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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開始吃麵。

“大口吃。”楊姝又開始呼哧呼哧地麵條,教她,“像我這樣,吃得香。”

宋小河就學她,把麵條吸得稀裡嘩啦響,一碗麵吃完,身上也熱起來,額頭上出了薄汗,鼻尖紅紅的。

楊姝看著她笑,拿出個錦帕往她臉上不算輕柔地擦了一把,說:“改日與我對練兩下,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寒冰之力,如何?”

宋小河應道:“好啊。”

與楊姝分彆,宋小河拖著沉重的心事回了客棧。

十四的夜晚好像格外難熬,各種想法交織在她的腦中,亂成一團。

不論想什麼,心中都憋著一口氣,怎麼也散不出去,壓得她%e8%83%b8腔難受,呼吸都艱難起來。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像前幾日一樣,她躺在床上等待聽沈溪山歸來的動靜。

連著三日宋小河都沒在睡著時候找他,沈溪山也覺得奇怪,這次回來他沒有從底下走樓梯,而是直接用法術飛入她的房中,去看看她是不是又把手腕綁在床頭了。

房中點著一盞小燈,這是宋小河養成的習慣。

她麵朝著牆壁,似乎正睡著,倒沒看出哪裡有繩子綁在她的手上。

沈溪山悄無聲息地站在房中,在一片寧靜裡看著宋小河的背影。

他這幾日做的事也簡單,跟關如萱隨便轉轉,去找吳智明問幾句話,再不然就是禍害城外的那幾棵樹。

今日看見一家糖鋪,他進去逛了一圈。

他想起那日從宋小河的嘴裡嘗到的甜味,覺得宋小河吃糖是件很好的事情,於是多給她買了點。

沈溪山在房中站了許久,正要把糖放下離開時,卻見躺在床上的宋小河忽然舉起了一隻手,把食指的戒指摘下來,套在中指上,然後嘟囔了一句,“果然還是戴在食指上比較合適。”

他沒想到宋小河竟然是醒著的。

“宋小河。”他出聲喚道。

宋小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一扭頭,就見沈溪山竟然鬼使神差地站在房中,離她的床榻幾步遠的地方。

而她卻還納悶怎麼今日沈溪山回來那麼晚,到現在了還沒動靜。

她驚嚇地翻身坐起,“你什麼時候來的?”

沈溪山用很平淡的目光看她,“為何沒有睡覺?”

不知為何,宋小河聽到這句話,莫名有些委屈,撇著雙眉,“我睡不著。”

沈溪山抬腳朝床邊走,靠近時他彎了彎身子。

宋小河前幾日被他親怕了,見他靠近,就下意識瑟縮著往後躲。

但他卻並未做什麼,隻是在床邊坐下來,聲音輕緩,“這幾日都是如此?”

宋小河點了點頭,“每日都睡得很晚。”

沈溪山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而後問她,“為何睡不著?”

宋小河就不肯說了。

她沉默,沈溪山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坐了一會兒,沈溪山便起身,像是要走了。

宋小河的動作比腦子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這麼輕輕一扯,沈溪山的動作就停住,轉頭望著她。

背著光,他的眼睛就顯得尤其的黑,也不明亮,卻格外漂亮。

讓宋小河很喜歡。

連著幾日他早出晚歸,宋小河沒與他見麵,也沒機會說話,又想起他與關如萱走在一起的背影,心裡湧出一股一股奇怪的情緒。

是以前沒有過的,像是惆悵,失落,或者是難過,細細品味,總之是不大好的味道。

腦袋一團亂理不出思緒,這會兒她隻想著多與沈溪山說兩句。

“明日就是十五。”宋小河慢吞吞地說:“你會進山嗎?”

沈溪山道:“自然要去。”

“那、那你與誰一起去啊?”宋小河問他。

兩人坐得近,宋小河的眸中映了燭光,澄澈乾淨,似乎盛滿期望。

沈溪山很容易被這種眼神給蒙騙,好幾次他看著宋小河這樣的目光,都覺得宋小河是喜歡他的。

然後才反應過來,他上當了,那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喜歡。

沈溪山抬手,在她軟嫩白皙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了幾下,低聲問,“我與誰一起,對你來說重要嗎?”

“我就問問。”宋小河稍稍低了下頭,誰知反倒與他掌心貼了一下,看起來像是往他手心裡蹭。

掌中的熱意染上了她的臉頰,燙出了一片怯怯的緋紅。

沈溪山收回了手,說:“我會跟所有獵師一起。”

“哦。”宋小河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那至少也是一起進山,雖然人多了點。

她退而求其次地想。

但宋小河覺得她好像變得貪心了。

隻是不知道這貪念從何而來。

第104章 七封信(三)

四月十五這一日, 壽麟城才像是有了一些活氣兒。

街道比往日要熱鬨,走在路上的百姓皆是喜氣洋洋的模樣,街道擺滿了販攤, 甚至有人挑了掛鞭, 在路邊點著, 劈裡啪啦地放著,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過年節。

宋小河坐在窗邊, 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往下看, 手裡撚著一塊糖往嘴裡送。

這是昨夜沈溪山來之後留下的糖。

他說完了那句跟獵師們一同進山之後, 便轉身離開了。

宋小河鬆了他的衣袖,也沒出聲挽留,今兒一起來才發現她桌子上多了包糖。

今夜月圓, 城中百姓定然也會往山中跑, 為防止他們在山中遇到危險殞命,仙盟的獵師們一大早就在城中奔走相告, 說山中有邪祟作亂,勸百姓們老實在城中待著, 彆往山裡跑。

