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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 順頌商祺 4400 字 6個月前

已經開始難受。

他喝得臉熱眼睛也熱,扯了扯領子,想倒杯清水。這酒後勁不小,雖然沒喝幾口,但秦舟看東西都出重影,手在抖,一點熱水被他倒得稀稀拉拉。

手中玻璃杯忽然被人抽走,秦舟掌心一空,茫然地抬起頭。

柏知望正在他麵前站著,彎腰倒水,把杯子放到他麵前,手背上貼著帶紅心的創可貼。

秦舟暈乎乎地拍拍頭,怔怔看著他,腹誹自己這是喝了多少,竟然喝出幻覺來。

“酒量不好,還一個人喝這麼多。”柏知望說話輕,聽起來像嗔怪。

秦舟好久沒聽柏知望這麼說過話,從前他特彆愛聽柏知望憋著氣埋怨人時的動靜,委屈又溫柔,簡直能給他聽硬。

這時候把過去挖出來,怎麼想怎麼難受,秦舟仗著那點醉意耍賴,不知道是提醒自己還是彆人:“我們分手了。”

柏知望無語:“那我走?”

“嗯。”跟醉鬼就沒辦法講道理,秦舟說著趕人的話還埋怨,“昨天你不就掉頭走開?”

柏知望簡直不想理他,忙著跟服務員交代上碗小米粥,“還敢提昨天,你是真不怕我慪氣。”

“早上還說加班,不願意見我,”秦舟可不管他如何慪得冒青煙,“現在又來了。”

柏知望咬得牙癢,他從監測中心回來趕了一小時又黑又陡的山路,走了三公裡才打到一輛車,沒良心的某人卻不領情。

秦舟抱著枕頭蜷縮成一團,渾身的防備更甚,頭上沁出薄汗,散落的幾縷頭發黏在額上。

看他這副模樣,柏知望再有脾氣也被磨沒了。

“怎麼了,難受?”柏知望拿手背試他的額頭,還行,不燒;又在他掌心試溫度,發現一片冰涼。

估計是秦舟的老毛病,胃疼嚴重時手腳都是冷的。

柏知望慌了,趕緊把熱水杯塞他手裡,熟練地在幾個%e7%a9%b4位上摁壓,“哪裡疼?”

秦舟咬著下嘴唇,胃裡針紮似的觸?感讓他滿頭汗,慘樣看著特心疼。明明是胃裡翻江倒海,可他往上挪一寸,指著道:“這疼。”

秦舟說心口疼。

第17章 陪陪我

柏知望總覺得被誰打了一悶棍,腦袋裡嗡嗡作響,又不能替人受罪,隻能急忙問服務員附近有沒有藥店或應急的藥盒,都得到否定的答案。

“我送你回賓館。”柏知望幫秦舟擦著臉,問,“藥是不是在行李箱裡?”

秦舟醉得暈乎,搖搖頭。

喝完酒的人不願動,柏知望隻好幫他動。

一米八二的大男人扶起來不容易,柏知望讓他把大臂搭在自己肩上,秦舟出奇的沒有反抗,乖乖讓人架出門,因為沒有力氣隻能哼唧著借肩膀來靠。

柏知望拿手機打車,薄外套留給秦舟,自己哆嗦著等司機接單。

中途有不少同事經過,見組長站在馬路牙邊覺得奇怪:“咦,柏老師不是加班嗎,怎麼過來啦?”

“順路來看看。”柏知望撒謊不打草稿。

一幫人簇擁著岑民出來。主任見秦舟狀態不對,上前關心道:“小秦不舒服?”

“他胃疼,我打個車送送他。”柏知望解釋道。

“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呢,嚴重嗎?”

