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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他知道自己這好兄弟是個大忙人,就那麼坐在椅子上轉著筆,等待回複。

半分鐘後,遊宣的聲音重新響起。

“拿到了。”

夏一鳴:“拿到什麼?”

隻見眼前辦公室的門猛的被推開,平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任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滿臉的慌張。

“小夏!你要什麼藥跟我說,我給你批,你讓你朋友彆給院長打電話了,院長都快被嚇死了……”

夏一鳴:?

夏一鳴無奈:“哥,咱也不至於這麼著急吧?我現在給你拿藥去,你叫個人來給你送去。”

話音未落,主任身邊就多了道西裝革履的身影。

宋年抬手推了下眼鏡,在屋內二人驚詫的視線中斯文一笑:“老板叫我來拿藥。”

夏一鳴:……

得,真不愧是遊家大公子,這執行力放眼整個楓州估計沒一個能比過他的。

電話那頭傳來了陣嘈雜,遊宣很輕的皺了下眉,就聽見夏一鳴嘟囔了句什麼,隨即電話就被掛斷了。

他靠在車廂裡,盯著二樓的燈光發了會兒呆,冷白的顏色落入淺褐色的瞳孔,如同落入古潭般,激不起一絲波瀾。

一直在意識裡待著的係統悄悄觀察著這一切,隻感覺自己宿主現在的眼神有點涼薄到可怕,就算是它在麵對那種眼神時都會下意識的心驚。

沒了平日偽裝出來的客氣和沉穩,剩下的隻是骨子裡的冷漠,悲憫的看著世間的一切。

片刻後,遊宣起身上了樓,朝著29號走去。

他輸入密碼開了門,電子門發出輕微的一聲“滴”,在屋內安靜的空間內甚至隱隱有些回蕩的意思。

裡麵還是跟他早上離開的時候彆無一二,冷白和深藍的配色顯得屋子的主人嚴謹且不近人情,沒有半分可以被稱之為家的氣息。

而此時,玄關的角落裡正蜷縮著一道身影。

岑子央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長久的淋雨和體力消耗讓他早就堅持不住了,卻又不想弄臟彆的地方,隻是給自己整理出了一片區域,安靜的坐在那裡,呼吸有些急促,可想而知睡的並不安穩。

遊宣走近,就看見岑子央猛地抬起頭,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鎖定住了他,那眼神極具危險性,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撲上去撕咬來者的咽喉。

遊宣站在原地,就那麼跟他對視。

三秒後,岑子央緩慢的眨了下眼,似乎是分辨出了來者沒有敵意,整個人軟了下來。

“對不起。”他道了歉,聲音乾澀沙啞。

遊宣很輕的皺眉,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放在他身邊,“喝點水。”

岑子央乖巧的抱起水杯,輕抿了口,指尖的傷口觸碰到溫熱的杯子,讓他下意識的顫唞了下,不過很快便恢複原狀,又成了那副感覺不到痛苦的麻木模樣。

“我要做什麼工作。”岑子央問,“我本來想打掃衛生,但怕把家裡弄臟……”

“去上學吧。”遊宣這麼道。

岑子央猛地愣住,眸子微微放大了幾分,看向眼前的遊宣。

遊宣抬眼,淡色的瞳孔在冷白色的燈光下顯得有幾分柔和,他開口,語速輕緩:“岑子央,去上學吧。”

第5章 為你而生(5)

岑子央一直知道自己是爺爺奶奶撿回去的孩子。

他沒什麼小時候的記憶,隻知道自從到了那條破街,他就成了爺爺奶奶的孩子,同樣成為了眾人口中的野種。

老兩口沒有孩子,對於岑子央的到來很歡迎,像是迎接上天的饋贈般,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給這個乖巧漂亮的小孩,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孫子對待。

雖然清貧,生活也算是過得去,岑子央六歲時,爺爺過世,臨走前將自己攢了一輩子的錢拿出來交給奶奶,供岑子央上了小學。

那個時候從沒接受過學前教育的小孩上學其實是件挺困難的事,但岑子央聰明又爭氣,拿到了貧困生入學名額,在小學讀了六年,成了個有文化的小朋友,還在升學考試中取得了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績,可以保送到重點初中去。

但到該上初中的時候,奶奶病了,是癌症。

老兩口這輩子都沒攢下什麼錢,現在又得了這種耗錢的病,岑子央不顧奶奶的阻攔,果斷放棄了重點初中的錄取資格,待在家裡,靠著那家小雜貨鋪的微薄利潤來維係整個家的生活。

岑子央努力了三年,還是沒能留下奶奶。

從奶奶走了後,他就覺得自己隻要能活著就很好了,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像個普通孩子一樣繼續上學,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現在……

岑子央眸子微顫著,不敢再直視那雙寫滿溫柔的淺褐色瞳孔,他幾乎是逃避般垂下了頭。

“我……”岑子央局促的攪著十指,“我不行,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過學了,我、我可以乾活,可以打雜工,可以搬東西……”

他幾乎是慌張的將自己所有能做到的事全部說了出來,顯得局促不安,在竭儘所能的證明自己的價值。

遊宣索性坐在地上,修長的腿就那麼隨意的交叉在一起,沒了往日那股高高在上的矜貴,倒顯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不是你行不行。”遊宣糾正,“而是你想不想。”