這會兒已經有人勸到了宋小河所在的這條街。

隻是百姓們自然不領情, 更不願與獵師說話, 一瞧見他們靠近就會遠遠地跑開或是大聲嗬斥。

宋小河覺得沒必要這樣,等天一黑在城中落下結界, 將百姓暫時困在城中就是了。

如此也能起到一個保護作用, 但不知為何, 似乎沒人想到這一點。

她看見路邊站著正被一男子驅趕的楊姝,立即從二樓的窗戶翻下, 落在她麵前,將這想法說給她聽。

楊姝聽後就笑話她, “你怎麼還是個乙級獵師,連這點都想不明白,這城中的人雖比不得繁華地帶,但少說也有幾萬人口,要困住那麼多生靈豈是那麼簡單的事?再且說咱們仙盟本就名聲不好,若當真如此蠻橫行事,豈非落人把柄。”

宋小河道:“但是這樣勸,他們也不會聽。”

“俗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們將危險告知,若他們執意送死,就是他們的命數。”楊姝哼哼了兩聲,對她道:“你不必管那麼多。”

宋小河覺得有道理,卻又做不到冷眼旁觀,便加入了楊姝的隊伍,勸說城中百姓在今夜老老實實留在家中。◎思◎兔◎網◎

當然,勸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宋小河奔走了一下午,嘴巴說乾嗓子說啞,收效甚微。

她覺得自己比那地裡耕田的老牛還累,坐在路邊討了杯茶水喝。

正潤嗓子呢,蘇暮臨就跑了過來,往她身邊一坐,正氣凜然道:“小河大人,今夜危險,我一定要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宋小河想起他遇到危險時抖得像篩糠的雙手,認真地問他:“你還記得前幾日遇到傀的時候你那雙腿都抖成什麼樣了嗎?你恨不得化成一灘水躺在我腳邊裝死。”

蘇暮臨當即不樂意了,緊緊擰起雙眉,把自己的%e8%83%b8膛拍得砰砰作響,“怎麼會!危急時刻保護自身安危是萬靈之本能,雖然我有時確實膽怯了些,但在保護小河大人這件事上,我從不曾退縮!”

說著,他開始掰著指頭數自己不算多的英勇往事,“酆都鬼蜮的時候,大人被夢魔傷害時,是我用雷符炸了他,後來沈溪山與人打鬥,也是我在旁幫忙,我挨了不少打呢!”

宋小河聽著,便想起來那時候的事。

分明是去年的事,回想起來竟然有一種十分久遠的感覺。當時她與沈溪山所假扮的沈策算是相看兩厭的自己人,時不時就要爭吵一回,已經不記得從何時開始,沈溪山不再與她吵架,兩人一同麵對著那些詭譎的危險和埋藏多年而無法開口的晦澀往事。

宋小河嘴邊浮現笑容,說:“如此說來倒還真是,你先前用雷符幫我不少忙呢。”

蘇暮臨應和,積極地為自己邀功,“還有黑霧鬼國那次,沈溪山讓我引雷我也引了,那回你都差點死了,是我引來的神雷救了你。”

宋小河一愣,倒是頭一回聽說這件事,“在夏國之中的九天神雷,是你引的?”

雖說她之前就猜到了,畢竟蘇暮臨在長安時的確引來了神雷,皆因他當時體內還有她師伯的魂魄,才能借助師伯的力量使用風雷咒。

恐怕除了他之外,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人再能引來神雷,但現在聽蘇暮臨親口提起,還是忍不住好奇,“他為何要你引雷?”

“沈溪山沒告訴大人嗎?”蘇暮臨露出驚訝的表情,以為宋小河早就知道,眼下見她一臉迷茫,便解釋道:“當時你與謝歸打架,受了重傷,不知為何沒能釋放龍神之力,氣息微弱到瀕臨死亡,沈溪山便要我引雷往你們所在的位置劈。”

宋小河微微瞪大眼睛,“那豈不是一下就能把我劈死?”

蘇暮臨搖頭,“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沈溪山接住了那道雷,將神雷的力量從身上過了一遍度為己用,然後借助神雷之力破了大人體內的龍神封印,這才釋放了龍神之力痊愈了傷勢。”

宋小河滿臉驚詫,不可置信道:“他接住了九天神雷?”

這天底下還有人能接住九天神雷之人?

蘇暮臨也覺得奇怪,猜測道:“我在召雷之時,也感覺有微小的電流自體內而過,會不會他也用了同樣的方法?”

這題宋小河會。

小時候梁檀總盼著她在符籙方麵學有所成,讓她看了不少關於符籙的書,不過大半知識看過就忘,猶記得最基礎的一條。

“符籙是結契的媒介,你用水符,便是用符籙與水元素結契,用火符便是與火元素結契,風雷咒也不是例外。你之所以能引來神雷,是風雷咒與九天神雷建立的短暫的結契,所以才渡入你的體內,再由你釋放出來。”

正因如此,才表明了梁頌微在符籙方麵的天賦有多麼卓絕,他所創造的風雷咒,是足以讓六界都震撼的存在。

宋小河道:“沈溪山若沒有用風雷咒,如何能將神雷度為己用?難不成他什麼都不用,就可以空手與神雷結契啊?”

蘇暮臨神色一愣,呆呆道:“啊?這不可能吧?”

沈溪山的確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不錯,但他竟然強到了這般地步嗎?

“或許……”宋小河恍然道:“他天劫將至了?”

蘇暮臨自然也回答不出來這問題,兩個人傻著臉在路邊坐了許久,直到夕陽漸漸落入地平線,天