“應該是老問題,我回去找找藥。”

說話間車來了,岑民擔心柏知望一人照顧不過來,跟著他們一起上車。前輩來關心也不可能拒絕,柏知望不情不願地替他拉開車前門。

同事們擔心得團團轉,秦舟本人倒是自在,歪在柏知望肩上睡著了。

柏知望替他把劉海撥開以免紮皮膚,拿紙巾仔仔細細擦著冷汗,生怕他著涼。春季沙漠依舊乾燥,晚上尤其冷,如果感冒還挺麻煩的。

岑民看著後視鏡,一個睡顏自然,一個眼神含情,怎麼看都不像同事關係。想來二位之前合作過不少項目,可能比較熟?

岑民的疑惑憋了一路,快到賓館時終於忍不住:“小柏,你們以前就認識?”

柏知望點點頭,“嗯。”

岑民還是覺得不對:“一起做過專項?”

“是。”柏知望看看肩上熟睡的人,再看看窗外,輕輕笑了,“不止。”

岑民好奇地盯著後視鏡。

途中都是黃沙地,風卷著沙子往車窗上拍。月亮被玻璃膜切割成模糊的影像,隱在夜裡成了一團霧。

柏知望語氣沉溺,好像浸在美夢裡:“我們在一起挺久了。”

岑民大驚失色,回頭探。

作為領導他自認開明,但說是一回事,自己人忽然冒出這麼大八卦又是另一回事,他沒再開口,需要時間消化。

柏知望靠著椅背晃晃悠悠,跟著月亮那團光一塊忽明忽暗:“不過現在已經分了。”

岑民憑著良好的素養才沒過分露出驚訝表情,實際上心跳已經直飆一百八。

秦舟突然動了下,咬著嘴唇,把頭埋進衣領裡,眼角多了點水光。

出租車開到沙洲門牌前停下,一溜煙跑沒影。

岑民下車後,連關心都不知道怎麼給,隻能尷尬地囑咐道:“那你好好照顧……我搭手估計也不合適。”

“謝謝主任。”柏知望客氣完,把人扶進電梯。

岑民欲言又止:“還有,我不管你們私生活的,但是工作……”

“明白,不會耽誤進度。”柏知望給領導吃下定心丸,三人告彆。

電梯在五樓停下,柏知望廢好大力氣才掏出秦舟的手機。因為秦舟總丟三落四,所以卡片身份證都放在手機殼裡。

柏知望打開手機後蓋,發現裡麵除了房卡外,還塞了一張過了塑的小畫——那是二十歲的他,正在甘肅火車站的人流中穿梭。

眼睛在紙片上定格兩秒,神奇的是,十三年前的那點情愫似乎最近總是穿堂過。如果它在一年前也能光顧得這麼頻繁,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走到這一步。

柏知望沒耽誤太多時間,刷卡,進門,替秦舟脫鞋換衣。

單間本來就不大,秦舟又愛帶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柏知望進來時根本沒處下腳。

柏知望頭疼地掃一眼屋內,把秦舟扶上 床。

“藥你放在哪了?”柏知望問。

“吃完了,沒來得及買。”

“稍等,我下樓去拿。”

分是分了,習慣還一直在。年輕時某人總是丟三落四,柏知望就替他把常用的東西長期備在自己行李箱裡。

下樓梯開門拿藥這套動作,柏知望隻用了一分鐘,怕秦舟多疼一秒。他沒等電梯,氣喘籲籲跑回來倒水,扶著秦舟起來把藥吃了,心裡石頭才算落地。

秦舟吃完藥躺回床上,手腳沒那麼冰,眉心也舒展不少。

柏知望稍微放鬆些:“我去給你燉點魚湯,有碗嗎?”

“不吃魚,有刺。”秦舟迷糊著搖頭。

柏知望氣笑了,輕罵他懶,給他擦完身體後準備下樓:“你帶嘴喝就行,刺我給挑完。”

秦舟還是不讓:“真的沒必要,我自己來就行。”

都疼成這樣了還來什麼來,柏知望不理他,自己下樓了。

公共廚房在一樓,因為經常有人加班到半夜,所以院裡特意辟出小塊地方讓大家煮點夜宵。

柏知望的廚藝沒話說,秦舟愛吃的菜都是他的拿手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正好下午他出去買了條活魚,煎完鮮香,小火燉半小時出鍋,眼饞死一眾加班的同事。