他聲音很輕,緩慢且柔和,平白的多了幾分親和力。

“你要是想去上學,我就讓你去,唯一的要求就是成績必須達到我所滿意的程度,除此之外一切事情都不用你操心。”遊宣道,“我會解決一切,你隻需要專心學習。”

岑子央十指不由自主的攥緊,在蒼白的掌心留下道道紅痕。

他那雙精致的桃花眼此時盛滿了慌張和戒備,小心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片刻後還是很輕的垂下了頭。

“我需要錢。”岑子央道,“我要賺錢,沒時間上學。”

“你是覺得我在開玩笑?”遊宣這麼問。

岑子央沒有回答。

屋內再度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安靜到隻能聽到二人那輕微的呼吸聲。

遊宣思索片刻,站起身朝著書房走去,原主很喜歡在家裡辦公,就算是家裡的書房也常備了打印機,正好可以滿足他的需求。

鍵盤敲擊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房間傳來,岑子央小心抬眼看去,隻能通過門半掩著的縫隙隱約看到遊宣的半邊身子。

他把杯子放在地上,拿出那張照片,看著裡麵溫和的兩位老人發呆。

岑子央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從一個人找到他,說他拿著的那塊玉是遊家傳家寶時,他就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可能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他其實對自己是將要繼承億萬家產的真少爺沒什麼感覺,畢竟窮慣了,就算把那種他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天文數字擺在眼前,告訴他那些以後都是他的,他也提不起來興趣。

但岑子央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短短三天時間內,就被人跟條野狗一樣隨意的丟了出來。

在豪門中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極其奢華的夢境,夢醒了,所帶來的反噬就是遍體鱗傷,險些死在那場暴雨中。

岑子央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彆人了,但這時候又突然出現了個人,站在他麵前,對他說……

去上學吧。

岑子央直直的通過縫隙盯著那道身影,漆黑的眸子如古潭般深不可測,透著股讓人發顫的寒意,沒了偽裝出來的慌張,所剩下的隻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思。

五分鐘後,遊宣拿著合同走了出來。

他將新鮮出爐的紙張放在岑子央麵前,旁邊準備了支黑色簽字筆,朝著他那邊推了過去。

“你可以自己看看上麵的條款。”男人嗓音矜貴散漫,透著股讓人很想靠近的親和力,“跟我剛剛說的一樣,每個月給你五千,包吃住,你隻需要學習。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跟我提出來。”

岑子央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白紙黑字,視線卻不由自主的頓在了放在合同上的那隻手上。¤思¤兔¤網¤

骨節分明,五指修長,跟本人一樣清雋乾淨,單單是這隻手就漂亮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很輕伸出舌尖抿了下唇瓣,壓下了喉間的乾澀。

遊宣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指尖在某項條款上輕點了下,“上麵我也簽了字,要是我違背了上麵所說的話,你可以拿著它去法院……”

話音未落,岑子央就開了口。

“好。”

遊宣看向他。

清瘦的少年此時臉上寫滿了堅定:“我同意。”

岑子央拿起筆,毫不猶豫的在空白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已經墜入深淵了,還不如最後再賭一把。

他看向眼前氣質矜貴的男人,%e8%83%b8口小幅度的起伏了下,按捺住了眸底的悸動。

……

宋年拿完東西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眼前這極為詭異的一幕。

他家身價上億的老板正盤腿坐在地上,跟眼前那個渾身臟兮兮的少年聊著什麼,表情溫柔到他差點以為自己進錯了門。

坐在地上,表情溫柔,這兩件事不管哪一件都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那個嚴於律己的老板身上吧?

宋年整個人僵在原地,動作極其詭異的後退了一步,看了眼門牌號,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乾什麼?”遊宣看向他,“藥拿回來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年這才回過神來,應了聲,趕緊把手裡的藥遞了過去。

除了藥之外他還按照吩咐買了幾套新衣服,自家老板一米八多,岑子央站在他身邊差了大半個頭,又瘦的厲害,宋年索性直接買了170的,目測應該能穿得上,隻是撐不起來。

遊宣接過藥,朝著岑子央伸出手:“手給我。”

岑子央下意識的將自己滿是傷痕的十指藏在身後,遲疑的搖了搖頭。

“怕疼?”遊宣問,垂眸看了眼手裡的藥膏,仔細掃過上麵的成分表。

他特地叮囑夏一鳴,拿了效果最好且不會太疼的藥,成分表裡也挺乾淨的,幾乎沒什麼刺激性的藥物,按理來說不會太疼的。

宋年注意到了自家老板的猶豫,開口勸道:“這是醫院裡能拿到的最好的藥了,好的肯定快,你忍一忍。”

岑子央小聲道:“我可以自己來。”

遊宣了然,站起身,整理了下有些褶皺的衣角,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幾分矜貴,淡淡的檀木香氣順著他的動作闖入岑子央的鼻息。

岑子央猛地一愣,輕輕吸了口氣,近乎貪婪的汲取著這股草木香。

宋年將手裡的東西交給遊宣,他按照吩咐將該買的全都買來了,甚至還買到了個小小的相框。

在聽到相框這兩個字的時候宋年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畢竟老板很不喜歡拍照,和家人的合影都沒幾張,什麼時候需要相框這種東西了。

直到他看見眼前的遊宣拿過相框,彎下腰,將它遞給了岑子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