時間內徹底消除一個人存在過的證明。

虎鯨很是爽快的同意了。

房門打開,暖黃色的裝橫出現在葉楠航的麵前,是和以前那冰冷的臥室截然不同的裝橫,桌麵上擺著台電腦,上麵的櫥窗內放著無數珍貴的攝影機和照片,每一個攝像機,每一張照片,下麵的簽名都來自虎鯨。

葉楠航眨了下眼,心口悶痛的厲害。

“怎麼了?”虎鯨問,“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出什麼事了?”

“沒事。”

葉楠航小聲道,“我出去一趟。”

他近乎狼狽的奪門而出,少了半塊的棕色耳朵不小心撞在門框上,他卻像是毫無反應般,直接關上了房門。

新鮮空氣湧入%e8%83%b8腔,葉楠航長長的吸了口氣,費力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怎麼會不存在呢?

那些他經曆過的,和他們所經曆過的一切,難道都是他自己所臆想出來的黃粱一夢嗎?

葉楠航不信邪的拿出手機,打開聯係人列表,按下了x鍵,搜索框裡一片空白,乾淨到找不到遊宣存在的一絲痕跡,他抿了下唇,找到了以前的聊天記錄,打開以前在特攻局集訓畢業時所拍的照片,原本站在最中間的那人早已被一張陌生的臉代替。

那個擁有雪山玫瑰信息素的蛇鷺alpha……

找不到了。

……

葉楠航失魂落魄的在樓下的涼亭裡坐了許久。

周青鬆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他正蹲在草地前,麵前有兩個小小的土堆,上麵插了不知道從哪棵倒黴樹上拔下來的樹杈子,看起來頗為詭異。

而這二貨正吭哧吭哧的彎著腰,在白色的紙上寫著什麼,寫完後還煞有其事的看了看自己的字,垂在後麵的尾巴搖了兩下,頗為自豪的將那小紙條貼在了樹杈子上。

周青鬆看著那兩張紙條。

一個寫著江蘭,一個寫著由宣。

……

他一腳踹過去,這二百五被嚇了一跳,直接跳開,捂著自己的尾巴慘叫了聲。

“誰他媽這麼不長眼,沒看見我在忙嗎……鯊魚?”

葉楠航在看見周青鬆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好幾分,又猛地暗淡了下去,耳朵耷拉下來,變臉的速度堪比京劇,看起來莫名有些詭異。

葉楠航抬手擦了下通紅的眼眶,生怕他也忘了,小聲問:“那個,你認識我嗎?”

周青鬆:……

他又要抬腳踹,葉楠航嚇了一跳,夾緊尾巴閃躲開,被這莫名其妙的攻擊搞得有些不明所以,臉上寫滿了問號。

“你乾嘛呢?”周青鬆問。

葉楠航抿了下唇,小聲道:“我發現好像除了我所有人都把宣哥忘了,我就想著用這個辦法紀念一下,好歹證明世界上還有人記得他們。”

他聲音不大,很誠懇,像是偷偷哭過的樣子,隱約帶著些鼻音,怎麼看怎麼可憐。

周青鬆掃了下地上那兩個小白旗,又看了眼麵前的葉楠航。

“人家名字一共四個字,你寫錯了倆,你還在這紀念誰呢?”周青鬆滿臉不信。

葉楠航啊了聲:“我寫錯了?”

周青鬆沉默了。

他懶得跟眼前這個二百五廢話,吊兒郎當的拍了拍涼亭座椅上的灰,坐了下來。

沒了那身黑色長袍的周青鬆看起來完全就像是個長相張揚的小男生,顯得小了不少,渾身上下再也看不出來在死寂島上玩命時的那股子癲狂,反而乖順許多,怎麼看都不像是傳說中那個freedm的領導人。

葉楠航還沉浸在自己名字寫錯的悲痛中,哭喪著臉將那兩麵小白旗摘下來,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了兩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白紙鋪在地上,提筆正打算寫,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

他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周青鬆:“你都記得啊?”

周青鬆反問:“不然我來找你乾什麼?尋仇?”

葉楠航長長的啊了聲。

他眨了下眼,鼻尖的酸澀終於稍微褪去了些,他收了紙,乖乖的坐在周青鬆的身邊,沉默了許久,也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跟周青鬆的關係並不算太好,甚至說是朋友兩字都很勉強,偏偏又一起經曆了那麼多,儘管立場不同,卻還是一起活到了最後。

而且……

他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記得那兩個人的人了。

葉楠航抿了下唇,小聲問:“你那邊怎麼樣?”