柏知望端著自己的碗上樓,順便煮了點小米粥。之前有老中醫跟他說粥放溫熱後最上麵那層皮養胃,所以柏知望總先刮下表層,吹涼了給秦舟。

勺子喂到秦舟嘴邊,柏知望說:“吃點東西再睡。”

秦舟半睡半醒著,太陽%e7%a9%b4脹痛,他難耐地擺擺手,“不吃,想吐。”

“沒事,想吐就吐。”柏知望端著清水,垃圾桶挪到腳下,手在他背上順著氣。

秦舟固執地搖頭,“臟。”

柏知望隻好把紙巾也抽過來,怕頭發沾到水,還幫他用皮筋綁起一半,“擦乾淨就不臟了。”

“沒事,我自己弄。”秦舟忍了會,最後白著臉,把浴室門拉開鎖上,一個人抱著馬桶吐了很久。

敦煌的夜忽然入定,沉沉遠遠地傳來幾聲鐘鳴。

等秦舟出來時他已經自己拾掇得乾乾淨淨,牙都刷好了。

柏知望覺得%e8%83%b8口漲漲地疼。秦舟收拾得這麼熟練,想必是從前就疼過很多次,而柏知望卻因為這樣那樣的事不在他身邊。

秦舟喝完湯,舀了幾口粥,實在吃不下,再多又想吐了。

房間變得安靜,柏知望守一會覺得應該沒大礙,躡手躡腳地準備去洗碗。

忽然秦舟在背後叫了聲“哥”,他立刻打了個激靈。

兩個人在一起時間太久,總有不少屬於彼此的稱呼。以前秦舟做 愛時喊“柏老師”,調情或者撒嬌就喊“哥”,反正怎麼樣都能讓柏知望臉熱。

“就這麼急著走嗎?”秦舟聲音在枕頭裡悶著,聽著像在哭,“你總有很多事情。”

柏知望愣在原地,手裡捧著飯盒,腳底像灌了鉛水動彈不得。

秦舟見他沉默,嫌熱,扯自己%e8%83%b8`前的扣子,說不上來是撒嬌還是撒氣,讓柏知望聽著心裡麻麻的。

“一會冷落我,一會又對我好,我要一直猜,一直猜,連想你都不敢說,怕你累,怕我煩。”這是真醉了才會這麼說話,以前的秦舟絕對不會這麼服軟,是隻永遠高貴耀眼的孔雀,有不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發泄,“可我能怎麼辦?讓我不想你,我又做不到。”

柏知望盯著他,那點心思快把%e8%83%b8腔燒糊。

秦舟不再吭聲,把臉埋進枕頭,領口皺皺巴巴,看著讓人不忍心。

“先把眼鏡摘了,”柏知望歎了口氣,放輕語氣,“衣服也換一換,這麼睡不舒服。”

秦舟醉得沒什麼意識,但能聽懂人話,閉著眼雙手交叉脫掉衣服,光著上身。

柏知望:……

對方都主動到這種程度,清醒的人也沒必要非禮勿視。睡衣都掛在衣架上,柏知望費老大勁才幫他換洗乾淨。

等確定人睡熟了,柏知望進浴室洗衣服,等他忙完回來再看,秦舟已經換了個姿勢,趴著把被子壓到身下。

柏知望看著好笑,掰著他的肩膀把人扶正,仔細掖好被子。

秦舟%e8%83%b8`前因為酒精泛著紅,半拉長的頭發被汗浸濕,睡衣扣子敞開,露出一大片皮膚,被吵醒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熟悉的麵龐後又放心閉上,扒拉上他的肩膀,衝他耳朵說:“你陪陪我。”

聲音小得像在吹氣,這口風似電流從耳後貫穿到全身。愛了十多年的人在麵前一口一個“哥”,還不怕死地到處亂蹭,這誰還能忍住。然而秦舟不清醒,就算再有什麼想法,以他們這種身份也不合適。

柏知望大步上前,雖然動作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但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吃了,“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