周青鬆看著不遠處的小區,聲音很是隨意:“還能怎麼樣,在我家醒了,發現我當時派出去的人完好無損的都待在組織裡,好不容易花功夫捕獲的實驗體活體也沒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沒出去過,時間好像停留在了某一瞬間,對他們來說,我就隻是在屋裡睡了一覺,起來就變傻了,開始問他們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葉楠航沒忍住,笑了下。

“我也是……我舍友還以為我發燒了,他不知道,我以前是和宣哥住在一起的,隻不過在被派去任務的前兩天被趕出來了,沒想到陰差陽錯之間,我又回去了。”

周青鬆沒說話,垂眸思索了許久。

“我得到的消息大概比你多。”周青鬆說,“死寂島沒了。”

葉楠航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看向周青鬆:“你說什麼?”

“咱們當時所在的那個島嶼,在地圖上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周青鬆緩聲道,“而且,你們研究中心裡根本沒有被稱之為博士的人,反分化也沒有進行那種殘忍的人體實驗,那所謂的催化劑和廢棄實驗室……也沒了。”

“經過我得來的消息看,你們和反分化目前處於和平狀態,他們掌管西邊的那片土地,你們在這裡,和平共處,不像是以前那樣打的死去活來了。”

葉楠航遲疑了很久。

似乎在一夜之間,所有事情都變了。

就像是整個世界發生了平行移動,明明是一樣的起點,一樣的構成,偏偏產生了截然不同的結局。

這是來之不易的和平。

“都沒了啊。”葉楠航苦笑了聲,似乎是在自嘲,“這樣會讓我真的懷疑我是在做夢了。”

“是不是做夢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周青鬆說。

葉楠航遲疑的看向他,就看見眼前這惡劣鯊魚拿出不知道在哪藏著的匕首,直接拉過自己的手腕,乾淨利落的給手腕上來了一刀。

“草你……”

葉楠航眼睜睜的看著手腕被劃出道血粼粼的傷口,但隻是見了紅,連血珠都沒來得及凝結,傷口就迅速恢複了平滑。

他眨了下眼,整個人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呆在原地。

周青鬆收起匕首,看著眼前這二貨:“現在信了吧,你沒有做夢。”

葉楠航遲疑的顫了下喉結,左右抱著手看了看,皮膚被割裂的痛覺直到現在才傳到腦神經,但卻已經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了。

“這能力還在啊。”葉楠航小聲嘟囔了句,“我以為早沒了呢。”

周青鬆笑了下:“不然呢,要是沒了,那豈不是證明咱倆都做了同一個離譜的夢?”

葉楠航沒接話,隻是看著地上那兩個小小的土堆。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開了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真的隻有咱們兩個記得他們了嗎。”

周青鬆想了下:“大概吧。”

“那江瀾最後……也走了嗎。”

“不清楚,反正消失了。”

連帶著世界上所有關於他們存在過的證明,徹徹底底的泯滅了。

葉楠航隻感覺眼眶又有點酸了,他徒勞的抬手擦了下眼角,“不行,我還是得給他倆立個碑,要不然這死的也太冤了,去了下麵連房子都沒有……我得給他倆燒套大彆墅,讓他倆安安心心的長眠。”

“眠你媽。”周青鬆沒忍住,罵了句,“一會他倆聽到從地府竄出來打你。”

葉楠航笑了下:“那也挺好的,好歹讓我多記住他一會,我怕我有朝一日也會把他們忘了。”

他拿出自己那張疊的規規矩矩的紙,抬筆就打算寫,想了下,自己寫四個字就能錯倆,果斷放棄了,將筆交給了周青鬆。

周青鬆略帶嫌棄的寫下四個大字,又把紙甩給了他。

“喂,小狗。”周青鬆看著吭哧吭哧往樹杈子上貼紙的葉楠航喊了聲,“要不要來freedm?”

葉楠航:“行啊。”

“……答應的這麼爽快?你們那邊放人嗎?”

“管他放不放呢,我直接跑就行,炸彈也沒事,當時宣哥還徒手取出來呢,他都不怕,我怕個錘子。”

“你不是膽小嗎。”

“是膽小,也挺怕疼的。”

葉楠航垂眸,看著那兩張紙:“但宣哥答應過你,會去你那裡,現在他不在了,就要由我代替了。”

周青鬆抿了下唇,沒接話。

微風襲來,那兩張小小的土坡前的白紙被風吹得晃蕩起來,葉楠航盯著那四個字看了許久,眼眶驟然有些紅了。

他突然想起來一句話。

死亡不可怕,遺忘才是。

他害怕自己將那兩個重要的人遺忘,所以才要通過這種方式時刻提醒自己,讓自己刻骨銘心。

葉楠航抬手飛快的擦了下眼角,回頭看向周青鬆:“兄弟,商量個事,等回來我去了你那裡,能不能答應我個要求啊?”

“說。”

“能給他倆立個碑嗎?大點的。”

“……你怎麼不讓我做個雕塑呢?”

“那也可以啊!搞個,放在你們基地裡,讓所有人都給他倆磕頭……”

“滾,傻逼。”

……

第54章 玫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